《《纸婚》作者:惘若》第39/172页


  他轻喃了声,“嗯,好了一点。”
  于祗挣扎着起身又冲了一遍澡, 才回床上躺着, 她几乎刚沾上枕头就要睡过去。
  迷蒙间她感觉到, 江听白带着一身清新的Bvlgari白茶气味靠了上来,他一直都用这款沐浴露。
  她喜欢这味道。
  人类社会进化到现在,还是习惯屈从于本能。
  于祗翻了个身,十分自然地把头埋进了江听白的胸口,她闻着他身上这股清香很容易睡着。
  她娇声道,“老公,关灯。”
  江听白有片刻的迟疑,床头那盏古董台灯逸出的一片朦胧黄晕里,照映出他此时停杯投箸又哭笑不得的表情。
  然后边揽紧她的后背,伸长手去摁掉了开关。
  他除了耐心,也没什么可作争取的武器了。
  江听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突兀地问了句,“你们所想签下寕江的法务?”
  于祗噗了一声,“我们权主任都快想疯了,还逼我想招呢。”
  江听白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当然是跟他说实话,”于祗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说我左右不了你。”
  您对自己的影响力真是一点清晰的认知都没有。
  “好了,睡吧。”
  江听白无声叹了口气。
  于祗也没打算再说话,再谈下去就不礼貌了。
  毕竟他们婚前就有过约定,除了一起生活外,非必要不干涉彼此的私事。
  最后于祗写的演讲稿没派上用场,因为第二天上午,江听白的大jsg驾就光临了他们律所。
  原本权立正气势汹汹地在骂人,接了个电话后,他脸上立马就换了另一副表情。
  叫上了还杵在所里的高级合伙人,一起下楼去迎接,于祗当时没有在,她正在法院开庭,这一段还是下午她听高律转述的。
  在高律神采飞扬的描述里,是这么形容江听白的,年纪虽轻而颇具威势,意渊涵而态闲正,举手投足都是公子哥儿里少见的四平八稳。
  于祗听完没发表任何意见,江听白在所有不了解他的人眼里几乎都是这个形象,根深蒂固也由不得她反驳。
  但他突然来律所,告诉权立准备法律顾问合同就蛮令人诧异的,又不搞竞聘了么?
  “不是我说你啊于祗,”高律吐了口茶沫子又继续说,“你也太能藏事儿了。”
  于祗听不明白,“我藏什么了呀?”
  高律斜了她一眼说,“明明夫妻感情好得很不是吗?非要在我们面前推三阻四的。”
  于祗敲键盘的手顿了下,“江听白跟你们这么说的?”
  江听白倒是没有明着说。
  只不过权立亲亲热热送他出去的时候,全律所的人站成两排候着,他和江听白握了握手说,“再次感谢江总对我们的信任。”
  “这不是奈何不了太太半分吗?”江听白用一种极其熟惯亲昵的口吻对权立说,“男人有几个禁得住枕边风的?”
  权立当即用爽朗的笑声来表示了高度赞同。
  不过才一个上午的功夫,这番交谈就传遍了律所。
  高律临走前还别有深意的,笑着敲了敲于祗的桌子说,“小囡囡有两下子啊。”
  于祗:“……”
  高律离开了好半天,于祗都回不过神来。她拿起茶杯走到落地窗边去接热水。
  江听白这是什么意思?明目张胆的给她开后门吗?还是他也听到了什么风声,怕好先生的人设倒台。
  这不可能。
  他一个眼睛朝天上看的人,还会在乎名声这种东西吗?
  而且江听白曾经公开表示,凡是太过注重别人看法的人,不是心底自卑就是另有企图。
  那个时候于祗就想,大概整个于家乃至她这个人,在江听白的眼里,都是一个处心积虑的存在。
  于从声要求她无论何时何地保持高贵的仪态,衣橱里永远是堆纱成雾的白色长裙子,去参加任何聚会都不能多说一句话,可以独自坐着弹钢琴或翻外语书,但不许和其他的小姑娘一起疯跑疯跳,见了长辈一定要大大方方地问好。
  于祗就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一样,有一套体面又完整的程序在控制她。
  等到她长大,自我意识慢慢觉醒以后,早已改不掉面上这作派了。
  京中上流有女儿的人家,都深谙“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的把戏,但没人比于家玩得更成功。因为这事讲配合,父母如何教是一回事,自己也要能上道。
  而于祗就是一众贵女中最突出的典范。
  如果以上都不成立,难不成江听白还是特地来给她仗腰杆子的?她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种事情发生吗?
  只在一事上可疑,便事事都疑起来。
  真要这么论起来的话,打从江听白回国以后,似乎是不大同以前了。
  “嘶。”
  于祗的手被结结实实烫了一下,杯里的水早就满得溢了出来。
  吴逍赶紧过来收拾杯子,“姐,顾小蝶在会客室里等您。”
  于祗拿凉水冲了冲,简单整理了一遍,“好,你和我一起过去。”
  “你的手没事儿吧?”
  “没事,走吧。”
  顾小蝶状告荣夫人的案子最终达成了庭外调解。
  荣夫人在于祗的劝说下,也怕这件事对集团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再加上荣总对顾小蝶的威逼和利诱并举,两边儿都没有再硬着来。
  “于律师,我下周要去深圳啦。”
  顾小蝶一见到于祗就跟她说。
  荣总出资给她开了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又把深圳一栋环湖别墅划在了她的名下。以后她跟荣夫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再也不会有纠纷。
  这也正是她的目的。
  顾小蝶并不是真要告倒荣夫人,或者是非得听她软下身段的一句道歉,她要的是荣总为了息事宁人付出的代价,是那些能踏实握在手里的东西。
  于祗笑了下,“那很好啊,恭喜你了。”
  那笑虽然停留地很短,但也是叫旁人舒服的。
  顾小蝶过了老半天才说,“于律师,你是第一个恭喜我的人。”
  于祗递给她一杯茶,心道不会吧?你人缘这么差的吗?
  “我知道其实你也看不起我,没有人看得起我,我就是一个傍老男人的婊子,靠出卖身体上位,”她捧着茶愣了好半天,才又抬起头对于祗说,“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已经得到了很多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我会活得很好。”
  于祗靠在沙发上凝神看着她,顾小蝶确实很漂亮,足够让男人们为她一掷千金。但不妨碍于祗对她这种物质至上的三观感到嗤之以鼻。
  她说,“莫言老师在《晚熟的人》里写道,年轻的时候爱上什么都不为过,成熟的时候放弃什么都不为错。你丢弃了你认为可以丢弃的,也得到了你觉得值得换回的,别人怎么看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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