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花下客》作者:墨宝非宝》第17/58页


  门虚掩着,听不分明。
  姜桡简单补了妆,跑下楼梯,去拿新娘手花。一楼是婚宴大厅,宾客到了七八成,人声鼎沸,她穿着伴娘服自然引了不少目光。她找到司仪问到手花,绕开大厅,找到了一个隐蔽的上行楼梯,扶着扶手,独自一个人往上走。
  楼上时不时有下来的酒店工作人员,她想着人家都有正事要做,自己一个等着婚宴开始的闲人,就不要挡路了,于是每每让开。让了几次,成了习惯,到二楼转角,瞧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又是反应敏捷地靠到了一旁。
  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一步步下了楼梯,姜桡瞧清他的面容,惊到一霎窒住。来人今日仅是宾客,着装不是很严肃,西装外衣随意套在外头,里面的衬衫也是随便地开了领口纽扣……沈问埕在姜桡发怔时,停了脚步。
  “你怎么……”她无法想到,能如此巧。
  “刚在更衣室看到你了,”沈问埕说,“看你在忙,没打招呼。”
  “更衣室?”她想说原来新郎说的第一个老板就是你?可不好意思承认听到他们说话了,于是临时刹车,改口小声道,“也是宾客?新郎那边的?”
  沈问埕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姜桡被瞧得心里飘。
  “对。”他回答。他当然知道她想确认更多信息,可偏就觉得有趣,卖着关子仅答了一个字,余下让她去猜。


第十四章 梦中是客~
  姜桡约莫猜到,他在卖关子。
  她笑着“哦”了声。
  “笑什么?”沈问埕明知故问。
  “觉得巧,哪儿都能见到,”姜桡怕楼上楼下的路人听见对话,放轻声音说,“我和新郎认识七八年了,没听他说过你。”
  沈问埕点头,直接说明关系:“我是他刚工作时候的老板,那时候公司刚起来,没几个人。他一毕业跟着我,我也算他职场上半个老师。”
  和姜桡听到的一样。
  她一直觉得沈问埕很可靠的一大原因,就是他做人实在,有问必答。
  “其实我听到了,刚在更衣室里听见了,只是不知道就是你。”姜桡笑着坦白。
  “偷听我们说话?”沈问埕瞧着她,眼里带了点儿调侃。
  姜桡摇头,正经道:“不算偷听,门没关。”
  沈问埕略一点头,语气越发随意:“没有证人,说不定。”
  “有,化妆师在。”她越发认真。
  沈问埕终于被她的较真逗笑了,似叹非叹,低声道:“不是在汇报工作,不用争出个是非对错。”
  倒也是。姜桡不出声了。
  他下楼去做什么?不走吗?她也不好直接问。
  两人不在工作场合时,倒是相处更自在。
  有南京的意外初相识,让两人先成了朋友。彼时,都是凑巧同去一个城市出差的陌生人。
  倘若她按原计划在北京入职,被上司带去顶楼办公室,见到坐在办公桌或是长沙发上西装革履的大老板沈问埕……那就没有此时此刻的这种自在交流了。
  楼梯上快步下来了另一个男人,正是今日新郎王灼。他一见到沈问埕,笑容漾开:“沈总在这儿啊?”同一时间,新郎也看到明显在和沈问埕闲聊的她,“姜桡也在?你俩认识?”
  姜桡赶紧说:“他是我公司的大老板。”
  新郎愈发惊喜,一面说,这是当初培养自己的前辈,一面说,那是自家老婆的发小,拜托沈问埕务必多照顾。
  姜桡当着外人的面,不想显得和沈问埕关系过于熟悉,抿嘴笑着,礼貌立在一旁,沉默着听着新郎和沈问埕交流。
  言谈间,新郎提到沈问埕原本是今天的证婚人,后来因为不确定能不能准时到,就临时取消了。
  姜桡意外,原来之前的证婚人是他?
  “最后定的证婚人是姜桡外公,”王灼对沈问埕说,“教过我老婆。老人家是书画家,一会儿给你们介绍。”
  沈问埕看向姜桡:“要感谢你外公救场了。”
  “这倒没什么,”姜桡说,“我外公喜欢参加婚礼,觉得开心,不是第一次做证婚人了。”
  新郎转而说到自己现在企业的老板一直想结交沈问埕,听说他今天来了,特地让新郎帮忙问问,能不能有幸结识一下。王灼对沈问埕真心实意地敬重,只有征询,丝毫没有用旧情强求沈问埕去的意思。
  沈问埕倒不觉得什么,听完,看了眼手表,确认在稍后一个电话会议之前能有足够的时间和人寒暄交谈,答应下来。
  下楼前,沈问埕极自然地对她交待说:“我去一下。”
  姜桡下意识地回:“哦,好。去吧。”
  答完,她才察觉不对,已经晚了。
  对话太过自然,自然到仿佛和他极熟似的……楼道里,静了几秒。
  新郎像没听最后那两句似的。开玩笑,一个今日结婚的大男人,当然能嗅出男女相处的弯弯绕绕,但秉持着看破不说破的社交礼仪,他当即笑着、给前前老板打掩护说:“正好,正好,还有一桌是咱们过去创业公司的人,都等着你过去‘训话’呢。”
  沈问埕听着新郎说笑,和他下了楼。
  姜桡则上楼,回了更衣室。
  新娘子仿佛等她许久,一下子提着裙子迎上来,没顾上手花,先挽住姜桡的手臂往窗边走,避开闲聊的化妆师和两个伴娘,迫不及待地问:“沈问埕是你老板啊?我老公说的。”
  “嗯。”姜桡没否认。
  周殊犹豫再三,轻声又道:“我听过他好多事儿,从我老公那儿听的,江湖气挺重的一个人,重情重义,是个好老板,对朋友也没的说。”
  姜桡从小和周殊一起长大的,了解她,预感到她的话即将要转折了。
  果不其然,周殊顿了一顿,语重心长地接着道:“但是呢,他在之前的创业公司开始,就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他,好多迷妹。男人吧,一旦‘木秀于林’,就只适合远观了。”
  “我和他没关系,”姜桡抓到重点,低声解释,“你老公和你说什么了?”
  周殊不答,抿嘴笑着,观察姜桡:“说你和他很熟,熟极了。”
  姜桡被瞧得心里突突:“你老公乱说的,不算很熟。之前没见过,南京认识的。”
  “不管熟不熟,先把我知道的给你说,”周殊小声笑道,“刚我赶紧帮你问了两句,他有没有女朋友。说是当初创业有一个,两人是同事,为了大局一直没公开。后来闹得不愉快,他回老东家了,估计现在是单身。”
  创业同事吗?合伙人?她联想着。
  于是,在婚宴开始前,新娘子一直追着和姜桡分析沈问埕是否是一个适合的发展对象。
  新郎在婚礼前听了两耳朵,抖擞精神:“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对他有创业滤镜,判断不准,”新娘子把新郎推到一边,“那种人,和他一谈就没准了,我认识好几个都只谈恋爱不结婚的。再说了,年纪大的心眼多,桡桡搞不定的。”
  新郎还想往下说,姜桡忙给新娘子系好手花,催促两人婚礼要开始了,这才让两个新人消停了一会儿。
  婚礼的第一场入场仪式完成后,姜桡抽空溜到宴席上,准备吃两口垫垫胃,为稍后敬酒做准备。尚未坐稳,她已经看到主宾客桌旁的外公在和沈问埕闲聊……那桌都是最要紧的宾客,邻着主桌,几步之遥。
  姜桡握着半杯橙汁,咬着吸管,竟因这一眼开始心神不宁。她生怕外公聊到高兴,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翻出来讲给他听。
  沈问埕背对着她这里,无法看到面容神情。
  姜桡扒拉了两口饭菜,越发不安,最后还是放下杯子,在满场嘈杂和热闹里,绕到外公椅子后,撒娇地小声说:“您也不吃东西啊?只顾着聊天了。”
  外公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难得碰上能聊得来的,小沈是个有意思的人。”
  沈问埕不想打扰祖孙两人交谈,拿起右手边的公筷,为老人家添菜。
  姜桡趁他注意力不在这里,凑在外公耳边小小声说:“他是我新公司的老板,您千万、千万别聊我的任何事。千万!”
  外公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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