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花下客》作者:墨宝非宝》第23/58页


  姜桡愈发内疚,怕大家为了自己都走着下山,以眼神暗示他:你和他们走吧。
  不知天太黑,还是月不够亮,总之他没瞧见。
  沈问埕抬起手腕,瞧了眼时间:“你们晚下山一分钟,大巴司机就要多等一分钟。好意思吗?”
  少年们面面相觑,确实不好意思。
  沈问埕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走。别看他刚见这批新人没多久,大家还真服他,不敢再叽叽喳喳,跟着几个临时选出来的队长、副队长撤了。
  姜桡倒背着手,眼瞅着大伙往缆车去。此处,只留了她和他。
  “司机在山下等你?”她没话找话说。
  “没,”沈问埕指了一下前路,让她先行,“我自己开过来的。”
  姜桡不小心露出了一副“这老板还挺接地气”的神情。
  沈问埕看懂了,不禁一笑。
  “笑什么?”她喃喃。
  “我也不是一步登天坐到今天这个位子的,”沈问埕边说,边跟着她走石台阶,“创业的时候哪有什么司机。”
  原来被他猜到了。
  沈问埕刚要和她说话,电话进来,不得不戴上耳机,调整到工作频道。
  两人就这么沿着下山的石路,不紧不慢地往下走,她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怕他过于专心打工作电话,一个不小心踏空。
  一开始还好,最后回头次数多了,沈问埕忍不住按了静音,对她说:“我会走路,你自己看好。”
  姜桡不好意思笑笑,扭头回去,专心下山。
  “中午的四喜丸子,挺不错的。”身后的男人突然说。
  姜桡吓了一跳,回头。
  “看路,”沈问埕已经结束工作电话,快走两步,走到她身边,“不用一直回头看我。”
  她“哦”了声,忽然并排而行,有些不习惯:“是挺好吃的。”
  说完,她紧跟着补充说:“中午是凑巧了,正好我们这桌在吃,你特助过来看见了,想买给你们尝尝,我才让圆圆买的。”
  说完,她想想,又说:“挺普通的一道菜,我都不记得里边儿有什么了,你还记得?”
  沈问埕等她一句跟着一句说完,才道:“有――十六个肉丸,细粉丝,白菜。还有香菜、葱末,姜。”
  说者仿佛有意,听者怎会无心。
  晚风拂面,她的脸竟被风越吹越烫。反反复复地,她不停给自己灌清醒汤,不是没谈过恋爱、年纪轻轻刚入情场的大学生,更不是……第一次被男人细心打动的小女孩了,别当真。
  “平时喜欢看电影吗?”沈问埕恰到好处地问,仿佛主动岔开话题。
  她松口气,笑着说:“喜欢。”
  “都喜欢什么?”
  “很多,”她回忆,“特别小的时候,最爱看《东邪西毒》,看了好多遍。”
  沈问埕重复着这个名字:“台词挺经典的。”
  “是啊,”她提到喜欢的电影,自然开心,“好多句,我都能背下来。”
  “‘如果感情是可以分胜负的,我不知道她是否赢了’,”身边的沈问埕忽然背出来,“‘但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这是……电影台词。
  沈问埕见她不语,怕她不高兴,解释说:“是电影台词,我挺喜欢的一句。”
  姜桡笑了笑:“知道,我还记得。”
  明知道是台词,她还是被触动了。
  等回到酒店房间,姜桡蹲在行李箱前,盯着满箱子的衣服杂物频频走神,像还能闻到他车里淡淡的香气。当时好奇问,没想到当真是“香”,她问时,沈问埕从储物箱里掏出来了一个小檀木盒,递给她,说,就是这个香的味道。
  而这个深红的檀木盒,如今就在她的床头。沈问埕随手送她了。
  正走着神,房间座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来,那边竟是个熟悉的声音:“船船姐,来看你们啦。快,来,训练房。”
  Doudou?
  “你怎么来了?”
  “先来,先来再说。等你!”doudou果断挂断。
  姜桡没耽搁,换了干净裙子,一打开房间门,就见隔壁走出来的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和她出来的。不是她没换房间,而是根本没得换,全满了……姜桡见他短发微湿,想,该不会刚洗完澡?
  “刚洗完澡。”沈问埕见她的目光,随便胡了下头发。
  平日里,他在公开场合都不得不讲究一下仪表,难得来这边儿,没几个人认识他,就没想着吹干。衣着也简单,宽松的黑色短袖和运动长裤,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
  姜桡总有种重回大学校园的感觉,出了宿舍楼,一拐弯见着了刚从澡堂子出来的同年级男生……“你要觉得不合适,我去换一下?”沈问埕察觉她眼神的不对劲。
  姜桡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不换了?”他问。……这对话,越来越不对。
  “挺好的,”姜桡说,“明天正式开始集训,记得穿工作装。”
  这话说的,仿佛她真是他领导。
  沈问埕从十几岁之后,就没被人如此“管”过了,感觉还不错。他来到姜桡面前,瞧着她用个暗红色夹子胡乱挽起来的长发,只这一眼,那夹子的红就落到了心里。
  偏她还换了一身白,裙及脚面,稍一挪动便是步步生莲。
  他像误入了月夜宫廷,兜兜转转寻不到来路,一转弯,却见水榭轻幔后的一影红,似宫灯,似红烛,又确确实实是位佳人。
  在今夜前,沈问埕从来都以为自己是坐怀难乱的真君子,而今,却不敢说了。他不自觉地,将这佳人锁在目光中,低声问:“这层的电梯在两头,你想往哪边儿走?”
  挺正经的一句话,从语气到内容都是。
  姜桡没敢回视,随便一指。也不晓得指的是东南西北。
  沈问埕没说话,也没动。
  离得近,她像能闻到他身上的水汽。
  “快走吧,”姜桡小声催,“他们在楼下,要一直看我们不下去,该上来了。”
  沈问埕一笑。
  这男人本就是眼含春水,这一展颜,哪里还有平日办公大楼里的样子。要知道,今天中午,他带着几个副总走进食堂,敢当面迎上去打招呼的人都不多。
  “他们不敢上来,”他告诉她,“没工作牌,谁都不能上休息区。”
  有这个规矩吗?她怎么不记得?
  “我给他们定的规矩,”沈问埕像在回答她的疑问,“他们自在惯了。要不这么说,早就上来敲你门,找你聊天了。”
  姜桡恍然。
  “你要怕碰上太多人,坐东边的电梯。”沈问埕给了一个建议。
  “不是去训练房吗?”她问,“以后天天要过去,怕什么?”
  沈问埕瞧着她,她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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