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香》作者:罗巧鱼》第70/192页
两个丫鬟弱弱应下,待等面前之人离开,一刻按捺不住,抬腿奔入泉室。
泉室中,满室氤氲,雾丝缭绕,到处旖旎水痕,女子身上的香气被热雾蒸腾到最为浓郁,成了盛放极致的红芍艳牡,即便是六根最为清净的佛陀,闻之也要心神大乱。
池水尽处的石榻上,雪白玉躯横陈在上,墨发披身,绰约挡住关键,纤细腰肢抽搐不已,上面指痕错落,深浅不一,不知被反复掐了多少回。
细辛春燕跑到榻前,看这情形,任是再傻也知发生什么,只得克制住复杂心情,先给她们昏迷中的主子更换衣物。
哪想手刚碰上,这被调-教整三日的尤物便如水蛇缠蹭上去,蜜水般的嗓子如泣如诉,媚声央求:“好人,难受的紧,给了我罢,求你了……”
春燕说话不动脑子,“给什么?谢折拿走咱们主子什么东西了?”
细辛打了她一下,红着脸道:“别问那么多了,先给主子将衣服换上。”
第58章 调理
贺兰香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又欲生-欲死的梦, 窒息、欢愉、痛苦、快活,无数矛盾而极端的滋味包围了她,宛若在孽海中沉浮, 将她拍至浪尖,又将她推到岸上。
待等睁眼, 阳光穿过什锦窗,明辉细雕窗格, 颜色正好,万物明媚。
她撕开眼皮, 看到陌生陈设, 下意识想找那道高大的身影, 一张口, 咳嗽声便先出来——三日以来叫得太狠,嗓子哑了。
细辛本伏在榻沿瞌睡,闻声连忙睁眼, 见贺兰香已醒,眼眶登时便红了,问她感觉如何, 渴不渴, 饿不饿, 问完又觉得自己多嘴,听主子的声音便知肯定焦渴, 又忙让春燕斟水送来。
贺兰香被扶坐起来,靠在软枕上,身上盖着层锦被, 并不着急喝水,单看着眼下杯盏发呆, 面无表情,两眼发直,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细辛春燕面面相觑,更担忧了。
这时,贺兰香出声,声音细若游丝,“谢折在哪。”
细辛忙答:“将军回营里处理公务了,说主子不必着急回去,先就地在庄子里面调养两日。”
贺兰香便不再作声,喝了口茶,又阖眼养了会儿神,之后道:“我睡多久了。”
细辛:“主子是昨日午后出来的,距今已算过去一天一夜了。”
贺兰香诧异睁眼,眉头略蹙,“竟有那般久?”
她到底是有多累,能睡到如此不省人事的地步。
贺兰香没由来感到头疼,泉室画面纷沓至来,水里、水上、榻上、桌上……依稀记得她的小腹涨满好几次,用手一压,场面没眼去看,所有一切历历在目。
细辛春燕有意不问这三日种种,留下一个伺候,另一个着急传膳去了。
片刻,吃食送来。
贺兰香只看一眼食案,便别过脸道:“我不想吃,你们分了罢。”
全是药膳,与她在泉室中所食用的无异,不是什么四物汤就是八珍汤,要么就是龟肉炖虫草,人参蒸乌鸡,都不必动筷,看着便让人倒足了胃口。
细辛春燕哄着劝着,好不容易喂她服下几口杏仁粥,还是因为里面有山楂干为辅,酸甜开胃,不至于难以下咽。
简单用饭完毕,恰好医官求见把脉,贺兰香便吩咐撤了吃食,点上梨香驱散油腻味,自己闻着也舒服。
须臾,医官带到,脉枕垫上,开始问诊。
诊断过半,医官道喜:“恭喜夫人,淤毒已清,天癸畅通,阴血已得以冲任子房。”
贺兰香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医官又道:“然三日排毒之法太过凶险,夫人身体已有亏损,恐不宜有孕,还需调理。”
贺兰香皱眉,“还要怎么调理?”
“凡欲治疗,先以食疗,食疗不愈,后乃用药尔。夫人不如先以食补为主,荤素得宜,五谷不缺,自然养身健脾,气血丰盈。”
贺兰香听到了心里去,立刻吩咐细辛将撤下的饭菜再摆上来,她要继续吃,吃不下也吃。
医官又指着香炉中的袅袅烟丝,道:“市面所有香料,几乎皆已麝香为基,麝香活血,于孕妇所不利,未孕者难以有孕,有孕者易致小产,少闻尚可,若长年累月,恐成不孕之身。”
贺兰香听出一身冷汗,忙吩咐春燕:“将香灭了,所有香料都扔了,以后再不用了。”
医官走后,贺兰香忍着难受,吃了碗龟肉,将细辛剔下的乌鸡腿肉吃了,又吃了小半碗的菰米饭,喝了几口汤水相送,这才算是吃了像样的一顿饭。
她打定主意,以后一日三餐不得再恣意挑食,鸡鱼肉蛋都得入口,她定要将自己这身子调理好,不能再出任何状况了。
饭后浓茶漱口,疲倦如山压,贺兰香重新卧榻,阖眼养神,掌心贴在小腹,心里暗道:“孩儿啊孩儿,为娘将能做的都做了,你可快些来吧。”
越想越焦急,她正要伤神,忽想到医官临走交代她尤其不可累心劳虑,遂长舒口气,强行静下心来。
约又小憩有两炷香,她再睁眼,精神便已好上不少,眼中神采一如往初。
窗外翠鸟鸣啼,白云蓝天,草木葱郁,虫鸣悠然传出,随微风高低起伏。
贺兰香下榻,经丫鬟搀着,走到窗畔驻足,看外面风景,长吸一口新鲜气,伸出手,接了捧鲜活烫手的阳光。
“多好的天。”
她看着掌心,自言自语:“眼见立秋,夏日也就这几天了,困在屋子里躺尸算什么。”
话音刚落,她眼一亮,顷刻打定主意,“走,咱们现在就出去逛逛。”
细辛春燕同时劝她:“主子三思,您现在还需静养。”
贺兰香白她俩一眼,“我都养一天一夜了,再不出去走走,腿脚都要成软泥了,你们不去是吧,好啊,那我一个人出去玩便是了”
俩丫鬟忙拉结实了她,开始忙活给她梳头更衣。
带来庄子的衣物不多,贺兰香也懒得折腾,随意指了件蜜蕊色百褶长裙,外罩茜色洒金流云纹袖衫,肩上绕了条玛瑙红的提花披帛,披帛两端随意披散于肘下,走动时便如烟雾摆动,风流袅娜。
发髻妆容便更简单了,玉簪一挽,挽出个简单的抛家髻,余下青丝半披腰间,绰约挡住纤细腰肢,不想描眉画眼,便往唇上简单点涂些胭脂,权当增添气血。
临走之际,细辛把一条银鱼色翠纹缠枝素面披衣披在贺兰香肩上,系着她颈下系带,一本正经交代:“医官说了,您的身子现在吹不得风,得包严实了。”
春燕也找来了顶薄纱帷帽,戴在贺兰香头上,“脸也得严实了。”
贺兰香哭笑不得,不知这大热天的能有什么风,随她们去了。
收拾好,已近午时,贺兰香又耐着性子用完饭,这才真正等到出门的时候。
她们住的地方名为绿绮台,景如其名,的确满目葱绿,清新盎然。
庄子管事听闻贵客游园,毕恭毕敬前来陪同,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敢似的。
贺兰香会意,温和道:“您放心,我不会胡乱走动,教有心人瞧见,大家都麻烦。”
管事见她如此明白,暗自松下口气,略为感激地道:“小的多谢夫人体谅,不过夫人也不必太过谨慎,咱们庄子地方大,平日接待的贵客就那几个,加之夏日炎炎,无人前来泡汤,只要不往外去,都是无妨的,譬如绿绮台外的听风园,宴月亭,还有小西湖对面的芳菲林,这些地方,夫人皆可随意走动。”
贺兰香眼前一亮,笑道:“小西湖?临安西子湖何时生小的了,这我可得去瞧瞧。”
管事也笑,差人陪送带路,还想找来步辇,被贺兰香制止了,她现在就想活动筋骨,不想躺着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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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灿烂日头下,湖面波光潋滟,浮光跃金,明亮刺目,左右两岸楼阁环绕,尽头翠林绵延,风景如画,赏心悦目。
贺兰香到了地方,看着“小西湖”直发笑。
西湖不西湖她不知道,反正是真的小,巴掌大个湖泊,一步便能迈过去似的,打理出这般秀丽模样,也是不易。
她很快便看腻了湖色,便招来湖上小舟,想让人拉她们到对面林中玩去。
细辛春燕现在看见水多的地方便打怵,压着声道:“您还是不要过去了,怪吓人的。”
贺兰香道:“这有什么,人若吃饭噎了一回,还能从此绝食不成——快走吧,船都到了。”
俩丫鬟欲哭无泪,只得陪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