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够他一剑劈的吗》作者:朽罢》第41/84页


  下句没继续补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怕戒刑之后无力再撑鞭刑了。
  司刑长老气得嘴唇颤抖,宿女真是有手段,让乾泽首徒都栽得如此狼狈。
  ……
  这般大的事,渡崆掌门不得不出关。
  唯一亲带弟子最为绝才,板上钉钉的下任乾泽掌门,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栽在了情关。
  兹事体大,目前也只有长老内部知道,可怎么不让泄露出去,当事人偏要一条路走到黑,也只是徒劳拖延一阵时间而已。
  一向于阶上审罪的鹤凌序,平生第一次站到阶下,刑牢阵法的正中心。
  阵法未开,显然没人相信他会畏罪潜逃。
  可捱了煎熬的长老们,甚至宁愿他叛逃,而不是重蹈当年听云掌门和箬雯长老的路。
  几日轮番的软硬兼施,竟没动摇半点他的态度。
  渡崆坐于掌门玉椅上,状若青年,眼尾纹倒像藏了不少岁月痕迹。
  闷气望着阶下不肯点头的鹤凌序,清亮的眼渐渐浊了些。
  脊总直如剑,眉眼锐而雅。好颜色,好天赋,跟听云师兄和箬雯师姐真是……太像了。
  百年前,渡崆还是个如汤念一般大的少年,最喜跟着听云师兄屁股后面练剑,也最爱听温柔的箬雯师姐讲话本。
  直到突然一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最为敬重的师兄师姐过戒刑。
  当真是九死一生,体无完肤。
  而正是因为受了戒刑,下山后的二人遭恶意寻仇之时,才会无力抵抗。
  听云师兄和箬雯师姐以内丹生焚的代价,拼着最后一口气,险险护住了他们的新降子——鹤凌序。
  他的师尊也因此走火入魔,下山屠戮恶人满门,最后为了向其他门派交代,宁愿以死谢罪。
  死前,将掌门印鉴及听云师兄的唯一之子——鹤氏凌序,一并托付给了他。
  亲眼经历过血的教训,渡崆自然不肯退让,一度为劝开口:“凌序,戒刑并非你想得那般容易,绝情尺已是最佳之选。”
  “小凌序,别犯傻了啊!”司武长老对这个固执的小孩儿简直感到焦头烂额,情字果然害人不浅。
  长老们皆露不忍,撇去他对乾泽的重要性不谈,光是他是听云师兄和箬雯师姐的唯一孩子,就足以让他们心软。
  更何况,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仙君,承父母优秀根骨血脉,从白白嫩嫩磕磕绊绊连剑都举得吃力的年岁,到能自己斩妖除魔直至成为乾泽骄傲的凌序仙君,他们皆是疼爱半分不落,恨不得当作亲生之子来待。
  明明在记忆里还是个会攥住他们伸过来的一根手指,咯咯笑的小娃娃,怎么长大之后就这般犯傻了呢。
  “弟子不肖背命,万死不辞其咎,只是弟子只愿亲过戒刑,而非度绝情尺,望师尊及诸位长老……成全。”
  “情之一关,当真难过?宁死不悔?”
  一生不懂情为何物的渡崆,对着师兄的儿子,自己的爱徒问出了困扰他半生的问题。
  “弟子不知难过与否,只知宁死不悔。”
  半阖鸦羽的姿态,却能让人从锋利的漆黑眼缝中品出些缠绵柔情。
  情深入骨。
  所有人都离奇地一同想到了这个词。
  渡崆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听云师兄当着师尊的面,坚定又温柔地说至死不悔的模样。
  错得是谁呢,师尊临陨前说悔,可悔的到底是什么呢……他也不懂啊!
  以往剑招半懵,世事半懂,总有听云师兄为他讲解,可这时没有听云师兄,又该作何解?
  最后,还是以几次以来一贯的方式结尾——
  “继续于狱里反思,想清楚后果,三日后本尊再来审。”
  留下句话,渡崆掌门率先消失在原地,匆忙的样子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疼惜的,生气的,担忧的,各种意味的目光也随着狱空而消散。
  只一人立于牢中央的鹤凌序,望着自己被明石光泽照下来的影子,抿唇不言,脑子里的思念却在噼里啪啦疯长。
  他传了语讯出去让半微勿念,自己倒想得紧,越发想再见她一面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旷世奇才踏入歪路,自损道行,为情所困,叫人难免为之扼腕叹息。
  可就此拾情而修,小则修行不精,修仙之路戛然而止,大则走火入魔,修为尽损如同废人。
  这番看来,断情绝爱算个极好的挽救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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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绝情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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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念找到宿半微的时候,见她与师兄截然不同的逍遥快活模样,就无比痛恨自己当时轻信薄言,没有一双锐眼,才致引狼入室。
  害得师兄……
  气冲冲抢站到她面前,堵住她的路,他瞪着眼,“宿半微,你怎么能这么快活?”
  被突拦住的宿半微:……这是什么话?
  她为什么不能快活?
  “我……”
  刚举起手里刚打开的糕点袋,想贿赂一下面色铁青的少年,就被给音量陡然提高的问话给打断了。
  “你的手上,是凌序剑的剑意?”
  看清后摇头自否,“不对……”再几眼后,汤念一下心凛,“师兄竟然把凌序剑留给了你?”
  疯了疯了,当真是疯了,剑修命剑,怎可脱身!
  瞥了眼情真实感如遭雷劈的少年,宿半微有些泛糊涂,“凌序剑?他不说只是把两丝剑意加到了护身镯里吗?”
  汤念置若罔闻,喃喃自语:“师兄把凌序剑给你防身,还让你住这温居,自己回去受那戒刑,怎么会这样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鹤凌序怎么了?”宿半微直接奔重点提问。
  原以为是找她来算账的,但见他突然魂不守舍,又不太像全然愤怒。
  ……
  温居的独居走廊内,米白雾边的玉石砖铺落脚下,黛青檐下,攘着苍天青树,光落下影,稀疏撒金。
  靠坐在檐边的薄蓝女子,听耳边少年急得颠三倒四的解释,神色不变得像一座塑像。
  汤念拼命想渲染师兄的凄惨境地,唤起她的良心,奈何面前之人不买账,全程无波,看起来冷心冷肺到吓人。
  “你们骗了当了玉佩,我不予计较,但你这般对师兄,不可饶恕。”
  这话说得,莫名有种鹤凌序的味道。
  “那你想我怎么做?”宿半微冷静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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