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美食录 》作者:闻笛解酒》第78/135页


  拿着这些颜色鲜艳的木牌略一组装,螃蟹菜单便有了,因其画技精巧美观,很多食客直接当成了具有审美价值的工笔画册。
  “好精致的蟹册!”
  结伴而来的食客交头接耳,“瞧这豉汁蟹画的,这酱汁、这葱花,啧啧,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那食客友人却给出不同意见:“我倒是觉得那清蒸蟹画得更好,不着多余一墨,简简单单,是蟹的本真。要是能把那秘制酱汁也画上就更好了……”
  秘制酱汁其实就是自己熬制的酱油。
  烧开水,加入街市买来的酱油打底,再放入新鲜鱼头、胡萝卜、西芹、香菇、八角、月桂等调味,这样的酱油多了几分鲜味,一滴就能唤醒螃蟹的鲜甜。
  除了这些花里胡哨的食单,和以往相比,卖蟹的方式也有送不同——食客们可以自行挑选心仪的蟹子,现挑现做,大的价贵,小的便宜,任君选择。
  至于那些个头太小、实在卖不出去的螃蟹,就扔砂锅里做海鲜粥,倒也算各得其所。
  吃蟹不能没有酒,螃蟹菜的热卖,连带着二楼的酒肆都热闹许多。
  林稚正低头拿酒壶给客人温酒,忽然有人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蟹壳拼好了,劳烦小郎君随我前去一看。”
  “拼蟹壳”是趁蟹菜上新新出的活动,规则简单,把剥干净蟹肉的蟹壳重新拼凑成螃蟹的形状,可免费再赠一只蟹。
  就像“五十文喝遍全场”一样,听着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要把啃得稀碎得蟹壳重新拼凑起来,还要拼得栩栩如生,相当具有挑战性。
  是以这项活动举办以来,跃跃欲试的食客倒是不少,但还没人真正成功过。
  却没想到让这位“高先生”打破记录了。
  高先生是酒楼最近的常客,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丈,穿着和谈吐都很不俗,林稚猜测对方应该是个退休文官,又听友人总喊他“高六”,便称呼对方为高先生。
  林稚放下酒壶,“高先生巧手,一点不输年轻人——还从未有人拼成过呢。”
  高梦华笑道:“年轻人没耐心,吃蟹总喜欢连壳带肉一并吞下,哪还能拼得出来?用长柄勺把肉和黄慢慢剔出,蟹壳不会被破坏,才能完全还原整蟹模样。”
  长柄勺,听着像“蟹八件”里的东西,这高先生吃起蟹来还真是讲究。
  “那我可要好好欣赏欣赏。”林稚道。
  过去一看,一方小小的食案上赫然立着一只橙红的螃蟹,两螯朝前,八足挺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其实里面的蟹肉蟹黄已经被吃了个干净。
  都能当模型了。
  林稚笑道:“果真惟妙惟肖,要不是事先知道,我都要以为高先生拿活蟹来唬我了。”
  高梦华哈哈一笑,“小郎君过誉了。”
  “那高先生看看,想要带什么蟹回去?生蟹熟蟹都可以。”
  高梦华却摆手,“不过是为了给小郎君看看,让小郎君开颜罢了,就不必带回什么蟹子了。”
  “这怎么行?”林稚坚持,“既然是规则,就应该遵守才是。”
  “好吧。”高梦华笑了笑,“那我便把这拼成的蟹带回去,给我家中的小孙儿一玩,如何?”
  林稚道:“好,我给高先生——高先生还是自己装吧。”
  要他包装,只怕下一秒就散架了,那多可惜。
  “行。”高梦华笑道,“那劳烦小郎君给我拿个食盒来。”
  自从高梦华拼成之后,又过三天,一个年轻女郎也拼成了,高高兴兴地取了一只糖蟹回去,把周围人都羡慕坏了。
  如此又过七八天,如火如荼的拼蟹活动暂时平息下来,又迎来一个大节——中秋。


第58章 冰皮月饼
  为着中秋节的大生意, 正日子前好几天,林稚就开始着手做起月饼。
  这时候过中秋吃芙蓉饼、荷叶饼、梅花饼、滴酥鲍螺,也吃类似月饼的一种饼点, 叫“酥饼”。
  四两油酥、一两蜂蜜、十六两白面揉成面剂, 印模烤熟,没有馅儿, 味道相当甜软。
  但还不是月饼。
  林稚穿来十多年,对大宋朝各种节日都能习以为常, 只除了中秋——没有月饼的中秋,那还能叫中秋吗?
  从前在慈幼局不方便, 现在有了自己的酒楼,当然要好好做一做。
  把从街市上买来的糯米粉、糖粉和牛奶拌在一起, 上锅蒸熟, 擀皮儿,裹上芋泥和豆沙馅, 印上莲花形状的模子,也不用烤, 晾凉就能吃了。
  沈小七却等不及晾凉,掰开一块趁热吃了,“香甜可口,好吃!就是有点粘牙。”
  阿蓝道:“还没凉,当然粘牙了。”
  阿蓝虽然没吃过这一千多年前的冰皮月饼, 但却明白冷藏的重要性——这大概就是厨师的第六感。
  沈小七恋恋不舍地放下那块还温热着的冰皮月饼, 许是想到了端午节咸口的肉粽,又问林稚, “阿郎, 这糕饼有没有肉馅儿的?”
  林稚惊奇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还有云腿月饼、鲜肉月饼?
  “当然有,不过不是糯米皮子,是……酥饼那样的皮子。”
  “那肯定也很好吃!”沈小七憧憬起来,“酥得掉渣的皮子再加上咸鲜的肉馅,嘿嘿!”
  顺着他的话一想,林稚也有点馋了,“那就再做个肉馅的?”
  沈小七自是没有说不好的理由:“行!”
  阿蓝扑哧一声笑出来,“小郎君真是禁不住撺掇。”
  林稚也笑了笑,他这哪里是禁不住撺掇?明明是虚心纳谏才对。
  正犹豫该做鲜肉馅儿还是云腿馅儿,忽然一拍脑袋——地窖里不是正好挂着几条火腿?
  看他把那条买来没多久的火腿搬出来,阿蓝无奈地摇摇头,“小郎君啊……”
  林稚冲他心虚一笑,“咱们明年再吃两年腿——不,三年腿。”
  “小郎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阿蓝接过他手中的火腿,捏了捏,“这火肉腌得不错,现在吃也行,小郎君打算剁成馅子?”
  林稚点点头,“先切一小块蒸熟,尝尝咸淡。”
  阿蓝依言用刀片下一层,上锅蒸了。过不两刻,两人取下整好的火腿肉片一尝,还行,不很咸也不很淡。
  “这种做馅儿就很好。”
  火腿切丁,放蜂蜜、砂糖、熟糯米粉、猪油拌匀,包进油酥皮子里,比冰皮月饼少一步印模,多了一步炉烤。
  在这股油滋滋的香味包围下,几人愣是忍住一口没尝,等到第二天月饼回完油才拿来掰开吃。
  酥、软、香,皮酥肉香,甜中带着点咸味儿,偶尔还能咬到肉馅里的砂糖碎,口感很奇妙。
  再说那冰皮月饼经过一晚上的冷却,外皮变得软糯清甜,还不粘牙,里面的豆沙和芋泥淡香可口,并不很甜,空口吃三四个不成问题。
  吃着月饼,林稚觉得今年终于能过一个舒服的中秋了。
  他是舒服了,其他三个大宋土著的舒服也很重要——吃完月饼,林稚帮着阿青一起做滴酥鲍螺。
  滴酥鲍螺和后世的月饼地位相当,无论富贵之家还是小门小户,每逢中秋都要摆上一盘,用来自吃或待客。
  发酵的牛奶小火慢煮,分离出奶油状的奶渣,拌上蜂蜜,挤成“底下圆,上头尖,螺纹一圈又一圈”形状的小点心——有点像给蛋糕裱花。
  看着盘中一个个精致的小点心,阿青问:“小郎君是第一次做这鲍螺吗?”
  “是,也不是吧。”林稚笑着把蜂蜜木勺收起来,“从前在慈幼局的时候看厨娘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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