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求你别卷了》作者:岭南佳荔》第30/106页


  许幻竹忍不住蹙眉。
  她以为现如今的自己心境已然十分平和,能叫她生气的大概只有三件事。
  一是打扰她睡觉,二是毁坏她的花儿,三是阻她喝酒。
  她本仰靠在竹床后的桃树树干上,此时借着时霁抓着她腕子的力道坐起来。
  一只手轻轻敲着酒盏,发出清灵的脆响,“时霁,你向来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今日同他们去接风宴,是想借杨家的好酒来讨好我?”
  丝丝缕缕的桃花酒香从许幻竹的唇齿间溢出。
  时霁望向许幻竹,只见她身后的月季开得如火如荼,她置身花丛之中,一张嘴上下开合,唇瓣柔软妍丽,就如同她身后开得正盛的月季。
  他一时忘了松手,然后看着许幻竹一点一点欺近。
  她另一只手忽地点到他肩头,随着那对唇瓣开合的频率,那一根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在他肩上轻轻戳着。
  她说:“你讨好我也没用,你干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我警告你,日后给我安安分分地呆着,若是惹出什么祸事,我可保不了你。”
  时霁盯着她,耳尖上泛起些异样的红色。
  许幻竹摇了摇被他紧握着的那只手腕,语气不悦:“松手。”
  他好像听不懂人话,非但没有松,反而还暗暗加了几分力气。
  这动作简直像是在挑衅,许幻竹可不惯着他,一只手抓着后头竹床的边缘,兀自往后使着力。
  就这么你拉我扯的,酒盏里的酒水洒了大半。
  许幻竹心疼地看了一眼,就是这一下的恍神,时霁微微一使劲儿,她整个人便被拉着跌到时霁怀里,而时霁那一边显然也没坐稳,两人双双向后扑倒,滚落在花丛里。
  许幻竹养的月季,一株株开得极好。
  开得越是好的月季,茎秆上的刺儿也就越是坚硬、密集。
  毕竟,好看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滚下去的那一瞬,许幻竹心想着,完了,要被这刺扎成仙人掌了。
  没有预料中的花刺上身的刺痛感,许幻竹被时霁安安稳稳地抱在怀里。
  “怎么办,师尊你这花大概没救了。”
  他此时倒还有功夫玩笑,压着笑意的声音顺着胸腔发出来,传到许幻竹耳边。
  夜色中的两人气息温热,酒香与花香交错,唇瓣和耳尖,好似下一瞬便会碰上似的。
  许幻竹想起在秘境中,那个偶然擦上耳畔的吻,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着烫,陡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
  她连忙从时霁怀里抽身准备起来,动作间,听见他从喉间发出的几道轻弱的抽气声。
  于是又抬头去看时霁,借着院子里微弱的月光,她瞧见他颈后挂着的几道血痕,大喇着交错到前边,上头还零零落落地插着几根棕绿色的花刺。
  许幻竹颤颤地开口:“你没事吧?”
  “可能……有事。”
  许幻竹连忙起身,将他扶起。
  脚下的花丛倒了一大片,花叶交错着落到土里,还有些粘在他们身上。
  这一片月季她养了许久,如今被糟蹋成这个样子,许幻竹很是心疼。
  她蹲在花丛边,一只手颤抖着将伏倒在地的花枝拢起,却无济于事。
  都怪这逆徒!
  许幻竹回身一把拉过他,指着地下的花丛,“时霁!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许幻竹动作粗鲁,那人被她拉着转过身来,轻轻嘶了一声。
  “师尊,好痛。”
  她看向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扎着的花刺,强迫着自己挪开视线,接着错身往后走去。
  “跟进来。”她咬牙切齿道。
  时霁很快应下,脸上那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被收起。
  他踩着许幻竹的影子同她进了屋子。
  许幻竹的屋子不大,室内陈设与他那间差不对,里头的东西也简单。
  一张梨花木雕花的方桌,桌子上放着吃饱喝足了正闭着眼休息的翠翠。靠墙处是一张拔步床,上头罩着烟青色的帐幔,隐隐约约可见床上的枕头被撇在角落里,四仰八叉地横着。
  床边临窗处放着一张小小的妆台,台面上是一面菱花青铜镜。
  镜子里的许幻竹指尖翻转,正施着燃火术点灯。
  时霁就在这妆台边安安静静坐下。
  许幻竹一手举着灯烛,一手拿着把铜镊子走了过来。
  “伸手。”
  许幻竹将灯烛放在妆台上,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他旁边。
  时霁乖乖将手伸出来,只见他那一双手背上,插着五六根花刺。
  许幻竹拿着镊子,一根一根地替他取出来。
  烛火光摇曳舞动。
  烛光下的许幻竹,表情认真仔细,两指夹着镊子,又缓缓松开,像是怕弄疼他,动作轻缓细腻。
  她处理完了手上的刺,拉着凳子往前进了一步,抬头去挑他脖子上的刺。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那烛台上的烛火芯子烧得滋啦滋啦的声响。
  时霁被迫仰着头,许幻竹微凉的手指扣在他后颈上,他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别动!”许幻竹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每每要夹住那花刺了,时霁就缩着往后退,又叫她捏了个空。
  时霁闻言不再往后退,那一边的烛火烧得他左耳有些热得慌,他眼神流转,看看那烛台,又看看翠翠,最后垂眸看着许幻竹头顶。
  许幻竹乌黑的发髻上插了一支碧色的绒花步摇,花样是常见那种四瓣小野花,紧紧实实的五六朵压在一处,显得热闹旺盛。
  她往他脖颈间靠近一分,那步摇追着几缕流苏跟着左右轻颤。
  他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翠翠。”
  许幻竹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烛台上的火光好似抽搐了一下。
  许幻竹的动作陡然顿住,室内突然间静谧无声,落针可闻。
  时霁拨开许幻竹头上的一片花叶,戏谑道:“我喊翠翠,师尊应什么?”
  “难不成,师尊的小名也叫翠翠?”
  翠翠翠翠,翠你个头!
  许幻竹将镊子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拉开抽屉,从里头翻出一瓶膏药来,用力地搁在时霁眼前,语气十分不悦:“刺都取出来了,你自己把药上了。”
  许幻竹站起身,突然被拉住。
  那人抬着头望着她,脖子上的伤口还往外渗着细密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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