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簪雪》作者:荔枝很甜》第165/166页


  姬玉瑶顿步,朝她颔首后才走过。
  众人望着那背影, 堪堪回过神来,原来这就是那货真价实的姬大小姐。
  但更令他们惊讶的是, 传言竟是真的。
  自那群去了东乡县的太医回京后,京都便传出了有关姬家的陈年旧事, 说是那清风高节的姬大人当年抛妻弃女, 这姬家长女本是对孪生姐妹之一, 并非夫人林氏所生,故而自幼遭受虐打。
  但此等谣言实在太离谱了,无凭无据,没人肯信。
  直到前一阵,他家那位庶女在自家宴会上被人刁难,问及此事时,她忽然就发了疯。
  说话语无伦次,颠来倒去,竟不小心将此事给坐实了!
  嗬,这可好,被御史台那群牛皮糖沾上,姬崇望是甩也甩不掉。
  言官参他私德有亏,状都告上太和殿了,皇帝怎么能不查呢,但当年之事已经找不到蛛丝马迹,此事只能不了了之,然这并不代表姬崇望就清白了。
  恰恰相反,那对孪生姐妹的存在就证实了他的罪孽,即便律法未能继续追究他,国子监的学生也不会放过他。
  姬府如今是门庭冷落,只怕再过不久,京都还有没有姬崇望这号人还说不准。
  身后目光如炬,尽是惊奇和打量,姬玉瑶倒是早已经习惯了,她将药端到东边院子,对南月说:“这是今日的药量。”
  因姬玉瑶要随时根据霍显的情况调整药方,但姬家这位长女很有分寸,她知道避嫌,送药这等子事,通常不会上手。
  今日既然来,定是有其他要紧事。
  南月识趣地没有去接她手里的碗,而是让开路。
  姬玉瑶感激地福了福身,才推门进去。
  霍显抬了下眼,“姬小姐。”
  姬玉瑶阁下药盏,说:“大人身子健壮,比我预想得要恢复得好,只再服一阵子草药将余毒逼出即可,我已将药方写给屏溪,屏溪懂些医理,后续用量我也已交代给她,其余事便是寻常郎中也能做好,想也无需我再留。如此,静尘师太临终遗言,也算是完成了,我……只怕要离开了。”
  霍显拿过碗,汤匙在手里缓缓搅弄,却没有多问,只道:“多谢,当日承愿寺之事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冒犯了姑娘,还请见谅。”
  姬玉瑶摇头,转身时眉宇不经意蹙了起来。
  她刚迈出两步,又转了回来,温声道:“霍大人,师太死前,这药实则还没试出最后的药引,又因炼药房被尽数烧毁,其间许多味名贵药材本就罕见,实在难寻,我虽有幸逃过一劫,可也伤重难自愈,若单凭我一人之力,断然无法赶在大人毒发身亡前炼得此药,是新帝命人拷打了东厂的番子,得知此事后,他又派人去查探过承愿寺,他救了我,又竭尽所能助我炼药,我方有所成。”
  霍显捏着汤匙的手停住,半响才问:“他身子可还好?”
  姬玉瑶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转身退了出去,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春雨绵绵,路上行人却熙来攘往。
  尘埃落定后的皇城有一种新生的活力,姬玉瑶也仿佛是重新活过一样。
  碧梧如今又跟在她身边,问:“姑娘是落了什么在宫里?”
  姬玉瑶扭头看她,却作很浅一笑,摇头说:“我想救一个人,只我医术不精,不知能做到何种地步,但……问心无愧就好。”
  她说罢,撩开帘子。
  却在那各色行人之间看到了一抹嫩黄色的熟悉面孔。
  姬玉瑶怔了一下。
  碧梧迟疑地探头看去,只见对面的长街上,姬娴与站在那里,她没了平日里天真烂漫的模样,更没有远远朝姬玉瑶蹦跳挥手,而是端端正正,朝这里福了一礼。
  雨落在她脸上,像是流了满脸的泪。
  碧梧喃喃:“小姐……”
  姬玉瑶轻声说:“她长大了。”
  ……
  十年前,沈家囤积私兵一案终于在仲春将要结束时有了眉目,一时间高居谈资榜首,霍显也因此终于从那沸沸扬扬的争论声中暂退了下来。
  却依旧不得清静。
  这半个月,宣平侯已经是第三回 来了。
  他负手站在榻前,嫌弃道:“你就这样天天被铐在床头,不知反抗?大男人该是顶天立地,真给霍家丢人!”
  霍显吐出葡萄皮,道:“丢什么人,我早就被逐出家谱了啊,再丢人也丢不到您宣平侯头上,瞎操什么心。”
  “那、那她也不能这般埋汰人的!”宣平侯胡须吹了起来,斥道:“这是什么意思,逼良为娼?!”
  “跟你有什么关系,堂堂侯爷,有事没事就往我这前――镇抚使面前吵吵嚷嚷,可有意思?有什么事儿想求我就快说,我又不笑话你。”
  霍显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气得宣平侯一番话卡在嗓子,脸都憋红了。
  他就不信这竖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给个台阶不够,还得求着他下才行。
  可这俩父子哪个都不是服软的人,沉默半响,宣平侯再一次气哼哼地走了。
  霍显嗤了声,像是心情舒畅地将两条腿叠放在床上。
  又抬头瞥了眼天色,说:“她怎么还不来?”
  霍显虽要卧床静养,但也需每日活动活动筋骨,傍晚春风凉爽,姬玉落便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松绑”,陪他四处走走。
  可眼看时辰到了,却不见人影。
  南月道:“沈公子方才来了,正在前厅说话。”
  闻言,霍显皱眉,“他来干什么。”
  沈青鲤打了个喷嚏,道:“你这般急着料理京都之事,是急着走了?为何这般着急?”
  沈兰心在旁,也好奇地看向姬玉落,“是打算回江南?”
  姬玉落颔首,言简意赅地说:“催雪楼易主突然,我担心江南生事。”
  沈青鲤道:“那霍显呢?他愿意与你去?”
  姬玉落斜眼看他,“他为何不愿意?”
  “……”
  沈青鲤无言,也是,她都把人锁在床头了,若霍显那厮真不愿意,打晕带走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同情霍遮安了。
  但同情之后,沈青鲤内心又是一阵狂喜,这恐怕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目送姬玉落离开,沈青鲤感慨道:“妹妹,人活在世,还是与人为善好。”
  说罢,却无人应他。
  他扭头看去,只见沈兰心往东边小院看,看得都出神了。
  沈青鲤道:“你不放心?要不要进去看看?”
  沈兰心回过神,摇头说:“不用了,我只是为他高兴。哥哥,他有如此结局,我比谁都开心。”
  姬玉落回到小院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半轮明月高悬天边。
  刚走近,就见南月给她打了个手势。
  她眉梢轻提,才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原以为又是宣平侯,仔细听听,才发觉是楼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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