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随军日常》作者:八极安春》第69/175页


  其实他送到这里就可以让他们下车,因为蓝巍那根宝贵的纸烟,他决定送佛送到西。
  杨思情按脑海中的路线图给他指路。
  驴车就拉着他们这对从外地回乡的小夫妻,在村里平坦的土路上慢慢走过一间间农舍。
  时间已到上午十一点多, 村里能出门劳动的村民早就出门劳动挣工分去了, 剩下些老弱病残待在村里做些轻省活儿。
  驴脖子上晃荡的铃铛把好几间屋里的人给引了出来,几乎都是骨瘦如柴的老人,站在门檐下看着他们走过去, 都在心里纳罕村里怎么来了个解放军?没听说哪家有出去当兵的娃儿啊?
  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追着驴车蹦蹦跳跳,争先恐后地看解放军叔叔。
  一两个小孩跑到驴车前头,放开喉咙大喊大叫:“村里来解放军喽……村里来解放军喽……”
  杨思情一路都在烦闷,终于被小孩子逗笑,调侃解放军叔叔:“你这个super star, 我只是你的背景板。”
  蓝巍正经八百地朝她挤眉弄眼。
  杨思国家, 王秀兰盘腿坐在炕上纳鞋底。她听从了昨晚老姨的建议, 今天没去队里出工, 待在家里等人。
  二儿子杨有钱进炕屋找她,说:“妈,外面滴人说村里来咧解放军,额想出去看。”
  王秀兰一听这话,激动得大拇指被针扎了一下。
  她忙不迭下炕,嘬着大拇指慌里慌张的,一时间不知道先干什么。
  杨有钱再问一遍:“妈,额想出去看解放军。”
  王秀兰厉声说:“看什么看,人解放军就是来额们家滴,待会儿让你看个够。”
  杨有钱害怕地问:“妈,你干啥事咧,解放军要来家里抓你?”
  “抓你娘个蛋,解放军是你姑丈,你小姑回来咧。去,快去山里把你哥喊回来,说小姑从大城市回来咧。”
  “啊,额姑回来啦!”杨有钱撒丫子跑出去,边跑边大喊,“额姑回来啦!”
  杨思情B走的时候他才两岁,几乎没有自己小姑的记忆,只看过一次杨思情B的照片。
  当然,照片上的杨思情B现在已经变成杨思情的模样。
  二儿子走后,王秀兰跑去堂屋,把挂在主席畫像旁边的杨思国遗像取下来使劲擦干净灰尘,再挂回去。
  然后风风火火冲去小院,找到坐在木头桩子上的小女儿杨有米。
  杨有米三岁,拿着根绳子在手指头上缠绕,翻花绳呢这是。
  王秀兰扯走绳子丢到地上,拽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提起来,提进堂屋,拧条湿毛巾过来粗鲁地擦干净她的脸和手。转着她的小身子,挥着湿毛巾在她身上到处甩打尘土。
  杨有米糯糯地说:“妈,额饿……”
  “饿饿饿,成天就知道喊饿,三岁多咧连个猪草都不会割,就知道冲你妈喊饿。等你姑回来,找你姑喊饿去。”王秀兰凶完她,换上一张喜不自禁的脸,“死丫头真滴出人头地咧,这下子咱家要过上好日子咧。”
  刚说完话,外头就传来一大堆小孩子闹哄哄的吵声。
  驴车停在杨家院门口,蓝巍跳下去,掐着杨思情的咯吱窝把她抱下来,两人把板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蓝巍坐在板车上看不出身高,一下地,立刻引爆孩子们的眼球,围着他激动得不行,从此解放军在他们心目中有了具体的形象代言人。
  蓝巍付钱给老汉,掏出烟盒再抽出两根纸烟递给他:“老哥哥,劳你跑一趟了。”
  老汉高兴地咧开嘴,嘴里上下两排加起来只剩下几颗稀稀拉拉的黄斑牙:“呵呵呵,你这个后生能处。”
  杨思情扯下围巾露出脸,从没关的院门往里张望,犹豫一下,开口喊道:“秀……”
  “王寡妇,你家来解放军啦!”
  得,小孩子帮她代言了。
  王秀兰故意等在堂屋不出来,听见喊她名了,她才冲出来,眼珠子在三年未见的小姑子脸上和陌生人蓝巍脸上,来回巡逻。
  最近新学了一个词:脑雾。
  非常适合用来形容这些认识杨思情B的人在被时空管理局洗脑之后,见到杨思情时的脑部状态。
  这种状态就是,猛一看到杨思情,脑子会有一种雾蒙蒙的感觉,云雾很快散开,露出后面杨思情的脸就是自己记忆当中杨思情B的脸。
  王秀兰此刻看到的小姑子,虽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态,仍掩不住由内而外透出来的白,白得发亮,像她在公社电视里殪崋看到的女演员那样光彩夺目。
  再就是蓝巍,她活到这把岁数,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么好看、潇洒、威武的男人。
  不由一股热血涌上脸,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解放军她见过不少,乡里每年都会有几个复员回来的解放军,可他们都不长这样啊!
  王秀兰看这对“霸王别姬”看得失神片刻,突然扑到杨思情身上抱住她,激动地咣咣捶打她的后心,嗷嗷嚎哭:“你这个狼心狗肺滴死丫头,你跑出去一了百了,你知不知道你哥因为你,被那个狗日滴杨大根(村长)家给逼死咧……留额一个人养你们杨家滴三个娃儿……”
  她调动这种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调动得非常迅速和到位,极富渲染力,目的就是要让半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他们家思情回来了。
  她的打,也是下重手真打。
  杨思情后心被打得火辣辣的疼,用“累了,毁灭吧”的有气无力眼神向蓝团长求救。
  蓝巍看她吃瘪,直想笑,幸好忍住了没有让嘴巴翘起来,只在心里暗乐。
  抓着她的双肩,稍一使劲就把她从王秀兰的铁锤下剥离,手在她后背被打的地方轻柔地抚摸,边揉边低下头用眼神问她感觉怎么样?
  杨思情冲他抬抬下巴,意思是:哀家凤体无恙,你的手别在哀家背上忙活了。
  蓝巍:嗻!
  王秀兰翻起棉袄下摆擦眼泪,瞥见地上的两大袋东西,立刻精神百倍:“进院儿吧。思情,拿上东西,领着解放军同志进屋说话。”
  已经有好些个村民听见王秀兰的鬼哭狼嚎,好奇地跑过来,站在不远处观望他们这边而不敢上前。
  等他们拿着东西进院,村民们就涌到院门外朝院里伸脖子,用乡里土话叽里呱啦交头接耳。
  杨有米坐在堂屋门槛上玩手指,小小的一团。
  三人把东西搬进堂屋放下,王秀兰粗声粗气地喊小女儿:“你姑回来咧,你快过来见你姑。”
  杨有米摇晃着小身子,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张着口呆呆地看两个陌生人,也不知道喊人。
  两三岁的小孩子正是又萌又好玩的时候,可杨思情看这个小女孩缺少小孩子的灵动,心说别是个傻孩子吧。
  蓝巍一把抱起杨有米,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杨有米伸手去抓蓝巍军帽上鲜红的五角星。
  蓝巍就把军帽摘下来给她玩。
  王秀兰瞪眼尖刻地说她:“那是你能玩儿滴东西?快还给解放军同志!”
  蓝巍手臂颠着杨有米,热情地说:“嫂子没关系,让她玩吧,你叫我蓝巍就成。”
  他看着王秀兰的眼睛,让王秀兰犹如被太阳照射一般脸上发烧/骚。
  王秀兰说不出话,蚊呐地应着。
  她局促、紧张、不自然,又竭力想让自己在对方眼中看起来文明、雅观。干有违自己本性的事,结果就是让她看起来扭捏作态。
  看来全天下的妇女同志都有健全的审美观,都知道冲蓝团长这种长得好看的男同志发花痴。
  蓝巍只有刚才说话时看着她,说完话就去逗杨有米了,并未过多关注她的行为举止。
  杨思情呢,在转着眼球看堂屋。
  杨思情B他们家,从外面看,是破墙烂瓦的老破小;从里面看,也破败得不像样。
  房梁上左一处右一处罩着蜘蛛网,四面墙壁都黑了,很多处还掉皮了,对着门的墙壁上贴张破败的主席畫像,旁边黑白相框中的男人就是吊死的杨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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