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春潮》作者:小涵仙》第17/220页


  谢浔之把领带搭在玄关,走到沙发旁坐下,又抬手解那支价值千万的钻表,“别乱喊。”他嗓音暗哑,沉沉撂下三个字。
  梅叔这才听出他声音不对劲,似乎喝多了。
  谢浔之酒量不好,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别说喝白的,红酒撑死两杯的量。平时交际应酬,也没人会劝他酒,都是端起酒杯碰碰唇,应个景。到了他这个地位,喝不喝酒与事成不成已经无关了。
  “怎的还喝多了,不是有鸡尾酒吗。”梅叔走去岛台,倒了一杯温水,加两勺自家熬制的柠檬百香果蜜,一边搅拌一边想到什么,他又露出会心的笑,意味深长:
  “是陪少奶奶喝的吧。”
  不然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让谢大公子在社交性质的酒局上喝多。
  谢浔之脱腕表的动作一顿,少奶奶少奶奶,听得真是刺耳。这婚事结不结还是个大问号,照如今这情形,黄了的概率很大。
  这样一想,手上的钻表变得如此讽刺。他是昏头了,才会听从母亲和小妹的馊主意,把自己打扮成一只闪闪发亮的孔雀。
  他是非得吸引易思龄的目光不成?靠这些钻石?她易思龄今晚正眼看过谁?
  这一天都如此荒唐,荒唐得令他心浮气躁,遂握紧那支钻表,眸色晦暗地望向雪上加霜的梅叔,语气冰冷:“谁是你少奶奶?”
  那一身挺括的西装,锋利的下颌,无不是笔直冷峻的线条,严肃得近乎不近人情。
  这一通无名火,实属令人摸不着头脑。
  梅叔委屈,心想也没多大事吧,反正也要结婚,早改口晚改口不都得改口?
  谢浔之很少动怒,几乎不曾有过,上次动怒还是三年前,小少爷在学校和人起冲突,把人胳膊打断,闹进了公安局。
  向来温文尔雅,喜怒平和的人,情绪波动起来,只会让人更不寒而栗。
  “是我用词不准确。少爷您别怪。”梅叔打哈哈,把蜂蜜水放在茶几上,“易小姐,是易小姐。”
  谢浔之咽了下喉,到底觉得没意思,他端起那杯蜂蜜水,人也温和下来,淡淡地:“抱歉,梅叔。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梅叔叹气,“跟我道歉做什么。”这不是折煞他吗。
  少爷天好地好,对底下人也好。
  在集团里,就算是普通员工跟他打招呼,他也会含笑颌首,并不摆架子。不过敢跟他打招呼的员工并不多。他就是这样君子如玉一个人,还是有不少人怵他,身份,地位,权势,能力,从小养出来的上位者气势,哪一个都能让他轻而易举获得仰望,也全都是仰望。
  “我就希望您好好的,先生夫人能身体健康。谢家能越来越兴旺。”梅叔忽然感慨起来。
  他在谢园做了一辈子工,看着家里的小姐少爷们从半大不大的小人儿,长成能独当一面的成熟大人,回想起来还真是奇妙。他没什么心愿,就希望大家都能把日子过好,思及此处,他又说:“当然,最希望的还是您和易小姐把日子过好。”
  “……”
  怎么又提到易思龄,谢浔之皱了下眉。
  这位娇贵公主在和人跳舞跳到眉飞色舞。
  刚想开口说不要再提她,门口传来敲门声。
  梅叔走过去开门,保镖进来,就站在玄关处。谢浔之喝着蜂蜜水,没有去听他们说什么,但还是听到了易小姐三个字。
  保镖出去后,梅叔折返回来,一五一十汇报:“少爷,易小姐在外面,要见您。”
  谢浔之:“……”杯中的蜂蜜水晃了下,“见我做什么。”他将其轻轻搁下。
  梅叔:“不知道。”想了想,他说:“但易小姐想见您,也不需要理由吧。”
  谢浔之看他一眼。梅叔缩了下脖子,心想他又没说错。
  头在这时开始疼起来,本来喝酒了大脑就昏沉,如今被易思龄三个字弄得更是恼郁。
  他承认,他是很传统的男人,一旦结婚,他就能保证自己全心全意,所以他无法忍受未婚妻在外面有热恋的男友,有无数可以眉来眼去的裙下臣,他能接受妻子在性格、作风、生活习惯上和他南辕北辙,但不能接受开放式婚姻。这样的婚姻没有存在的必要,捅出去只会让所有人笑话,对双方家庭都是隐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私下传递退婚的意愿,她听后自然是愿意的,所以只等她提出退婚,他就能顺势承下。
  若他主动公然提退婚,说出去,对她不好。她这样娇贵的公主,大概会将此当作奇耻大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好时候,他状态不佳。喝酒的缘故,他确定。
  谢浔之站起来,“我去室内休息,你去跟她说我喝多了,已经睡下。总之你说得周全些。”
  她知道了自然就会走。
  梅叔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谢浔之把烂摊子丢给他,旁若无人地上楼去睡觉了。
  少奶奶还在外面呢!
  梅叔的头也开始疼了,头疼欲裂,可少奶奶还在外面等着,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去,都来不及把腹稿打好,一开门,就看见走廊上站着一个光艳璀璨的女人。
  走廊灯光冷白,数十盏华丽的水晶灯沿着过道依次排开,悬吊在头顶。煌煌的光与影,从上而下,无情地照射出人皮肤上的沟壑,细小的瑕疵更本遮不住。
  但她没有,她几乎是完美地经住了考验。
  若不是梅叔知道她就是易思龄,都会以为是哪个星光熠熠的女明星。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女明星来敲少爷的门。
  梅叔激动,真是打心眼里为少爷高兴,这两人生的宝宝该多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听话乖巧啊!他都能想象出模子了!
  他走上前去,越发毕恭毕敬,“易小姐,您好。”
  易思龄转过身,看他。
  不等她发问,梅叔自报家门:“我是少爷的管家,我叫梅正青。”
  “你好。梅管家。”易思龄打招呼,“谢浔……谢先生人呢。”
  梅叔想着该怎么说要周全些,但他的确不擅长撒谎,按照谢浔之给的方案说:“易小姐,少爷不胜酒力,一回房就休息了,他没想到您会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易思龄蹙眉,什么人啊,晚宴参加一半跑上来睡觉。老年人体力这么不好吗?
  “他睡了?”
  梅叔听出易思龄话里有些不爽,心里咯噔,他太想让少爷在少奶奶心里留下好印象,于是立刻改口:“您看您要不要先进来,喝杯热饮,我去帮您叫醒他。”
  “有奶茶吗?不加糖的。”易思龄可不跟他客气,酒会上除了葡萄酒红酒就是鸡尾酒,喝腻了。
  梅叔连连点头:“有的!什么口味都有,您看您爱喝哪种。”说话中,把易思龄请了进来,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少爷说时,人已经进来了。
  进到这间套房,易思龄挑了挑眉。一个顶楼套房而已,不止带有露天花园,私人无边泳池,还有内部电梯,像空中别墅。
  这个谢浔之还挺会享受,晚宴的确比不过这里来的舒服。
  她走到落地窗前,欣赏京城的夜景。
  “您喜欢乌龙,正山小种还是碧螺春?牛奶给您用脱脂的纯牛奶可以吗?”梅叔要给易思龄现煮奶茶。
  “乌龙吧。”
  “好嘞!”
  易思龄继续打量这里。
  一腔素雅的宋风,家具是整套黄花梨木,雕花的师傅做工精湛,隔老远也能看到上面栩栩如生的莲花纹。沙发后摆了一面六折大漆百宝嵌屏风,大博古架上放着一些精巧的摆件,什么瓷瓶,茶杯,香炉,都太素了,不好看。
  绿植清雅,鲜花很少,更没有她最爱的弗洛伊德玫瑰,只有疏落有致,清雅悠远的兰草,内门竹,罗汉松,吊钟,每样她可都没兴趣。
  倒是墙角那盆桂花开得很灿烂,也香。她走过去,折了一支,放在鼻尖嗅。
  奶茶很快煮好,梅叔端过来,偷偷看了一眼易思龄,她正悠然自得,手里玩着一支金桂。
  折桂!这寓意好哇!
  梅叔又激动了,搓搓手,尽量压平语调:“那我去帮您叫他?”
  其实他也没把握。有可能挨一顿骂。
  易思龄点头,下一秒,又叫停:“不。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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