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春潮》作者:小涵仙》第80/220页


  谢浔之不说话,看她一眼。
  杨姝桦知道这事,谢浔之提过,她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请工人把隔壁院子的墙打通,修一个过道把两处连起来,再装修成你喜欢的风格,你的包啊首饰啊都可以放在那。”
  一番安排皆大欢喜,易思龄眼睛亮盈盈,非常满意,对这位讲话温柔,穿中式旗袍的婆婆的喜爱更上一层。
  不可能不满意。
  杨姝桦是京城贵妇圈里出名的高情商高智商高学历,华大社会学的博士,父母叔伯皆是身居高位的干部,她自己也曾跟在领导身边当过几年秘书,与之打交道的都是政商两届的大人物,识人断事,能说会道,察言观色这些都是基本功。如今退休了,就在家养养花,写写书,弹弹古琴,有时被高校请去给年轻后辈讲课,总的来说是有文化有修养的知识分子。
  创造一个和谐的婆媳关系,完全在杨姝桦的拿捏范围之内。何况,易思龄这种看上去娇气花哨,实则单纯坦荡没啥坏心眼的小姑娘,最好养了。
  杨姝桦喜欢玩养成的小游戏。
  小时候,芭比娃娃尚未进军国内市场,可她就有一柜子的芭比娃娃,每日跟娃娃换衣服,梳头发,穿高跟鞋,她玩得不亦说乎。
  后来生了孩子,明穗和温宁就成了她最喜欢的“芭比娃娃”,她把这两个女儿养得很好,现在来了易思龄,她又有了新的“芭比娃娃”,她也会把易思龄养得很好,很快乐。
  ——
  一家人喝了消食的茶,又起兴打了三圈麻将,谢知起一听打麻将就溜l了。
  到九点半,暖厅方才散。
  谢浔之的主卧被佣人收拾出来,易思龄的东西都归置好,而原主人的东西都无情地流放到客房。
  谢家的各个主人都住在不同的院落,并不集中,谢浔之的院子最远,需步行一刻钟。
  易思龄的鳄鱼纹高跟靴踩在石子路,发出咔哒的声音,周围如此寂静,这声音就显得很响。
  白日阳光烂漫,这座园子如诗如画,入夜后便是万籁俱寂,透着些阴森。偶有鸟的啁啾,冷风吹起树影婆娑。庭院四处都点着灯,风雨连廊的顶上点着无数雕刻着喜字和鸳鸯图案的红灯笼。
  昏昏的红色,昏昏的暖黄,并不能将这座园子照亮,反而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易公馆的晚上是灯火通明,金翠辉煌的。
  而谢园的晚上,有些沉重。更何况,京城的深冬的夜晚,自带一种肃杀萧索的滋味。
  若是身边没人,易思龄绝对不敢一个人大晚上在园子里乱逛。她心里悚然,身体下意识往谢浔之的身边靠,快要贴上去。
  谢浔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只是问她,是不是冷。
  “不冷。”易思龄制止他脱大衣的动作,只说:“你卧室还没到吗?”
  谢浔之指了指远处一扇海棠形状的洞门,“过那扇月亮门,再走三分钟就到了。”
  易思龄呼出一口气,“太远了!不能坐车吗?”其实她不是不想走路,她只是害怕。
  梅叔在这时接话:“少奶奶,园子里的路都走不了车,下次我去弄一辆小型的观光电瓶车给您代步,这样就不用走了。”
  汽车会把花街通铺的地面弄坏。
  易思龄无语:“好吧。”
  她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谢浔之走,手指悄悄揪着他大衣口袋的边缘。终于到了他的院子,进去后,梅叔第一时间去把正厅的灯打开。
  易思龄松口气,迅速撤走捏着某人衣服的手,假装无事发生。
  屋内厅堂的灯还是很明亮,四周不再那么阴森,易思龄驱走心底的害怕,走上台阶。
  谢浔之礼貌地站在台阶下,没有跟上去,只绅士地询问:“晚上要我陪你吗?”
  易思龄瞅他一眼,“妈妈说了,这里以后是我的卧室,我不让你进来,你是不能进的。况且我才不要你陪。”
  谢浔之眉尾轻轻一抬,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好,那我去隔壁住。若你想要我陪,可以跟我打电话,我晚上不会关机。”
  易思龄不懂他那一抹笑是为何,只觉得有些阴恻恻。
  “我才不会跟你打电话。”她被他挑起了胜负欲。
  什么意思啊这人,她怎么就要他陪了?又不是小孩子,第一晚住在婆家,还要老公陪吗?笑话。
  谢浔之站在夜色里,身型峻拔,声音也如夜色一样幽沉:“那晚安,谢太太。”
  “……”
  第一天上任的谢太太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谢浔之转身,朝着斜对面的房间走去,离主卧隔了半个院子。
  她总觉得这男人在憋着什么大招,暗潮汹涌的感觉让她很不自然,好像被他吊着。
  进了谢浔之的卧房,梅叔简单地告诉易思龄,烧水壶在哪,冰箱在哪,矿泉水在哪,浴室里的水如何调节温度,还有按摩浴缸怎么用,之后祝少奶奶在新家的第一晚愉快,然后礼貌离开。
  易思龄张了张嘴。
  屋内彻底没了人,只剩下一屋子的不能说话的古董。这里如此幽沉,古色,就连空气里的味道都是沉沉的焚香。
  易思龄无端吞咽起来,环顾这里。
  很古板的中式风,全木质墙面,成套的紫檀木家具,最中间的矮桌上摆着鎏金铜香炉,内门竹盆栽,素色茶具,墙上挂着几幅古董画,和一幅字,写着“格物致知”。
  “这老古板……”
  易思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间卧室。
  她真是大失所望,完全不是她喜欢的风格。难怪杨姝桦会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不喜欢就重新装修。
  她喜欢巴洛克和洛可可式的繁复,华丽,精美,要华贵的波斯手工地毯,要极花哨又文艺气息的墙面,要法式古董水晶灯,要配上各种花花草草,娇艳的弗洛伊德更是必不可少。
  被铺天盖地的典重的紫檀木包围,她艰难咽下一些莫可名状的情绪,身上隐隐约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实话,这种装潢过于压抑了,从而显得……阴森?
  易思龄不敢细想,抓了把头发,趿拉着拖鞋,继续朝里面主卧走。谢浔之的卧室很大,不输给她在易公馆的卧室。
  绕过一扇巨大的屏风样式的隔断墙,她脚步一顿,呆住。
  “这是什么啊!!”易思龄尖叫。
  眼前是一架四四方方的拔步床,仍旧是紫檀木的,四周雕刻精美的花纹,垂着月白纱的帘子,看着很宽,但实际能睡觉的面积并不大。
  古人睡觉讲究聚气,所以床都不会很大。
  但易思龄不懂这些,她只在博物馆和古装剧里看到过这种床。
  易思龄环抱双臂,在卧室里暴走。她想念她的超柔软四米大床,睡上去能滚来滚去,还能满足花花跑酷。
  荒谬!
  明天她就要把床换掉!
  但今天是不可能了。
  易思龄调整心态,去浴室卸妆,洗澡,护肤,一小时后从浴室出来。因为她总觉得浴室也颇有些阴森,所以飞速洗完,都没敢逗留太久。把外面小客厅的灯关了,留了里间的落地灯,然后爬上床,拿出手机和几个妹妹聊天(吐槽)
  【你们知道他卧室长什么样吗?】
  【还有他的床!】
  【图片】
  在宿舍写期末作业的老三:【哈哈哈哈!这不是博物馆里的拔步床吗?现在还有人睡啊?】
  在书房办公的老二:【………】
  在房间听歌玩猫的老四:【我的天啊!姐夫住的卧室怎么这么死板啊!和公主一点都不搭配好吗!】
  把照片放大后,细细观察了一番,又说:【感觉这种卧室关灯后会有点瘆人……公主,你抱紧姐夫,让他保护你!】
  易思龄看到瘆人二字后,心脏咯噔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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