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埋毛!》 作者:短歌在途》第12/131页


  大白怪物眨眼,它说:“灵气散了,现在你想走也走不了。”它很是勉为其难道:“既然这样,我就勉强再留你几天吧。”
  语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如果忽视身后那弯成了一个大大问号的尾巴的话。
  “还愣着干什么?不是想嬴我吗?”
  小黑鼠叹了声气,认命地抱起碎石子。
  看得出来大白怪物还是有点良心的。在发现五子棋小黑鼠无论如何赢不了自己后,它体贴地换成区字棋,在换了区字棋后仍旧赢不了,它就挨个换了遍。
  “你好笨。”
  以往至少每样两个回合,得下了七八局的大白怪物这次只坚持了四局,就已经困得不行,最后一局的时候甚至都抱不起碎石子。
  想来是方才动用了不少灵气的原因。
  它软成一团盘在地上,金眸半睁不开的:“我都这么让着你了,你怎么才赢一局啊?”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小黑鼠一个激灵。
  还没等它想好怎么装傻充愣,大白怪物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直接闭上眼,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瞎想。”
  “一只话都不会说的小耗子能有多聪明?”
  “再说了。”声音到这里已经低不可闻:“这里有什么好的?傻子才会不想走。”
  再后面,大白怪物呢喃了几声就彻底睡熟了。
  小黑鼠松了口气,一颗一颗地收拾地上乱七八糟的碎石子,不然凭大白怪物这个睡姿,指不定等会儿就撞到其中某块上面。
  全部堆放在角落后,小黑鼠来到大白怪物旁边,看着睡没睡相的大白怪物,小黑鼠以它为点,第一次格外细致地扫过这阴暗潮湿的洞穴每一处。
  最后,它回到洞穴边上,坐下静静透过蓝色结界看外面黝黑死寂的海底。
  这里没有蓝天白云没有日月星辰更没有山水草木和食物,更甚至没有一个活物。小黑鼠先待在热闹繁华的市井,吃过许多珍馐美味,即便之后去了山野,但山野有蝴蝶、鸟雀、夏蝉、数不尽的香甜野果。
  怎么看,外面都比这里好千倍万倍。
  其实尽管这次留下来,它未来依旧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离开。只要等大白怪物恢复灵气,只要它开口,以大白怪物的性子,还是会立马送它走。
  但小黑鼠隐隐觉得,它好像没办法这么心安理得离开了。
  向来冷静沉稳的小黑鼠难得有些烦躁地双手托腮。
  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它,留在这里没用。
  不如趁才十几日,大白怪物对它依赖不深时,尽早抽身各回各处,这样对谁都好。
  毕竟不论大白怪物能暖身子阻止挨饿的灵气,还是大白怪物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的身子,还有那日能让巨海从中分成两半,将大白怪物关在这里的坏人,更或者那两条锁住大白怪物奇奇怪怪的链子。
  它从未见过听过也惹不起,留在这里根本帮不上忙。
  但想到大白怪物吃着再平常不过的半个野果子陡然亮了的金眸。想到它走后,大白怪物面对空无一声,死寂黑暗到能逼疯鼠的洞穴。无聊时只能抱着碎石子磨爪子,或者实在闲来无事,独自抱着石子分饰两角自己与自己下棋。
  若它没有阴差阳错掉进来,或者在刚掉进来时那人没有出现逼得大白怪物受伤,它被及时扔了出去,大白怪物说不定还能一直忍耐。
  最可怕不是生生渴死,而是给荒漠烈阳下踽踽独行的赶路人半口水,无法解渴,却更让人痛不欲生。
  这一辈子的气,好像都要在这里叹光了。
  *
  大白怪物这一觉睡了十几个时辰,一醒来,伸懒腰的时候发现自己尾巴上长了只黑老鼠。
  “你干什么?”
  小黑鼠可怜巴巴地抬头:“吱。”
  大白怪物鄙夷:“冷冷冷,你就知道冷,怎么不争点气多长些毛啊?”
  说完,它送了丝灵气给小黑鼠,尾巴却没从小黑鼠怀里抽出来。
  “起来,下棋了。就你这棋艺,不多练练一时半会儿可别想赢过我。”
  “吱吱。”
  “不下棋?”
  小黑鼠拢了一簇大白怪物碾碎的石子粉末,细细摊平,随后爪子在上面轻勾作画。
  大白怪物偏着个脑袋,耳朵毛抵在小黑鼠的耳朵上,痒得小黑鼠耳朵情不自禁发颤:“你画什么呢?”
  “吱吱。”
  “蝴蝶?”
  栩栩如生的彩蝶跃然纸上,蝶羽微拢似花苞欲绽未绽,翼间精美纹路如然天成。虽无颜色,但下一息,蝴蝶好像就要从沙地上飞了出来。
  大白怪物一时看得痴了,爪子拨了拨,含羞带怯的蝴蝶一下拨乱了。
  金眸难得惊慌,大白怪物连忙收回爪子,头一遭有些无措地看着沙面。
  小黑鼠一笑,就着这拨乱的细沙又画了起来,大白怪物好奇地盯着,不多时,只见一只蝴蝶似要冲破障碍迎面向它飞来。
  好神奇!
  小黑鼠爪尖不停,大白怪物看着这只蝴蝶从停在草尖,到振翅翩飞,直至飞向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白怪物还没来得及失望,小黑鼠爪子一抹,又在沙上勾勒。
  “这次又是什么?”
  小黑鼠没答,大白怪物也没在意,屏气凝神地盯着小黑鼠爪下世界。
  繁盛树叶层层叠叠,叶中藏着累累硕果。粗壮树身下,蚂蚁们勤勤恳恳搬运着掉在地上烂熟的果子。
  “吱吱。”
  “原来你那丑果子就是在这上面摘的。”
  蝴蝶、果树,小黑鼠还给大白怪物画说书的先生。追鸟却摔了一跤的小孩。画打鸣的公鸡。画山川河流。画夏荷秋菊……
  大白怪物看得哈哈直笑。
  小黑鼠还很讨厌地故意画糯米糕、画绿豆糕、画熏鸽、画糖葫芦……画得大白怪物直咽口水,恨不得一头扎进沙地里。实在馋得厉害,还使劲抽着嫩粉的鼻子,妄图嗅到香味。
  “小黑耗子,你再画再画。”
  小黑鼠尖抵在地面,一笔一划间龙飞凤舞、神韵舒畅。
  大白怪物探头去看,虽然它写字难看,但不妨碍它会欣赏。它看了一眼,不禁又看一眼,是写得极好看的三个字——大怪物。
  下面还画了只活灵活现张牙舞爪的奶猫。
  大白怪物先是乐呵,叉着爪子:“你字倒也写得勉勉强强。”随即鄙夷地盯着下面那只气势十足的奶猫:“长得丁点大,还敢凶神恶煞的,哪里来的胆子?擦掉擦掉!”
  小黑鼠没忍住扑哧一声,这评价倒是实诚得紧。
  “噫?对了!”大白怪物难得心神从画上收回来,发现新大陆般兴致勃勃地追着小黑鼠问:“你居然会写字?你还会画画!你一只小老鼠,怎么会写字画画的?谁教你的?我记得俗世不是向来厌恶你们这些老鼠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大白怪物对小黑鼠的兴趣已经远远超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吱。”夫子。
  “夫子?”
  小黑鼠在沙面上慢慢地画,大白怪物趴在旁边耐心地看,它看见小黑鼠先勾出一张方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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