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摔碎家传宝玉之后》作者:张不一》第118/246页
刚刚还在她的身后。
月鎏金的冷汗再度冒了出来,当即就开启了天眼,咬牙切齿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中搜寻了起来,内心半是胆战心惊,半是怨气冲天:天道不公,明明那么该死的人,凭什么就是杀不掉?!
喉间忽然一凉,锋利的刀刃抵上了她的前颈,甚至已经嵌入了她的皮肤,在她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与此同时,宸宴阴沉又冰冷的嗓音自她身后响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第71章
还是被他抓到了, 这次一定必死无疑……月鎏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额头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如纸, 左侧肩头上的刀口血肉模糊, 温热的血液还在不断往外冒,已经染红了半侧身体, 疼得厉害。
快疼麻了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 月鎏金哑着嗓子开了口:“我想家了, 我想回家,我想在临死前再见我娘一面, 我还想我的弟弟妹妹……”说着说着, 她的声音就呜咽了起来,话音还未落呢,她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纤长消瘦的身体一抽一颤, 整个人梨花带雨的。
宸宴也不确定她是真的在伤心难过还是在演戏骗他, 又将抵在她喉间的长刀往内收了几分力。
锋利的刀刃再度往月鎏金的颈肉里深进了几毫厘,那道浅淡的血痕在顷刻间加深成了一条血线, 滚滚地往刀刃上冒血珠。
刀刃再往前寸许, 就要割断她的咽喉了。
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月鎏金的呼吸猛然一窒, 不敢再擅动分毫,却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住内心的惊惧, 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栗, 眼泪更是止不住从眼眶中往外冒, 湿润的眼眸中遍布恐慌。
宸宴却无动于衷,没有心软半分, 稳稳地把持着手中长刀,冷冷启唇:“我没那么多耐心听你哭,如果这就是你的临终遗言,我一定会将你的尸首送回家,让你合家团圆。”话音还未落呢,他就又将听风刀的刀刃往月鎏金的颈肉里深嵌了几分。
月鎏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刀刃似乎已经抵上了自己的气管,随时会将她的气管割断。
但她还不想死。
她也不能就这么憋屈地死了!
求生欲的驱使下,月鎏金爆发出了莫大的勇气和血性:“我是想杀你,但也是因为是你先要来杀我的!就算你之前一直没有杀我,却也在不断地欺辱我压迫我,我只是想活着回家看看我娘,你却歹毒地不允许我回,是你害得我和我的娘亲骨肉分离!”
又成我害得了?
宸宴都被气笑了:“是你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惹怒了天庭,所以天庭才要我来杀你。天庭要拿你杀鸡儆猴,向各路不尊重天庭的人马立威,若不是我当初留了你一命,你早被天庭枭首示众了。”
“你既留我一命,又为何不把我当人对待?”月鎏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额头上更是汗水淋漓,不断地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内心慌张万分,却不得不强行保持冷静,绞尽脑汁地与宸宴博弈周旋,“你口口声声地说要教我成人,却丝毫不尊重人伦,甚至还剥夺了我和我家人相聚的自由!你就是自私,歹毒!因为你自己没办法和亲人团聚,所以也不想让我和亲人团聚!我也不想被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天神教导,更不想在你这种罔顾人伦的卑劣天神手下苟活,你还是一刀砍死我吧,我受不了你惨无人道的压迫和欺辱,你和那些把我当畜生圈养的歹毒道士没区别!”
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她说这话时的内心感情半真半假。假的一半是为了用激将法刺激宸宴,利用“人伦”和“亲情”这两样东西打动他那颗没用的烂好心,让他在慈悲心肠和道德仁义的驱使下自责愧疚,对她产生同情和歉然的心里,从而放她一马;真的一半则是在借机吐露心声:她真就是这么想的,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宸宴的神情不由一僵,全然没想到自己在她眼中竟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道士没有二样。
当真就这么没良心?好赖不分是吧?
宸宴的心头当即就冒出来了一从怒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得以开口,愠怒的嗓音中半是不解半是恨铁不成钢:“他们不把你当人,我把你当人教导,你却觉得我也是在圈养你?”
“我又不想成人,是你逼我的!”月鎏金也忽然恼怒了起来,全然忘却了自己小命还在宸宴手里,气得脑袋都点儿发懵了,“就像是那些黑心道士一样,一直在逼着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还不给我自由,不让我回家看我娘!”
宸宴哀其不幸,却又怒其不争:“你既不想成人,那就自爆了灵核,重新当回凤凰;你若不想自爆灵核,还想继续以人形存活于世间,那就必须学会做人!”
月鎏金起得直跺脚:“为什么!为什么!这不公平!”
“这才是公平!”宸宴斩钉截铁,不容辩驳,“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不能既要人形,又摒弃人性,这样只会让世人越发觉得你们这些异族妖物无情无义,非诛不可!”
异族妖物为世人唾弃,为千夫所指,皆因妖性恶劣,不知慈悲,杀气肆虐。
为求自我保护,世人只能选择屠妖。
若是不想被千夫所指,若是不想被赶尽杀绝,就只能摒弃妖性,接纳人性。
泯于众生是无奈之举,也是妖行于世的唯一一条出路。
月鎏金却不明白,不接受这种说辞:“明明是你们这群假清高的道貌岸然之辈歧视妖族,却还要倒打一耙说我们妖性卑劣,我们只是敢爱敢恨爱恨分明有仇必报,你们却说我们不知慈悲,你们才该死!你也活该被天庭当作傀儡羞辱,因为你不敢忤逆天庭,不敢与尊芙对抗,明明是自己懦弱胆怯却还假清高地扯什么希望苍生安定安稳的大旗,神族都已经被苍生遗忘了,苍生还与你又何干系,若是换了我们妖族之人,才不会瞻前顾后,宁可搅和的天下大乱也要和天庭同归于尽!”
“……”
还真是冥顽不灵!
宸宴气恼不已,再度横起了架在她前颈的刀刃:“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月鎏金的气性也上来了,明明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晕目眩了,却始终气势十足:“那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
话音还没落呢,她就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了。
晕倒之前还在心里发狠地想着,你敢动刀,我就敢自爆灵核,和你同归于尽。
结果灵核也没来得及爆上,同归于尽更是没有,意识直接断片了,身体一歪就软哒哒地倒在了宸宴的怀着。
起初宸宴还当她是装的,虽然抬起了持刀的那只手,却始终没有撤销掉护体的灵气罩,还特意往后撤了一大步。
月鎏金意识全无,软绵绵的身体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地趴着,像是个假人似的。
这回是真晕了,肩头伤势太重,伤了根骨。
但她往日的狡猾却令宸宴不敢掉以轻心。
宸宴紧抿薄唇,满目防备地盯着死人一样的月鎏金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了左手,用刀尖指着月鎏金,嗓音冰冷而无情:“不想死就赶紧起来。”
还是一动不动。
不会是真的晕过去了吧?
宸宴迟疑地拧起了眉头,持刀往前走了半步,再度威胁了一声:“再装死我就真的要动手了!”
依旧是一动不动。
山间的冷风一刮,徐徐地吹拂着月鎏金的头发和身上的衣衫,白色皮裘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在冷风的持续吹拂中,血红色的皮裘上甚至结起了白霜。
宸宴走到了她的身畔,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再度将刀尖抵在了她的颈侧,冷声命令:“起来!”
月鎏金始终毫无知觉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
宸宴:“……”看来是真的了,不是在演。
接下来,宸宴就面临了三个选择:
趁这只凤妖晕厥之际直接杀了她;
不管她,直接走人;
管她,带她去治病疗伤。
但其实前两种选择算是一种选择——如此冰冷的深夜,放任身受重伤的她自生自灭,和直接杀了她没有区别。
宸宴无奈地垂下了持刀的那只手,目光纠结地盯着不省人事的月鎏金看了一会儿,终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听风刀收回储物戒的同时,俯身弯腰,将月鎏金从地上抱了起来,带着她一同幻化成了一股飓风,顷刻间便消失在了山林中。
月鎏金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尽了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经历了一场非人道的痛苦折磨,一会儿热得像是被架在了火刑架上烤,一会儿又冷得像是被推进了隆冬的冰水中。
总而言之,难受极了,难受得她想哭,想娘亲,想回家,想弟弟妹妹。
她也不想再继续维持人形了,人世间真是万恶,不适合她这种妖物生存。她真的有点儿想自爆灵核了,想重新变回一只妖族凤凰。
或许,在最初,她就不该去吞噬那颗仙丹。
一切的一切都是由那颗仙丹开始的。
又是一阵忽冷忽热的折磨,意识还被困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月鎏金直接被委屈哭了,边哭边呜咽:“阿娘,你被人骗了,我们都被人骗了,那才不是什么老君仙丹呢,那是那帮歹毒道士的诱饵,你不该让我去衔那颗丹药,他们也没有带我去修仙,他们把我关进了笼子里,他们还打我、骂我,还逼着我残杀同类……阿娘,我想回家……阿娘……我想家了……”
忽然间,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了她满身汗水的额头,紧接着,一股如同温泉般滋润的灵气就从她的前额灌入了体内,先温柔地汇入了她的灵核,然后顺着周身脉络流遍了她的全身。
忽冷忽热的感觉骤然缓解了许多。
沉困疲乏的身体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感觉很舒服,像是被春日的阳光照耀着,又像是被落日时的晚风吹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