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摔碎家传宝玉之后》作者:张不一》第183/246页
马走田也是亲眼目睹过孤狼那张脸的惨状的,当即就回了句:“啧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小铭他爸爸叔,原来你的本质这么狡猾,回答个问题诡计多端的!”
赵小铭点头赞同:“全是话术啊!”
他爸爸叔:“……”
那还不是,怕离婚么。
他的前半生跌宕起伏,唯一能称得上圆满的,只有与她修成眷属这一桩事。如果,连她都失去了,他的后半生也没什么可值得期待的了。
他甚至都不确定之前自己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行为算不算骗婚,如果算的话,他和月相桐之间的婚姻关系说失效就失效……想到这里,赵亦礼顿时就心慌意乱了起来,下意识地握住了月相桐的手,害怕她会忽然跑了似的。
月相桐翻转了一下手掌,自然而然地和他十指相扣了起来,还扣得紧紧得。
赵亦礼这才舒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不少。
月相桐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一双眼梢微微弯卷着,心里甜滋滋的。虽然历经了一番波澜和曲折,但只要能够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纵使付出了千辛万苦也是值得。
再说了,她就是喜欢他嘛,更万幸的是,他也喜欢自己,说明是天赐的良缘,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彼此呢?
梁别宴微微垂眸,冷冷地扫了一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然后,长长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妥协了似的想着:算了,只要桐桐喜欢就行,最起码能让她高兴。
赵小铭也淡淡地扫了一眼他妈和他爸爸叔紧紧相扣在一起的手,还是相当的不适应,总感觉他妈给他换了一个爸似的。
月鎏金却一点也不在意小情侣之间的这些腻腻歪歪的小细节,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个人权威和江湖地位,不容置疑地冲着自己女婿说了句:“你小子少跟我耍心眼子,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身为姥姥的死忠粉,赵小铭果断附和道:“就是,我姥这双眼睛,雪亮着呢,不要妄图用迷惑性话术扭曲、掩盖事实的真相!”
月鎏金重重点头:“没错!我大孙儿说得对!”
赵亦礼:“……”好的。
“孤狼脸上的那道长疤,是我砍出来的,但并非是在魔宫政变之后,而是在之前。”因为老婆的手已经被自己紧紧地握在手中了,一时半会儿应该跑不了,所以赵亦礼才终于鼓足勇气选择了坦然相告,“他曾来行刺过我,但本事不够,没能成功。”
月鎏金却疑惑不解了起来:“既然你都能在他脸上留下那么大一道疤了,说明你完全能够打得过他,那你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杀了他?让他活着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赵亦礼也是悔不当初:“那时我年轻气盛,仗着父王和母妃的宠爱便不知天高地厚,从未想到过要斩草除根,只想羞辱他,想让他这辈子都不忘掉从我这里讨来的苦头,所以才没有杀他,毁了他的脸之后就放他走了。”
赵小铭:“……”说你狠吧,你放他走了;说你不狠吧,你毁人家容!
月鎏金却越发不理解了:“你毁他容和直接杀了他不冲突吧?你要是想羞辱他,完全可以在杀了他之前先毁了他容,让他痛不欲生一次,然后再一刀干掉他,最后把他毁了容的尸体挂在人多的地方,比如你们魔宫的宫门前,照样可以达到羞辱的目的啊,还能震慑你的敌人,让他们对你产生畏惧心理。”
梁别宴:“……”嗯,还是那个熟悉的大妖尊。
除了梁别宴之外的其他人:“……”您真不愧是邪/教教主啊,手段太狠毒了!
赵小铭忽然有点儿汗流浃背了,赶忙劝谏:“姥、姥你别太激动,现在都已经是法治社会了,咱们不能动用私刑酷刑!”
月鎏金却说:“人仙鬼三界是法制社会,魔界是么?魔宫是么?齐鹤和他的暗卫能跟你讲究那么多法律教条么?而且你爸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是那个小坏狼先去行刺他的,这就说明这头小坏狼肯定是在齐鹤的授意之下去杀你爸的,意在要你爸的命!你爸不杀他,他就一定会杀了你爸。在咱们非人类的世界,古往今来皆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敌若犯我我必须斩草除根,不然势必会被反扑。”
赵小铭哑口无言,根本没办法反驳他姥的话,因为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那头孤狼确实反扑了他爸,协助齐鹤害得他家破人亡。
紧接着,月鎏金就又对自己的女婿说了句:“你若想达到震慑敌人的目的,就必须比他还要狠毒还要肆无忌惮,让他畏惧你,不然他势必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害你。你当初年轻气盛,可以不计后果地放他一马,现在还可以么?你还能为了一时的潇洒和快意,不管你的老婆孩子么?再害得他们被你连累么?”
赵小铭愣住了,这才明白,他姥刚刚并不是在说气话和狠话,而是站在一位母亲、一位外婆和一位身经百战的强者视角,认认真真地跟他爸分析局势。
他姥这一生命苦,是一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大妖尊,比谁都懂得非人类世界的本质:弱肉强食。想要对付齐鹤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就只能够比他更不择手段才行。
他爸还是太善良了。
对于齐鹤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贱人,还是得用他姥的方式方法去对付才行!
赵亦礼也是在此刻才懂得了丈母娘的用心良苦,心怀感激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谢谢妈。”
月鎏金却竖起了左手,用手掌对着赵亦礼的脸,冷酷无情:“你先别喊我妈,应了你的这一声妈我就要应了你身上缠着的那一堆恩怨是非,本尊已经不当王者很多年了!”
赵亦礼:“……”
反应好快的老太太。
梁别宴哂笑一声,显然是在幸灾乐祸,心说:你当她是吃素的呀?随随便便一声妈就能拿下她了?她套路人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赵小铭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比起他姥爷那种感性又矫情的人来说,他姥活得可明白了!
月相桐却有点儿不高兴了,埋怨道:“那你不让我们家老赵喊你妈,他还能喊你什么呀?我是你女儿,他是我老公,他就相当于是你儿子呀!”
月鎏金压根儿就不吃这套,直接回了句:“我又没生儿子。”说完,就转身看向了被扔在一边的高途安,轻轻勾了勾手指,缠在高途安脑袋上的斧丝就松解了下来。
高途安的眼镜已经被斧丝崩裂了,两张镜片上都布满了碎裂的蜘蛛纹,但是在缠绕在眼前的斧丝被解除的那一刻,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赵亦礼。
可此时的赵亦礼,已经不再是他心中完美作品的模样了,丝毫看不出曾被改造过的痕迹。
高途安绝望又挫败地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功亏一篑!
月鎏金蹲在了高途安的身边,伸手拉下了挂在他下半张脸上的蓝色口罩,然后,将右臂搭在了曲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气定神闲地开口:“高医生,高城主,做个交易如何呀?”
高途安始终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
月鎏金也无所谓,自顾自地说:“当年我们女婿是主动来找的你,所以他这次所受的苦,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咎由自取,我们一家子也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害死了那么多人,是官方的重点通缉对象,官方不可能不跟你计较。我们要是直接把你交给官方,你的结局肯定就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将功补过的话,我们也愿意在官方面前替你说说好话,说不定你就能免除了死罪呢?”
但高途安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继续活下去的欲望了,因为他最在意的事业已经破灭了,完全处于了一种生无可恋的状态中,久久地闭着眼睛,十分无所谓地回了句:“死就死吧,杀人偿命,死刑是我应得。我确实罪行累累,也死不足惜。”
他的语气中竟然还透露着几分诚恳与认真,显然也是真的认为自己死不足惜。
他有理智,分是非,不然不会创立出一套督导城中居民遵循道德与法治的城规。但他又实在是太想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上有所建树了,所以,清醒又残酷地杀了人。他一直都明白自己是错的。
更何况,他赌输了,就应该挨罚,成王败寇这个世道的运转规则,任何人都不可以突破规则。
他只是遗憾自己功亏一篑,却从不怨恨阻拦、打断他的这一群人,因为他们是对的,自己是错的。
月鎏金也料到了他会这么说,因为高途安这个人,是个懂规则的事业型疯子,绝非那种胡搅蛮缠之辈:“我知道你现在是因为母体山的阵法被毁而心灰意冷了,你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成功地研究出那种可以令人脱胎换骨的手术了,所以你觉得活着没意思了,你没动力了,但是吧,有句老话说得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已经是全六界的整容行业里最拔尖的人才了,我相信你只要能活着,未来就一定能够研究出更安全、更保险的手术模式,可你要是嘎一下的真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功亏一篑,这么多年来的学习和研究,不全都付诸东流了吗?”
高途安紧闭着眼皮微微颤抖了几下,似是被说动了一些,但并不多。
赵亦礼见状立即顺着他丈母娘的话往下说:“高医生,不管外人怎么评价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感激你的,是你帮助我改头换面,脱离了是非,让我得到了四十余年的安稳日子,所以你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在你们这个行业里,除了您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一点。你的努力从没白费!”
高途安“蹭”的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颤抖的目光中闪烁着强烈激动之情:“真的么?你真的这么觉得?”
所有人:“……”
果不其然,对于真正搞事业的医生来说,患者的评价才是第一生产力!
赵亦礼果断点头:“真的,所以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未来继续在您的行业中发光发热,帮助更多像我一样被原始生活所困扰的人!”
高途安的双眼,一下子就变红了,久久地凝望着赵亦礼,眼中泪光不断地闪烁着,仿若势单力薄、坚持不懈之人,终于得到了来自上苍的认可!
许久之后,高途安再度闭上了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
赵亦礼也舒了口气,然后,看了月鎏金一眼,仿若是在问:妈,你看我刚才表现的行么?
月鎏金略一点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也不得不说,这孩子升级了系统之后,脑子都变灵活了,还变得有眼力价儿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儿。
月鎏金暗自欣慰了一番过后,再度垂眸,看向了高途安:“所以,咱们俩是不是可以继续谈论交易了?”
高途安睁开了眼睛,一边叹息着一边点头:“可以,您请继续讲下去。”
呦呵,还怪懂礼貌的。
并且还很识时务,听得进去道理。
妖尊大人都有点儿惜才爱才了,这要是放在踏天教的世代,她必定是要招贤纳士的!
可惜,时代不同喽。
月鎏金遗憾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你应该是借助了那个小石人的力量创造出来了另外八个时空的医院;也是借助了那个石人的力量,复活了这座五百年前的城池,又建造出了这个母体山;还是借助这个小石人的力量,对齐鹰进行了变形手术,将他改造成了赵亦礼。一切的核心都是那个小石人。你曾经之所以对外宣称你得到了真神的指点和馈赠,是因为那个石人向你传递出的信息如此,它对你说它是神族的遗物,是么?”
高途安点头,如实告知:“是。”又详尽地坦白道,“我用手接触到它的那一刻,眼前忽然闪过了一道白光,紧接着就进入了一片虚无幻象中,像是观摩了一场立体环绕式的电影一样,身临其境地观看到了它的所有记忆。”
月鎏金毫不意外,因为她早已知晓,第一个接触到圣物碎片的人,可以继承这块碎片本身的记忆——碎片不同,在世间漂泊的经历也就不同,所承载的记忆也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