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摔碎家传宝玉之后》作者:张不一》第53/246页
“你来干嘛?”那时的她手中也握着一把刀,却不是听风,而是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刀。刀尖朝下,对着地面,没对着宸宴。看向他的脸色虽冷,但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有所期待,毕竟,他已经将近百年没有来主动找过她了。无论她所创造的踏天教在世间闹出多大的动静,他都是不屑一顾。
宸宴手中的听风也没对准她,听闻她的询问后,他回答说:“来看看你。”
她向来听不得他的好话,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和烛童联起手来杀了我还差不多。”
宸宴却轻叹口气,万般无奈地看着她:“阿金,你我相识多年,感情深厚,我怎舍得杀你?”
就是这一句话,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你怎么会舍不得杀我?你巴不得早点儿一刀捅死我呢!
怒火中烧的同时她果断提起了手中的长刀,一刀捅穿了“宸宴”的前额。
下一秒,她的面前就多出了一滩漆黑的蜡液。
但烛童却早已逃之夭夭了。
她也真是恨极了烛童拿宸宴来戏弄她,当即大发了一顿雷霆,一边愤怒地嘶吼着一边挥刀乱砍,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变成了她的泄愤对象,整座山上的花草树木和飞禽野兽全让她给砍死了。
也正因如此,烛童在她眼中变成了和宸宴一样的非死不可的对象,但烛童的命比宸宴的好,还没被她抓到呢,就被流放修罗界了。
并且自那日之后,她也就长记性了,只要再见到宸宴,无论是真是假,她都会果断地拔刀相向,直捅他的前额,毕竟,吃一堑长一智嘛,她的命只有一条,所以感情很宝贵,可以被利用一次,但绝对不能被利用第二次。
那些可以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感情的人,都不用细想,必定只会落得一个内心千疮百孔、肉身不得好死的下场,比如宸宴。他每次都是明明可以直接杀了她,却又偏偏总是心软于她的两滴眼泪,只要她一哭、一示弱,他就会对她起恻隐之心,后果就是被她一刀反杀。
次次被捅,还总是次次不长记性。
这种人,就活该遍体鳞伤。
不知往下走了多少层,蜡液突然变多了,血迹却在逐渐变少,在某层地下室的入口处,地面上溅落着一滴雪,周围却散落着数滩已经流动到一起去的漆黑粘稠蜡液。
月鎏金立即驱使着月王像走了过去。
门外的楼梯间内安装着照明灯,沉闷的昏黄色,虽然光线有些暗淡,但好歹有点儿亮光;门内却是漆黑一片,连紧邻着门框的那片区域都沉浸在黑暗中,像是有一块不透明黑屏嵌在了门框上。
那滴血就在门框外。
月鎏金果断开启了天眼,然后驾驭着月王像进入了门内。
妖的灵气为绿色,天眼视物,视线中会亮起一层绿光,像是打了幽冷的绿光照明,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会自动附着一层荧光绿,换言之,像是进入了阴曹地府。
进了门后,正对面是一堵墙,门和墙之前有一条横向的走廊,无论往左看还是往右看,都瞧不见尽头。
月鎏金低头,看向了地面。地上铺着一层地毯,原色应该是深红色,花纹为米白色,但在月鎏金的视线中却变成了深绿色和浅绿色的结合。在某片浅绿色的花纹上,她又发现了一滴新鲜的血迹。只不过血红色也变成了暗沉的深绿色。
顺着血迹滴落的方向再往前瞧,每隔一小段距离就能看到一滩漆黑的蜡液,像是不规则的花纹似的粘在了地毯上。
显而易见,梁别宴刚才一定是一路杀进去的。
月鎏金继续驱使着月王像顺着有蜡液的方向走去,来到了这侧走廊的尽头,墙壁上挂了一方小神龛,神龛中供奉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的女相,月王像。
左右两侧都有路,左边漆黑一片,右侧尽头却有一扇双开门,门缝并未闭合,有亮光从狭窄的缝隙中冒出,隐约还有打斗声从门内传来。
月鎏金果断从月王像肩头跳了下来,顺势拍了一下月王像的肩头,示意它去左侧探路,自己则快步朝着右侧尽头的那扇门走了过去。
门内,梁别宴一掌拍到了那个身穿船长制服的壮汉的胸前,掌心金光乍现,灵力刚猛,壮汉无力抵挡,身体如同被抛起的麻袋似的飞了出去。梁别宴顺势扔出了骨刀,一刀将其钉在了墙上,却避开了要害,准备活捉审讯。
船长并非蜡人,唇角有血迹溢出,竭力挣扎了几下,却徒劳无功,明明逃生无望,但他的目光却突然坚定了起来,猛然扬起了头颅,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声:“月王永昌,天下归一!”紧接着,他的前额就爆开了,浅金色的灵核碎片伴随着模糊的血肉和脑浆溅了一地。
梁别宴错愕地愣在了当场。
刚刚推门而入的月鎏金也是浑身一僵,心说:你喊月王永昌我还能理解,但后面跟着的那句天下归一是什么意思啊?
上一个想要天下归一的人已经死在君泪崖了!
梁别宴满含质疑地看向了月鎏金。
月鎏金赶忙为自己澄清:“我可没想过要天下归一!”
就算是在踏天教最猖獗的时代,她也没想过要一统六界。
“我当初成立踏天的目的很纯粹的,纯粹是为了报复不公平的世道,顺便给天庭和你添点堵。”月鎏金诚实又坦荡地对梁别宴说,“我们的宣传口号也不是他刚刚喊的这句,是‘万事随心,顺心者昌’。”
梁别宴冷笑了一声:“你们的思想倒是先进,自由为本了。”
这是什么态度?
月鎏金微微蹙眉:“你吃错药了吧?好端端地冲我发生脾气?”说着,她的目光逐渐朝下移,迅速又仔细在梁别宴的那身黑衣上寻找着什么,最终在缠绕着他劲窄的腰身处的那一圈束腰上发现了一片不易察觉的深红色血迹,当即就喜笑颜开了,“你被本尊的蜡像迷惑了?重活一世竟然还是这么的不长记性?”
梁别宴:“……”
月鎏金的红唇却翘得愈来越高了,整个人简直是个大写的得意洋洋:“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呀?是喊了你一声‘阿宴’还是对着你流了两滴眼泪啊?”
梁别宴:“……”
她不仅全猜中了,还相当的习以为常。
看来在他的上一世,她真是没少对他干这种无情无义的缺德事儿,但他偏又次次不长记性、次次中计。
之前还能耻笑前世的自己没骨气,觉得前世的自己真是贱出毛病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个大邪祟迷惑,但是现在,他连骂自己前世的资格都没了……吃一堑、吃一堑、又吃一堑,吃的堑都快比盐多了,也没见长一智。
紧接着,月鎏金就又志得意满地说了句:“看来你就算是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但对本尊的爱还是一如既往啊,深刻进灵魂了,轮回几世都忘不了,啧啧啧,搞得本尊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她一点不好意思的表现都没有。
梁别宴的脸色忽然就缤纷多彩了起来,一会儿涨红一会儿阴沉的,连呼吸都变得不知所措了,索性不再理会月鎏金了,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面无表情地在这间面积宽敞的屋子里巡视了起来。
月鎏金冷哼一声,也没再理会梁别宴,更不担心他的伤势,因为他的皮肉都是附着在玉骨上的,只要骨头没伤着,人就不会有事儿,伤势很快就能自行愈合。
从这间房子的格局来看,像是一个会议室,但此时此刻的会议室中却什么都没有,连带着墙壁都是空的,唯独天花板上挂着一盏昏黄色的小灯。
梁别宴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立即用左手中的骨刀划开了自己的右手手掌,血液冒出的同时,甩手一挥,往四周的墙壁上各溅上了几滴。
下一秒,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壁突然扭曲浮动了起来,像是障眼法被打破了,一副和一整面墙壁一样大的泼墨山水画逐渐浮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月鎏金忽然明白了什么:“刚刚你也是用自己的血找到了这里?”
和上次在小铭学校一样,用神血破结界?如果是的话,那这次的事件和上次还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了,很有可能也是圣物碎片在作祟。
梁别宴的目光紧盯着那面不断变化的墙壁,同时回答月鎏金的问题:“这层的楼梯口那里原本没有门,我杀那尊月王像的时候衣服上的血迹无意间溅到了墙上,门立即就出来了。”
与此同时,一堆身穿黑衣的月王像也如同潮水一般从那扇黑漆漆的门内冒了出来,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诡计多端。
不过梁别宴这次没再心软,不论那些“月鎏金”如何哀求他,无论“她”再怎么喊他阿宴,他都没再上当,一刀一个全给捅死了。
过不多时,整幅画卷就全然展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也不用多想,此画必定就是母画。
画卷中毫无疑问画的也是青山和绿水,青山是连绵不断的,重峦叠嶂;绿水蜿蜒于青山之间,仿若缎带;还有一条大瀑布横梗在一座山的山巅。
在画卷中,最中央那座山的半山腰处,伫立着一座带院子的小庙,庙中有一个八手月王像,手拿八柄长刀,正在满院子的追杀两个墨画小黑人。
认出来自己外孙儿的那一刻,月鎏金当即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铭铭!我的铭铭!!!”
梁别宴的耳膜都要被她尖锐的喊声给刺穿了,下一秒,月鎏金就一脸凶悍地提着刀朝他冲了过来,扳住他肩膀的同时一刀割开了他的颈部,下手干脆利落,行动简单粗暴,没有一丝丝迟疑和犹豫。
梁别宴浑身一僵,剧痛感瞬时袭来,血管断裂,大量的鲜红色血液喷井式地溅到了那幅画上。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月鎏金,眼神中充斥着震惊和错愕。
月鎏金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急慌慌地盯着眼前的巨幅画作:“我割你一刀你也死不了,但我的宝贝外孙儿可不能等啊!”
梁别宴:“……”
行,好。
但她确实也没说错,他的颈部很快就自行愈合了,只是她下手比较狠了一些、快了一些、果断了一些而已……不过,若是换做上一世的宸宴,她下手还会这么快么?
梁别宴仔细思索了片刻,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只会更快。
这个妖女,她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