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作者:尾翘》第14/97页


  方清槐招呼着他进去,屋里茶水已经泡好,四面明彻透亮,光线很好,是很适合长住的地方。
  裴行阙看一眼正逗狗的梁和滟,想,倘若不是和他成婚,她过得,该比现在要好得多。
  哪怕居所不大,却干净整洁,很幸福。
  他伸手,把那咬他衣摆的小狮子狗抱起来,咳一声,坐在位子上,嗓音微微发哑:“侯府里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只带了一点薄礼,伯母不要介意。”
  这在旁人那里,是客套话,但于裴行阙,不是的。
  因而说来,也就叫人觉得窘迫。
  好在方清槐并不很在意,摇头笑笑:“你们小夫妻日子能过好,我就放心了,什么礼不礼的。”
  又看他脸色不好,温声问了两句,梁和滟在一边淡淡听着,神情平常。
  中午的膳食没有另做,这里离梁和滟的食肆就是前后脚的距离,芳郊和绿芽多走两步,送来的:“任姐姐说,你今日若路过,去尝一尝那菜就是了,宜早不宜迟,别拖那么久。”
  梁和滟瞥一眼裴行阙,后者正托着筷子,递给方清槐,察觉到她眼神,抬头看:“回府也没有事情,我也想看看县主的食肆怎么样,县主不如就借着今天,去看一看。”
  方清槐静静看他们两个人,没有多讲话,只微微笑着。
  饭后,裴行阙主动站起身来:“外面日光很好,我想去晒一晒暖。”这就是晓得他们母女两个要讲话,主动让位置给她们了,倒是很有眼色。
  梁和滟点点头,把脚边喜圆拎过去:“侯爷晒暖,正好带着她。”
  裴行阙接过喜圆,脚步有些虚浮地出去。
  梁和滟盯着他背影看了看,没有放在心上,转头看方清槐:“阿娘这段时间怎么样?”
  “我能有什么事情。”
  方清槐摸一摸她手:“定北侯对你怎么样,我看你们两个说话的样子,怎么好像还不太熟?”
  “才认识三天,能熟到哪里去?”
  方清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日子是要过的,你这么想,怎么过得下去?”
  顿一顿,她压低声音:“你们两个,圆房了么?”
  她指一指外面,声音更轻:“我瞧着定北侯,身体似乎…不太好的样子,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上,有没有耽误?”
  梁和滟想起前夜,他们两个商议过的说法。
  裴侯爷的样子,看着的确很病弱,很容易叫人觉得在某些方面上弱势,具体怎样,她也不太清楚,对着阿娘,只道:“熟识都未曾,又哪里去圆房。”
  梁和滟抿唇:“阿娘别为我想这么多了,顺其自然就好,我与他成婚前,自己一个人,不也过得很好?”
  方清槐觉得这是歪道理,已经成亲了,再想着和成亲之前过,又该用什么心态去对待生活里多出来的那个人?
  只是她晓得梁和滟脾气,没在这个事情上多劝,也没什么好劝的,想了想,转而问:“你前日…入宫谢恩的时候,怎么样,陛下他?”
  当初梁和滟年纪尚小,方清槐却是风口浪尖上过来的,最是晓得帝王对他们一家的苛刻,倘若不是…她父亲也不会去得这样早,梁和滟眼皮垂着,笑一笑:“说了两句,没有很刁难。”
  方清槐黯然叹口气:“哎,陛下如今,只怕还耿耿于怀。”
  梁和滟没有搭腔,她不太想讲当年的事情,两个人安静了一下,她慢慢起了另一个话题:“阿娘和嬷嬷两个人住,还适应吗?我还是不放心,喜圆胆子又小,我想着,还是把芳郊或者绿芽留下来一个,也好照应。”
  方清槐立刻拒绝了:“我和你嬷嬷,才多大年纪,住在一起,也省心,倒是你,主子倘若弱势,下头人什么嘴脸,我清楚得很,你那边才最需要人帮忙,你顾好你自己就是,别挂心我。”
  两个人正讲着话,外头忽然传来喜圆的叫声,按说有人给她顺毛,又有太阳晒着,她这会儿该翻着肚皮睡觉才是,怎么好好儿的,叫这么大声?
  梁和滟皱眉:“侯爷?”
  外头没回应。
  她皱起眉头,起身去看。
  裴行阙原本倚着墙,坐一个小胡床上,抱着喜圆,此刻却垂着头,合着眼,没了声息。
  他个子高,四肢长,坐在那小胡床上,其实很委屈,如今手臂垂落,指尖几乎要触到地上,蹭了灰,喜圆拿头蹭着他手,又不住去舔,叫着,试图要把他叫醒。
  可他毫无动静,睡得沉沉。


第12章
  裴行阙身上烧得滚烫。
  梁和滟来不及管喜圆,扶住他垂落的手臂,把摇摇欲倒的人搀住,叫正和嬷嬷唠嗑的芳郊与绿芽:“去请大夫。”
  喜圆这会子也不敢乱叫,晃着尾巴很着急地在两个人脚边打转,方清槐把她抱住,不叫她碍事:“侯爷这是怎么了?”
  梁和滟也说不准,但为了不叫阿娘担心,只有把病往小了说:“有些风寒,他素来体弱,所以显得来势汹汹。”
  但风寒也会死人,更何况眼前人身体一贯不好,方清槐皱起眉,脸上还是露出担心的神色。
  裴行阙的长随原本乱逛,招猫逗狗的,看见这样子,终于有了点眼神,跑过来,和梁和滟一左一右,把人架起,往屋里扶。
  边走,梁和滟边低声问:“你家侯爷从前都有什么旧疾?”
  长随脸上显出难色,哎呦两声:“县主,你这就是为难我,侯爷他从小身体就不好,一身都是病,全是旧疾,要细数,一时半会儿怎么说得出来?”
  梁和滟恨不得给他一脚,眉头皱着:“你别跟我在这里油嘴滑舌,我问你,你家侯爷最近是吃什么或喝什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发起热来?”
  那长随哦一声,反应过来:“不是县主把侯爷赶去书房睡的吗?”
  这是什么意思?
  梁和滟没反应过来,把裴行阙放在自己未出嫁前的床上,看他睡颜,微微发怔。
  “他从前,不是一直睡书房吗?”
  梁和滟皱着眉头,她是真的不明白这意思,长随解释不出来,比划了比划:“县主回府后,去书房看看就知道了。”
  附近就住着大夫,来得很快,拎着药箱,被芳郊和绿芽簇拥着,推门进来,看一眼:“站得散一些,别都在这里围着,站这么严严实实的,病人还要不要喘气了?”
  芳郊和绿芽最先出去,那长随也在这里头没待多久,溜出去了,方清槐抱着喜圆,也不方便,跟梁和滟对视一眼,出门了。
  屋里只剩下梁和滟和大夫,她任劳任怨给人搬了椅子,站在原地,看他把脉。
  “最近受了寒?”
  大夫掀裴行阙眼皮,看了看:“没什么大毛病,年轻,底子也没有那么差,摸着心肺有点旧疾,但不碍事,这次是寒气侵体,染了风寒,喝两剂药,捂出汗来,就没事了。冬日里,容易这样,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就是太不注意。”
  梁和滟答应着,拿纸笔来,请他开药,又去数铜钱,凑一大把,递给他:“多谢大夫。”
  那大夫还在交代这两天的禁忌,瞥她一眼:“才成婚?”
  他想了想,又嘱咐:“你们年轻人,火气虽然旺,但最近还是要注意,节制一下为上。”
  话说得不算隐晦,大约是怕听不明白,梁和滟倒不害羞,就是乍一听人提起,有些尴尬,咳一声,接过药方,送人出去了。
  那长随又跑得没影儿,还是绿芽跑去抓药。
  芳郊打了水,交给梁和滟,她绞干帕子,给裴行阙擦脸、脖子和手心。
  裴行阙肤色冷白,生得好看,此刻自眼尾到脸颊,都烧出点不正常的红,帕子擦上去,留一点莹亮的水光,脆弱至极,像易碎的瓷,而他眼睫颤着,仿佛正做一场噩梦。
  梁和滟在这样的事情上耐心不是很够,但是对着病成这样的人,又不能抛下不管。
  她叹口气,怀念成婚前的日子。
  这屋子还是她以前住的,一应摆设,都没有变,房子不大,很紧凑,但有熟悉、亲切感,才离开几天,就叫人很想念。
  只是往事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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