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作者:尾翘》第43/97页
梁和滟吃了瓣橘子,看着那眼神,有点不太忍心。
“侯爷的事情放在那里,到底悬着心,先去忙罢,我有些事儿要问问芳郊和绿芽,侯爷方不方便把她们叫来?”
她的食肆最近正修缮,她这两天不方便下床走路,但是看不见,总挂心。
裴行阙脸上没一点恼色,点点头,笑着讲好,然后把东西放在她手能碰到的地方,整整齐齐摆好了,站起身去叫人。
芳郊出去了,绿芽倒是还在,很快进来,三两步走到梁和滟床边:“娘子!”
她这段时间见着梁和滟都这个反应,梁和滟撑一撑头,裴行阙抿唇笑:“麻烦绿芽姑娘照顾县主了,我去半点事情,可能要晚些才能回来。”
绿芽点头,说好。
裴行阙出门去了,梁和滟叹了口气,捏着衣服,慢慢问了她一些门面修缮的事情,半晌,她撑着头,又问:“这里头,长公主府或周家,来人了吗?”
她头几天被那药影响,大半时间都在睡,醒着的时候也昏昏沉沉,实在有点不问世事的意思,适才裴行阙讲的话,她又有点不信,觉得梁韶光和周贺不可能按捺着不动。
“来是来了,只是不晓得侯爷跟他们讲了什么,气势汹汹地来,又满脸怒色地走了,倒是一直没有出什么事情。”
梁和滟皱了皱眉,凑得离绿芽很近,低声:“你觉不觉得,侯爷近来有些怪?”
“怪?”
绿芽眨着眼,想了想,半晌,摇摇头:“这倒没有,怎么了,娘子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吗?”
梁和滟也不晓得该怎么讲,只是总觉得似乎自裴行阙得知他幼弟的死讯后,他就变得有点不太对劲儿起来,但她从前对裴行阙关注得实在不多,因此眼下要说究竟哪里怪,又讲不清楚。
天色渐渐暗下去。
长公主府里,梁韶光脸色寡淡,听人跟她禀报事宜,侍女埋着头,讷讷说着:“那…那间屋子,已经清理过了,都按殿下吩咐的,家具铺设,地板窗台,一应都更换了。”
“嗯。”
她淡淡嗯一声,捏着茶杯的手指却用力到指节发白,近侍的女官小心翼翼地抬头:“殿下……”
下一刻,咣当一声,那茶杯被砸碎在地上。
“好啊,好啊!”
梁韶光的脸冷得像冰:“裴行阙和梁和滟这两个人,哪里来的本事和胆量,在我府里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人是在柜子里发现了昏死过去的周贺,他被五花大绑,囫囵地团进去,眼里还正流着血,狼狈不堪。
他伤成什么样子,她才不在意,她只嫌弄脏了她屋子,恼得厉害。原本心气就够不顺,梁行谨酒醒后,晓得那事儿没成,还明里暗里讽刺她一顿后,当着一群侍奉人的面拂袖而去,更叫梁韶光心里不忿,颜面大失——她原本安排得好好的,谁叫他贪杯醉酒,没拖住裴行阙?!
她还从没这样翻过船,吩咐人去定北侯府兴师问罪,那裴行阙却还敢对她的人大放厥词,一通威胁之语。
梁韶光从来倚仗权势,自视甚高,被人把脸面踩得这样狠,还是第一次!
她脸色铁青,听着外面低低的啜泣声,更恼火,抄起一个美人觚又扔出去:“叫外头周家人别烦我,怎么,他们家多了一个废人还不够,想再添几个?!”
这就是叫她更恼火的事情了,梁和滟和裴行阙把周贺折腾得够呛,周家那群废物堂而皇之去兴师问罪不成,反过来找她哭喊撒泼。
她把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心里恨得厉害。
外头人声很快消弭,她被女官抚着脊背,顺着气息,脸色依旧发青,恨得厉害。
“他们两个,莫不是仗着楚使来了,就觉得能拖家带口回楚国,做皇帝、娘娘去了吧?”
她脸色冷淡发狠,手指抓着桌面,低语:“做梦!”
梁韶光站起身,甩着袖子,在屋里走着,要把这事儿捋出个头绪来,比如梁行谨酒量不差,怎么偏偏那时候喝醉了酒,以至于没拖住裴行阙的步子,叫他能恰好闯进去,找到梁和滟。
再比如他们两个人,一个病秧子,一个中了药,竟然还能趁着众人宴饮,从她府里安然无恙地出去?!
“不对,哪里不对……”
她琢磨着,眉头越皱越紧。
梁韶光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一个女官步履匆匆进来:“殿下,殿下!周贺死了!”
最后一个茶盏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天光暗绝,月色隐匿,黑浓一片。
第36章
裴行阙慢条斯理抬手, 擦匕首上的血。
帕子是借了旁人的,擦过了,他捏起一角:“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被问及的暗卫瞠目结舌半晌, 最后连连摇头:“怎么敢劳殿下,您若还有用, 留着就好。”
裴行阙笑了笑, 讲多谢。
上一遭非议梁和滟的暗卫把唇抿了许多遍,咬了好几次牙,最后还是没忍住, 低低道:“殿下, 恕臣下直言, 此刻杀这一位周公子, 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裴行阙嗯一声, 抬起头, 漫不经心看向他, 笑意温和:“嗯。”
“若只是为了县主的事情, 也实在有些……。”
那暗卫见他脸色尚好, 唇略一动,慢慢吐出一句话来, 裴行阙歪了歪头,手里的匕首在桌面轻轻一敲:“你记不记得,你们第一次来见我的时候, 我跟你讲过什么?”
讲过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讲这话的暗卫后知后觉想起, 那时候裴行阙语气轻淡,慢悠悠跟他讲, “你再多讲她一个字的坏话,我就把你的脖子划断。”
如一句玩笑。
却叫人忍不住当真。
裴行阙偏头, 咳一声,他停药许久,但咳嗽起来,牵扯着从前旧伤,还是会隐隐作痛。
那暗卫其实还是不信裴行阙会真的杀了他,毕竟他一个落魄皇子,能否真的回国还是未知之数,为了一个女人,杀了自己,得罪了他外祖一家,实在得不偿失。
然而,他刚刚才见过裴行阙杀人。
他唇动一动,良久,不出声。
裴行阙则看向一侧静默的庄子。
周贺自从出过那事情后,就闭门不出,且脾气暴躁,身边人都不见,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打打砸砸。
这一日是个例外,他在周家太吵嚷,他父亲周至晓得他没了什么利用价值,叫人把他送去庄子静养。
偌大无垠的院子里,侍奉的人去打瞌睡了,裴行阙旁若无人地推门进去,极轻巧地避过扔来的青瓷瓶子,似笑非笑的:“周公子瞎了一只眼,看东西是不太清楚了。我站在这里,却扔不准,果然是个废物。”
周贺自暗处抬头,看他。
“疯子,你个疯子!你和梁和滟,你们两个都是疯子!”
眼神怨毒,手却哆嗦着,不敢扑上来。
显然是对那日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再后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裴行阙下手很干脆,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先敲断他手臂,又砸了他小腿,他大略摸索着,找到梁和滟受伤的地方,加重了数倍地还在周贺身上,然后径直抬刀,割断他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