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明姝》作者:糖十》第86/105页


  郑氏顺着赵端宁的指向看向那处,在陆彦后腰左下的位置有一处红色的胎记,那胎记形状有些肖似狼形。
  郑氏看到那红色胎记,她瞳孔一缩,猛地上前两步靠得更近,赵端宁适时在她身旁提醒道:“我记得,宴儿身上也有这样的胎记。”
  郑氏终于明白赵端宁的意思,她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道:“这……这怎么可能?他身上为何会有同样的胎记?对,就是这形状,我记得宴儿身上的胎记与这形状一模一样,难道……难道他是我的宴儿?”
  郑氏惊疑地向赵端宁询问,她仔细看向陆彦的脸庞,试图在陆彦的眉眼寻到赵宴年幼时的模样。
  赵宴遇刺时才不到十岁,如今十二年过去,他的样貌变了很多,郑氏不确信陆彦是否是她的儿子,但她心中又莫名觉得,这胎记不可能是巧合。
  郑氏的声音不低,不止同在内殿的温然听见。
  此刻建元帝已走到内殿门口,肃王和赵启临紧随其后,赵启临万分清晰地听见那声“宴儿”,郑氏口中的宴儿除了赵宴还能有何人?
  赵启临再也无法遮掩神色,他愕然向前看去。
  赵宴,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陆彦怎么可能是赵宴?!
  在场的人无不惊骇。
  建元帝走进殿内,赵端宁往后让开位置,她低首对建元帝建议道:“父皇,我们不能仅凭一块胎记就断言他的身份,如今皇嫂既然在此,不如滴血验亲,看看此事是否是巧合。”
  建元帝凝视着陆彦的脸庞,片刻后他沉声道:“吴康顺,你去准备。”
  吴康顺是皇帝近前最信任的内侍,他颔首应是,转身出去亲自准备清水与银针。
  这么一段不长的等待时间,殿内气氛却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温然早已退到最远的位置上,她看不到陆彦。
  如今她心中方才确信,林中护驾一事应在陆彦的计划之内,他只有受伤才能让他后腰上的胎记理所应当的被发现。
  她刚刚根本不必那么急切。
  这是陆彦的计划,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受重伤?
  只是她被蒙在鼓里,被担忧冲昏了头脑。
  温然垂眸,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陆彦身上,反而没有人去注意她,如此她也不用怕露出什么破绽来。
  陆彦应该也不想她添麻烦吧。
  温然沉默着,她站在这最远的位置上,不用演戏不用佯装惊愕,只是心里似乎有些空荡荡的。
  她明明身在此处,但好像根本融不进去。
  吴康顺很快取来清水与银针,郑氏最先刺破了自己的指尖,她朝着碗中滴上一滴血,接着吴康顺刺破了陆彦的右手中指指尖,又一滴血溶进清水之中。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碗清水,直到他们看见那两滴血在清水中相溶,室内一瞬静得落针可闻。
  赵启临瞪大双眸,他捏紧双拳,第一次在建元帝面前失仪:“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赵宴?赵宴分明已经……”
  “五皇弟,慎言,”赵端宁打断赵启临的话,她眸色微冷,“当初我们并未寻到宴儿,如今又有这两滴血相溶,他的真实身份再明确不过,他就是赵宴。”
  赵启临觉得这实在荒谬,他心中惊骇愤慨不已,赵端宁将他的话结结实实堵了回来,他自知不能再失态,退了一步低首道:“是儿臣失态了,儿臣只是太过惊讶,才一时失言。”
  赵端宁淡然移开目光,她看向陆彦,语气一柔:“只是不知,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先前与我见了那么多次,竟是全然未认出我,也不知他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郑氏看向陆彦,眼泪夺眶而出,她想要触碰陆彦又不敢,犹豫许久才握住陆彦的手,她看着尚在昏迷中的儿子,声音泣道:“我竟不知,竟不知你就是宴儿,我怎么能没认出你?怎么能……宴儿,我的宴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娘一直不相信你不在了,如今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宴儿……”
  郑氏哭倒在陆彦床榻前,赵端宁也忍不住侧过身子去抹泪。
  肃王看向陆彦,他仔细端详片刻后道:“我从前见过他,只是那时我不曾多想,如今仔细看看,他的相貌确实和皇兄有些相似。”
  所有人都默然皇太孙已死,肃王也不例外。
  他早无争储的能力,也从未有过争储之心,但他看得分明,无论是赵启临还是赵启寒,都抵不过皇兄半分。
  如今皇兄长子尚在,或许这就是天意。
  建元帝沉默而立,无人敢去直视帝王,谁也不知帝王此刻在想什么。
  但是他们都很清楚,当初建元帝对赵宴寄予了怎样的厚望,皇太孙这样的身份,本就是无可辩驳的储君。
  郑氏情绪失控,赵端宁轻声安抚她。
  半晌后建元帝弯腰,他掌心抚上陆彦的额头,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先让他休息。”
  陆彦现在昏迷着,本不宜这么吵闹。
  郑氏情绪一时失控,建元帝提醒,她方才想到陆彦身上还有伤,很快止了泪:“儿臣想要留下照顾宴儿,还请父皇应允。”
  郑氏多年未见赵宴,建元帝自然应允。
  内殿留的人不宜过多,建元帝先行离开,肃王和赵启临接着离去。
  赵启临一出宫殿就直奔徐贤妃住处,徐贤妃本也是要来探望皇帝,却是在被拦在宫殿之外,不得已才回去等消息。
  赵端宁在殿内留了一会儿,她看到还站在角落里的温然,朝着她走过去。
  温然像是被刚刚的事情惊吓到了,在众人离去后,她始终没有上前一步。
  “怎么,是被吓到了?别怕。宴儿还没醒,你也留下照顾他吧。”赵端宁柔声道。
  温然垂眸,她声音略低地应道:“是。”
  郑氏一直在陆彦床前守着,温然近前,她知道此时不宜打扰,所以并未出声。
  内殿复归安静,温然想到刚才种种,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她看向陆彦,他昏迷至今,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但今日一切定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如今这个消息还只有皇室中人知晓,但温然想,应该过不了多久,天下人都会知晓皇太孙赵宴还活着的消息。
  这么快,他就成为赵宴了。
  高高在上的皇太孙,极有可能登上帝位的储君,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人,如今却近在眼前,又好像隔着万水千山。
  温然心里微微一叹,她面上始终是那副默然不语,似被惊吓到的模样。
  郑氏看了陆彦许久,她见陆彦双唇有些干涩,准备倒些茶水给陆彦润润唇,她起身后方才发现这殿内还有一个姑娘家。
  郑氏在林韶乐的生辰宴上见过温然,她记得她当时还给这个姑娘送了一只白玉镯作为见面礼。
  那时郑氏是因为陆青铭,才对陆彦和他的夫人心生关注。
  今日这事,怕是当真吓到她了。
  “我一直关注着宴儿,也没注意到你在此处,”郑氏走近,她见温然面色有些差,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今日这事确实突然,你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连我现在都有些恍惚。不过你是宴儿最亲近的人,这几日还需你多多照顾他。”
  温然听见那句“最亲近的人”,她目光微动,接着垂眉敛目道:“我明白,多谢娘娘体谅。”
  “好孩子。”郑氏叹了一声,这样的变故之下,她还能稳住心神不生乱子,想来平日里为人处事亦是极为稳妥。
  “我瞧宴儿双唇有些干涩,你给他润润唇吧。”
  郑氏本要自己去做这件事,但见温然在此,她在一旁守着,让温然近前去照顾。
  陆彦俯卧着,茶水自是不好送进他口中,温然也只能帮他稍微润润唇。
  她再次近前看向陆彦,分明还是这张脸,好像又一瞬间让她恍惚觉得,什么都没改变。
  陆彦是在两个时辰后醒来的,他醒来时郑氏不在殿内,只有温然守在他身侧。
  温然最先感觉到陆彦手指的颤动,她不知怎么想的,在郑氏走后,还是探进被子握住了陆彦的手,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稍微心安一些。
  陆彦手指一动,她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看向陆彦的眼睛,他纤长的睫毛微颤,而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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