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案侦办组》作者:姜晨竹》第32/57页


  “哦,那我回房间等。”她正说着话,突然一拍脑门,“晕,看我这脑子,房卡忘拿了。”
  朱会磊边往牙刷上抹牙膏边说:“不介意就进我屋里等。”
  罗牧青连忙说:“算了算了,你动作快点儿,我门口等。”
  “也是,别让人误会了。”朱会磊诡异地坏笑着,罗牧青的脸微热起来。
  朱会磊在屋里忙,罗牧青站在门口解释说:“昨天晚上杨智给我发微信,说他想起来了,好像县志上写过捐建水井的事。这么多年来,村里的房啊、地啊、路啊都有变化,现在也不知道这井在哪儿。我就说,今天早上到村里再转转,反正村子也不算太大。时间太晚了,就没打扰你。今天早上想想,还是告诉你一声吧。”
  他也不说话,几分钟就梳洗完毕了。
  两个人上了杨智的车,一路飞驰,到了东井村。村里的清晨没有多少人和车,一路上想找个人问问都难。
  杨智说:“我以前到这个村里来过,咱们把这个村全转一遍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杨智把车停在村口,三个人下车向村里走去。
  他们决定进行一场地毯式的搜索,见院就进,踏遍农田。偶尔被村民看到,难免引起一些想法,好在杨智穿着警服,没有引起太大的误会。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发现,在一口废弃的水井旁边,有一块黑色的石碑露出地面一个边角。
  他们借来铁锹,朱会磊和杨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石碑给挖了出来。
  罗牧青到附近的农户家提了半桶水,把石碑上的泥土冲掉,露出密密麻麻的小字,一个个人名映入眼帘。
  希望燃起,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
  名字很多,大概有一百多个。可见,当年这口水井关系到很多人家,所以可能每家每户都出了钱。
  罗牧青手指着每个名字,大声念了出来。
  念着念着,就在这个碑的中间偏上一点儿的位置,赫然出现了“籍士明”的名字。
  三个人有点儿小激动,不约而同地兴奋起来。
  “快、快,拍下来!”朱会磊冲着罗牧青说。
  “接着念,看看后边还有没有姓籍的。”杨智说。
  罗牧青拍完照,接着念。
  到最后可以确认,名单里只有一个籍姓人。这是最有力的证据,东井村确实至少有过一户姓籍的人。
  后来为什么没有籍姓人了呢?
  “如果那个当逃兵的籍六娃就是栗姓人家送来的孩子,整个事件就能解释清楚了。栗家的孩子送给籍家后,取名籍六娃。养父母年纪都很大。籍六娃因为在清代当了逃兵,会连累其养父母及其他有关的人,于是大家共同编了一个故事,就说籍六娃在打仗的时候被打死了,然后建了座假坟。之后,籍六娃的养父母很可能搬离了这个村。因此,东井村再也没有姓籍的人家了。”罗牧青说。
  “要说你这想象力,还真够丰富的!”朱会磊伸出大拇指,举到了罗牧青面前,“照你这么说,那个栗姓家族送给籍姓家族的孩子再也没回来过,那咱们查的这条线不就断了?”
  “也许籍六娃有孩子。”罗牧青说。
  话音未落,朱会磊“扑哧”一声笑了:“我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普通人的智商!他的养父母搬走了,难道把孙子放在村里不管?”
  罗牧青“嗯、嗯”地结巴了几声,红着脸说:“私生子呢?也许就姓了别的姓。”她小声说。
  朱会磊一听,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这人,看上去挺傻、挺单纯,脑子里怎么这么不干净?”
  经他这么一说,罗牧青一脸羞涩。
  “不管怎么说,东井村确实有过籍姓人,栗家有人被送给籍家的这件事的真实性增加了。至于籍姓人后来怎么消失了,咱们慢慢查。”杨智说。
  “说的没错,东井村是个重点,要集中力量加快对这个村的家系排查。”朱会磊赞成地说。
  三个人回到祥县县城的时候,已是艳阳高照。
  朱会磊的心情大好,调侃地说:“罗牧青,等咱们这个案子破了,要是跟你说的一样,我就摆个拜师宴,奉您为师……”说完,他不住声地大笑起来。
  在罗牧青的认知里,理科生出身的技术人员,都是严肃得有点儿木讷的形象,可朱会磊却是话痨加毒舌,总是让罗牧青感到浑身不自在。
  生气归生气,罗牧青是绝不会急赤白脸的。现在实在气不过,她便抓住机会怼上一句:“可别折我的寿了,我可收不了你这样的明白人儿。”
  “明白人儿?你们北京人儿,要是说话不带儿话音,是不是就张不开嘴儿了?”朱会磊故意把儿话音说得很重,毫不忌惮地狂笑着。
  罗牧青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见了关鹤鸣,朱会磊迫不及待地说:“关局,快让罗牧青同志把早上的事绘声绘色地给您讲一遍吧!”说完,他坏笑了起来,“她这想象力……必须佩服。”
  罗牧青三言两语、言简意赅地汇报完,关鹤鸣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立即打电话给魏可光,说:“东井村的排查,必须加快速度,不能漏掉一户一人。”
  朱会磊想留在祥县这边工作,关鹤鸣说:“不用,让他们自己干。以他们现在的心气儿,没问题。下午,咱们还是按计划去白金,那边还需要再加一把劲儿。”
  四、划定侦查范围
  白金的情况十分复杂,不容乐观。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攻坚与失利,队伍内部对于再次攻坚此案的认识并不统一。
  让关鹤鸣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白金市并没有按照上一次的工作部署进行,他们没有派技术人员到河南郑州去跟班学习。他们的解释是,局里技术人员少,一时走不开。
  面对这样的情况,关鹤鸣却没有表现出多少不满,仍是心平气和地说:“学习一门新技术,不仅是为了破这一起案件,也有利于整体刑侦工作的提升。我希望你们还是派人去学习一下,时间可以缩短一些。原来我说两周,如果技术功底好,一周大致也行。”
  白金市公安局副局长郭代先没有说话。
  “上次咱们说,查找白金有没有施工队去包头,这个工作做了吗?”
  白金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赵传红说:“这个是我去查的。白金公司的人查了九十年代的档案,确实帮助包头的一个矿区建过厂。”
  包头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刘彪焦急地问:“包头的哪个矿区?”
  “东部的会通有色金属矿区。”赵传红说。
  “哦,这个矿区离案发地二十几公里,不算近。”刘彪道。
  “这条线索非常重要。包头这边负责查这条线,要排查出施工队人员的工作、生活情况,要尽快把花名册拿到。”关鹤鸣说。
  赵传红说:“当时从白金一共去了七个工程队,总共有近千人。白金公司是把工资按人头一笔打给包工头,由包工头发放,所以具体的名单都在各个包工头手里。我联系上三个包工头,他们都是层层转包的,按照各项工程把钱又分发给项目工头,这些工头再把钱分给工人,所以当年的花名册很难找齐。”
  关鹤鸣想了一下,说:“既然案子在两个地方都有,那咱们也要两条腿走路。两个地方,不分主次,都是主战场。”
  案子经过这么多年都没破,要让大家相信能破,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二十多年了,一批批民警做过的工作是大量的,并且都认为山穷水尽了,实在不可能再有什么新发现了。
  “有什么就用什么。这起案子有DNA,有指纹,有足迹。咱们把指纹打过九万份,可是都找不到人,为什么?今天咱们就研究这个问题。到哪儿去找人?怎么找?你们对这个案子都熟得不能再熟了,先听听你们的意见。”关鹤鸣耐心地说。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老民警石海岩说:“白金的十起案子,有两起我出过现场。这两起都是在供电厂宿舍发的案,要说供电厂的门卫管理得还是挺严格的。这个人能两次进到宿舍区杀人,我当时觉得他是供电厂职工的可能性很大。但最近这段时间跟着关局一起走访,我觉得坐长途车来白金作案的可能性也很大。作案的时间全是白天,九、十点钟的案子最多。他下了车就开始物色目标,作案后再坐车回去。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通,每个现场血都很多,他身上肯定有血,是怎么逃过别人眼睛的呢?”
  民警周于民也先后几次参加专案组搞这个案子,所以说话很有底气:“十四年的时间,在方圆五公里的范围内作案十起,我们没理由说他不是白金人。”
  技术人员张建新说:“随着DNA技术的发展,据说国外已经能检验出被检验人的肤色、民族了。根据专家的结论,应该是江浙人。我们做了很多工作,就是没有把嫌疑人圈进来。希望公安部再发起一次全国指纹和DNA协查,要求各地逐级上报情况,有些地方没把所有数据并入全国数据库。”
  民警陈同宁说:“还有个专家说,可能是广西人。广西玉龙县有个铝厂,它给白金提供技术支持。能不能把广西的数据库拿来比一下?”
  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心里堆积很久的疑问全倾倒了出来。
  在罗牧青这个外人看来,仿佛每个人的话都有一定的道理。有的人说,犯罪嫌疑人就是白金人。这个人在大白天就闯入白金厂区内部及附近的民房,每一次都能从容离开。从这个角度看,这个人十分熟悉白金厂区的情况,知道哪个时间哪里人少,也知道怎么进出才能掩人耳目。有的人说,犯罪嫌疑人是外地人,有可能是来白金做生意的,或者是跑业务的,有基因专家的研究成果作为支撑。
  “小朱,现在DNA可以辨别是哪里人吗?准确度怎么样?”邱实问。
  “最近几年,我国的DNA研究水平提升得比较快,一些大学和研究机构都加大了研究的力度,也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由于科研机构的研究样本数量受限,可能有些成果还没有达到可以普遍应用的程度。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科学研究和实际办案,纯属两回事。”朱会磊十分严肃,现出一张“学术脸”。
  “目前,我们还是要基于案件本身呈现出的特点,把它研究透。”邱实说,“关于广西人的说法,我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年来,这个铝厂派到白金来的技术员恐怕屈指可数,而且都会有相关的档案。这个比较容易查清楚。以前查没查过?”
  赵传红答道:“铝厂的情况查过,没发现可疑人员。”
  邱实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说:“好,我们回到案件本身。从作案时段上看,作案时间相对固定,在周一至周四上午8点30分至11点30分、下午1点50分至5点30分这两个时间段。为什么周末不作案?其一是,休息日侵害目标家里一般都有人,他不方便下手。其二是,他本人并不自由,可能不是单身,有妻有子。我们发现,在两起有幼童在场的案件中,并没有实施性行为,没有伤害小孩。这也可以从一个角度反映出,这个人内心对孩子有所顾忌。四起案件有切割部分人体组织的行为,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讲,这是一种‘签名行为’。但这个系列案件,我不认为是‘签名行为’。他的行为与犯罪目的、动机没有关系,是一种强烈的心理冲动。其他案件也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但为何没有肢解?肢解与性相关,是为满足特殊的心理所为。联系到偷看相册、抽取照片等行为,符合一个心理变态者的特征。但是,在生活中,这个人的表现可能恰恰与作案时完全不同,是别人眼中的老实厚道人。因此,我们排查时,一定不能紧盯有案底的人,要把符合条件的所有人都纳入视线,认真排查。”
  白金市公安局副局长郭代先说:“这个面,还是有点儿大,能不能明确一下具体排查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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