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琳琅》作者:绿药》第16/145页
吴嬷嬷带着其他宫婢走了之后,又绿立刻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将屋内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又添了炭火让整间屋子暖烘烘的。她做事很快,将事情做完之后,便安静的站在屋内西北角阴影处,不言不语规矩颔首。
屋子里很暖和,施云琳懒洋洋地偎在椅子里,抱着暖手炉瞧着她。
“你为什么要跟去亓山?那里可不如宫里日子好。”
又绿迟疑了一下,才开口:“禀夫人,奴婢喜欢清净。”
施云琳笑了。看来只是名字有一点意近,她这性子和也青却是大相径庭了。
安静的也好,毕竟施云琳现在也不想以前那样爱玩爱闹爱闯祸了。
施云琳抱着暖手炉闭上眼睛小眯着。
与此同时,亓山狼正在书房与几位军中副将议事。他面无表情坐在上首,下方的七八个武将争得面红耳赤。
“鲁已经占了湘,如果再纵容它吞并□□大患!咱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总要讲究个远近,胡虽重要,可闵才是与咱们亓唇亡齿寒。若调兵去胡,鲁转头攻闵,咱们又当如何应对?闵与亓,可只隔着亓山啊!”
“闵又不是毫无抵抗之力,就算鲁率兵攻打,坚持一段时日也不成问题!可是胡不一样,咱们不立刻出兵相助,胡就是下一个湘!”
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挪椅子,房顶都要被这些久经沙场的硬汉掀翻。他们终于吵累了,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亓山狼。
“大将军意下如何?”
屋内终于安静了。
亓山狼掀起眼皮,徐徐环视每一个人,视线在每一个人身上停留一息,不多不少不偏不倚。被他目光望向的人会下意识坐直身体。先前暴怒的壮汉们,接受亓山狼目光的洗礼,立刻变得乖顺。
亓山狼目光看完最后一个人,他不紧不慢收回视线,又恢复了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模样。
屋内越发安静,针落可闻。
……得,他们争半天,亓山狼又是一句也懒得听。
亓山狼忽然开口,仍旧是他缓慢又天生漠然的腔调:“休戚与共共生共荣。”
立刻有副将站起身:“对!闵与咱们是休戚与共共生共荣的关系!”
另一个人反驳:“鲁怎么就不是?”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亓山狼皱眉:“什么意思?”
屋内立刻又是一寂,茫然望向亓山狼。
坐在亓山狼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不像旁人一身杀伐气,看上去颇像读书人。他叫宿羽。宿羽唇角勾出一丝笑来,用简练的语言对亓山狼解释这两个词语:“关系密切。”
亓山狼站起身。
他在桌上的地图上随手一指,道:“鲁。”
言罢,他大步往外走。
宿羽道:“林将军按原计划率兵支援鲁,余荣与我跟随大将军去翡州。其余人留在亓。余荣,收拾下东西马上出发……”
亓山狼已经走远,离开了闹哄哄的议事厅。
冬天时,白日很短。日头很快西沉,天色仿佛在一息之间暗下去。亓山狼踩着最后一抹夕阳回到新房。
施云琳靠着软椅睡着。
亓山狼立在她面前,看着她微红的睡颜。
他今日新学了词——休戚与共共生共荣。意思是他与她。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施云琳本能地睁开眼。看见亓山狼,她瞬间清醒。
“要出发去翡州了吗?”她问。
亓山狼点头。
施云琳将手里的暖手炉放在一旁,赶忙起身走向一旁的衣架,去拿上面的氅衣。
“路上要当心,到了翡州要好好照顾自己。”施云琳学着贤妻的模样。
亓山狼的视线下移,落在施云琳的腰臀。屋内炭火烧得很足,她没穿外衣。随着她抬手的姿势,上抬的衣衫紧贴腰线和……
亓山狼朝她走去。
施云琳抱着亓山狼的氅衣转身,差点撞进他怀里。亓山狼手掌撑在施云琳的后腰,微用力,将她压近。
她纤腰盈盈,腰宽不及亓山狼手长。
施云琳腹腰以下紧紧贴着亓山狼,她尽力将双肩后仰拉开两人上身的紧贴。后仰的脊背与凹进亓山狼怀里的腰身弧度,勾出柔软的婀娜。
第13章 013
施云琳一手撑在亓山狼的胸前,尽量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另一只手还捧着他的氅衣,厚实的貂裘,她一只手托着沉甸甸的,手腕发酸。
望着亓山狼的目光,施云琳心里有一点慌。被抵得难受,她压着慌乱去劝:“早些出发吧,一会儿就要天黑了。”
亓山狼拿过施云琳快单手拿不住的氅衣扔到一旁的椅子上,他托着施云琳的后腰往前迈出一步,施云琳脚步踉跄着被带着后退。隔着衣料,亓山狼粗粝的手掌仍让施云琳觉得有一点疼。她心头直打鼓,在拒绝和顺从之间挣扎。
亓山狼握住施云琳的细腰,往上一提。施云琳就稀里糊涂地被抱到了桌子上。没饮尽的冬露茶跌落,随着清脆一声瓷器脆响,已经凉却的醇香,在屋内炭火的暖意下缓缓弥开。
亓山狼弯腰,双手撑在施云琳身侧,压在桌面。他将施云琳圈在怀里,逐渐逼近。施云琳双膝紧贴,细腿绷直。随着亓山狼的逼近,施云琳不断向后仰身,退无可退,撑着的手肘一滑,仰躺到桌上去。出于本能的惧,让她黑白分明的眼眶里迅速蓄上了泪。
明明施云琳前段时日还得到了人生顿悟——哭哭啼啼没有用。
这两日落在亓山狼手里,她却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眼泪似乎就没彻底干过。
“我不要。”施云琳一开口,是绵软哽咽的调子。她吸了吸鼻子,又像昨晚那样用一双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亓山狼,无声央着放过她。
亓山狼觉得施云琳这个时候就好很多。她哭哭啼啼的时候才会言简意赅地说话,而不是嘀嘀咕咕长篇大论说个没完没了。
亓山狼直起身,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氅衣扔到施云琳的身上。他说:“出门穿着。”
施云琳顿时有一种逃过一劫的庆幸,攥着搭在身上的氅衣。待亓山狼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了,她才坐起身来,一边摸索检查着氅衣上有没有血迹,一边小声嘀嘀咕咕:“我才不穿……”
亓山狼一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又顿住,转过身。
施云琳立马睁大了眼睛,惊悚地望着他,飞快改口:“我穿,我一定穿!”
亓山狼这才走出门,带上房门。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施云琳松了口气,又立刻拧着眉,冲着房门的方向张牙舞爪地挥拳头。
可终究只能是对着空气出气。
她沮丧地低下头瘪着嘴好一会儿,又哼哼唧唧地仰躺下去,在心里嘀咕——什么时候才能回湘?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粗俗的野人!
哼唧了一会儿,她拉起氅衣,将自己的头脸埋进毛茸茸的貂裘里。氅衣上有着亓山狼身上的气息,是腥甜的血腥味道。
施云琳再嗅了嗅,又闻到了一点陌生的、有点像雨后青草的味道。
亓山狼离京,这对于施云琳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接下来两日,她轻松许多,吃了睡睡了吃,白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晚上坐在炭火旁发呆。
因为亓山太远,陛下又要主婚。施云琳和亓山狼在百祥宫前的彤瑞殿成亲。原本成婚第二日,施云琳就会跟着亓山狼回亓山。可因为突然的军情,亓山狼立刻去了翡州,施云琳便暂时住在了这里。这里是皇家的一处闲置宫殿,平时只有宫人打扫,并不住人。施云琳待在这里,也算清净自在。
又过两天,施云琳想回家了。
施云琳带着又绿,试探地走到宫门口。
门口的侍卫们面露难色,面面相觑。短暂的犹豫之后,其中一个侍卫道:“夫人,没有接到送夫人去别处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