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琳琅》作者:绿药》第64/145页
施云琳对冯英说的再一次震响在亓山狼的耳畔,亓山狼皱眉低头,不敢再去看她。
施云琳踩着树梯登上去,将装着衣服的包裹系在大木盆旁的树枝上。她先试了下水温,刚刚好,才抬脚迈进去。整个身子泡在热水里,舒服的感觉立刻将施云琳包围。她唇角带笑,双手捧起温热的水轻泼在脸颊上。
温热的水温从她的脸颊滚落,汇进热水里。
有时候身上的一点舒适感就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快乐。
施云琳抬头往下望去,看向亓山狼,见他眉头紧锁。施云琳唇角的浅笑僵了僵,又慢慢淡去。她前一刻的身心愉悦也莫名跟着散去了些。
她手肘搭在木盆盆沿,望着亓山狼,忍不住去猜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他们太久没有回来,系着大木盆的绳索在风吹雪压之后,稍微有些倾歪。施云琳长时间地坐在大木盆的一边。忽然之间,在施云琳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装满热水的大木盆忽然就朝着施云琳倚靠的那一侧倾翻。
施云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跟着木盆一起翻出去。
她惊呼了一声回过神,胡乱伸手想要去抓。木盆沾水湿淋淋,她什么也抓不住。
亓山狼纵身一跃,稳稳将施云琳接住。抱着她旋身而落,落在仍旧燃着的火堆旁。
施云琳脚步虚浮站不稳,踉跄了两步,更靠近亓山狼。她身上湿漉漉的,水珠儿不停沿着她的曲线朝下滑落。
在室外不着寸缕是让施云琳很难接受的事情,她下意识地往前挪,想要将自己的身子藏在亓山狼的怀里。
亓山狼扯着披风两襟,将她的湿漉的身子包裹进怀里。两个人的身体在黑色的披风里紧紧想贴着。施云琳心有余悸心口怦怦跳着,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叩响在亓山狼的胸膛,他的胸膛同时又被她鼓鼓囊囊的温柔压着。
施云琳在亓山狼的怀里抬头,去看被她系在枝头的装着衣裳的包裹。她懊悔地想还不如放在树下了。
亓山狼略弯腰,抱起施云琳,抱着她回到树屋里。树屋里空间不大,亓山狼将棉巾递给施云琳后,便在窄床一角坐下。
“我应该坐在盆的中间的……”施云琳一边擦着身上的水,一边懊恼反思。她向后退了小半步,想要坐在窄床边上,却不小心坐在亓山狼搭放在身侧的手背上。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施云琳慌忙朝一侧挪过去,快速地擦过亓山狼的手背。
亓山狼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他慢慢抬眼看向施云琳,然后是几乎本能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窄床上。
施云琳微怔之后,习惯性将脸偏到一边,闭上眼睛。
亓山狼的手忽然一松。
第49章 049
第四十九章
熟悉的刺痛感并没有袭来, 施云琳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向亓山狼。他低着头,瞳仁一片漆黑, 不是往常夜里的幽蓝。施云琳有些懵,她问:“不、不……不了吗?”
亓山狼点了下头, 拿起一旁小方桌上的衣服递给施云琳。而他自己则是走下了树屋。
以前也知道她会疼, 可都被当他当成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如今, 听过她委屈的抱怨,却再下不去手了。
不会疼了,施云琳逃过一劫般松了口气,可她心里又莫名觉得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外面的水声打断了施云琳的思绪,她探头往外望去,看见亓山狼跳进了潭水里。
施云琳后知后觉自己是因为亓山狼的情绪低落而锁眉。
他……到底怎么了?
接下来的几日,亓山狼每日给施云琳弄吃的, 不仅有烤肉, 还会给她寻一些酸酸甜甜各种口味的野果。亓山狼又给施云琳重新弄了个沐浴的地方——距离之前的树屋不远的地方,重新建了个比较简陋的树屋, 树屋的底部凿出一个圆形的洞, 将沐浴的大木盆刚好卡在那里。这样, 施云琳就不用尴尬不自在,有了室内的浴室。
浴室做好的那天, 施云琳眉眼弯弯, 开心地奏了一曲轻快的《拨雪寻春》。
山中没有什么消遣的趣事。施云琳有时候在树林里转一转, 每天多认识一种花草树木,可惜寒冬时节花草多大枯萎着。更多时候施云琳就会抚琴打发时间。
那只被施云琳救过的兔狲又出现过几次——来偷肉。施云琳便会特意给它留一点。兔狲吃饱了肚子, 懒洋洋地伸懒腰,也能偶尔趴在施云琳的脚边睡一觉再走。
施云琳总是会对它说一句“真丑”。
而亓山狼每天大多时候总是站在高处瞭望远方, 黑狼经常陪在他身边,有时候会多几只狼。
施云琳不懂他总是一动不动地瞭望着什么?山间景色就算再美,也不必这样日复一日地远眺吧?
若说两个人之间哪里不一样了,就是亓山狼夜里再没碰过施云琳。当然,白天也没有。有时候施云琳换衣裳,亓山狼也会立刻转身避开。
这对于施云琳来说,是件大好事。让她轻松不少。可是她也会困惑,不明白亓山狼突然的转变。
夜里,将要睡下,施云琳转了个身面朝亓山狼,睁开眼望着他。她几次想要开口问他为什么不再碰她了。可最后又几次没能开口。这种事情,她问不出口。更何况,她从心底怕着那事,若她主动提出来又惹来一夜的折磨,痛苦的还是她,那她又是何必自讨苦吃。
施云琳再慢慢地转回身,不肯开口了。
亓山狼忽然开口:“明天进城。”
“嗯。好。”施云琳应声。
亓山狼翻了个身,扯着被子往上拽,将施云琳更严实地包裹起来。
这次过了年之后的出征,亓山狼既然打算不去,就要将事情处理好。而施云琳没有一个人在亓山生存的能力,他只好把她带在身边。
刚过完年,正月里是最清闲热闹的时候。进了京城,忽然见到这么多人,施云琳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她新奇地打量着沿街的店铺,瞧什么都新奇。
亓山狼看出来了,没让她跟着去枯燥的军营,将她留在街市,让她自己闲逛。
他将身上的貂裘披风解下来披在施云琳的身上,说:“想要什么直接拿。”
“好……”施云琳点头说好,但是她可没不开脸,只能逛一逛,做不出强盗一样随便拿的举动。
“夫人?”
身后忽然想起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施云琳回头,看着身后的紫衣女郎,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她的名字:“紫莹。”
施云琳当然记得她,毕竟樊紫莹不止一次向她示好。
“夫人还记得我!”樊紫莹暂时别过身边的几个小姐妹,笑盈盈地迎上施云琳。
“夫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要买什么吗?”樊紫莹友善地笑着,目光又悄悄落在施云琳肩上的披风上。亓山狼的披风裹在她身上实在不合身,又实在显眼。
这是亓山狼给她的嚣张庇护。她穿着他的外衣,就能畅通无阻为所欲为。
“随便逛逛。”施云琳稍微停顿了一下,“等亓山狼。”
施云琳主动提到亓山狼,樊紫莹赶忙说:“这样啊,那我不打扰夫人了。正好我有约也快要迟了。下次夫人若肯赏脸,告诉我什么时候有空闲,我好设宴在家中款待夫人。”
施云琳微笑着点头说好。
樊紫莹弯膝行了一礼,转身走向她的同行人。施云琳也继续在沿街的摊位闲逛着。
过去了很久,施云琳穿过热闹的拱桥往另一边的店铺去时,不经意间一瞟,看见樊紫莹在一家酒楼里和一个男子相对而坐。两个人都皱着眉,满面愁绪。
施云琳在那个男子脸上多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眼熟。她隐隐听见樊紫莹朝着对面的男子喊了一声“二哥”。
樊紫莹和樊业名转头看见了施云琳,两个人皆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施云琳一下子想起那个男子是谁了——她跟随父皇刚逃到亓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亓国的武将刁难,正是樊紫莹的兄长。
施云琳了然,一下子明白了樊紫莹几次三番的示好。原来是因为她嫁给了亓山狼,担心她翻旧账找樊业名的麻烦,有意结交吗?
施云琳对着酒楼内脸色复杂的兄妹俩,礼貌一笑,转身继续闲逛。她哪里是眦睚必报的人呢。战火之后,经历了那么多死别,那点刁难算得了什么?她几乎都已经快忘了樊业名这个人。
只是她不由感慨这世间果真是没有没原因的示好。
施云琳又逛了一阵,停在一家店铺门前。这家店铺比这条街上其他家铺子更气派,门窗大开,衣着锦绣的女郎们结伴而行进殿挑选今春最时兴的首饰。
施云琳只是站在门外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