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悔了》作者:仙苑其灵》第52/79页


  李湛望着他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说这些话刺激李湛,他知道李湛是个受不得刺激的性子,他越是在外面受气,回去便越要拿李见素撒气,待有朝一日他得了她之后,再替她报仇便是。
  李湛问王佑要来水囊,打开递给李见素,“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李见素小口抿着水,摆了摆手。
  李湛也快走两步跟了上来,笑着问她,“阿嫂猜猜,我与堂兄谁赢了?”
  李见素将喝完的水囊还给李湛,抬袖掩唇,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我不知道。”
  李湛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阿嫂便猜一猜嘛。”
  如今的李见素,已经知晓了李湛武艺极高之事,自然会觉得是他赢,可她也知道,李湛人前还在掩饰,便看向李湛。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李湛却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而不语,转身朝着青山观走去。
  身后李湛,再一次拉住了李见素的手,有些话就哽在喉中,可一想到李见素并不知当中缘由,最终只是长出了一口气。
  长公主得了消息,出院来迎他们,看到李见素时,便亲昵上前拉住了她,眸光扫过这两位侄儿时,隐约透出了几不耐。
  观中有片园子种着梅花,长公主叫人在园中煮茶,邀这几人赏花闲谈。
  不一会儿,净玄道长闻讯也赶了过来,许久未与李见素见面,两人在一起也有说不完的话,所谈皆是有关净玄在山下义诊时,遇到的一些病例。
  李湛在一旁听得认真,李湛却是在和长公主聊天,明明长公主一开始不待见他,后面两人说着说着,竟也时不时传来笑声,长公主还让净玄和李见素去一旁亭子里聊,怕扰了他们说病患的事。
  李湛也跟着二人来到亭中,全程没有出声,一直静静听着,直到两人分析完几个病例的事情之后,喝茶休息时,李湛才似是无意间想起一事,询问净玄,“阿素时常在我面前提及道长,说道长极擅用药,不知道长听说过,有人因长期生食鱼脍,体内便会生出虫子?”
  净玄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见过不少因为食那鱼脍而染了虫病之人。”
  李湛看了眼不远处正和长公主说笑的李湛,神情自然地说道:“我在白渠的有位长史,因居于河边,时常食那生鱼,这几日总说身子骨痛,不知可是染了虫病?”
  净玄道:“那极有可能,若是时常腹泻,且会发热寒颤,那便十之八九了。”
  李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是当真有此症状,那可否用药,让虫子从体内排出?”
  净玄也思忖道:“虫与虫不同,有的虫一碰到药,便会被人排出,有的还会适得其反,我曾见过一人,服了那驱虫之药,药物在体内作用,虫便四处逃窜,最终不知怎地躲入脑内,人便当即翻了白眼,不治而亡。”
  “那该如何辨别呢?”李湛问道。
  “这……”净玄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见她面露难色,李湛便也不再勉强,起身感谢道:“我也是今日忽地想起,便随口替他询问一二,实在感谢道长费心解惑了。”
  净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跟着起身道:“未能帮上什么忙,不必言谢。”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见素,却忽然开口问道:“道长可否推荐几本关于此症的书籍?”
  净玄愣了一下,回道:“我记得《金匮要略》中有所记载,可寻一本回去看看。”
  李见素点头应谢,净玄午膳后还要去山下义诊,便与两人道别,走去一旁又与长公主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李湛和李见素坐在亭中,王佑与采苓在外面候着,她吃了一块梅花酥,掩唇细细嚼着,“需要我帮忙吗?”
  她声音轻柔,语气淡淡,可那视线,却直直落在李湛的面容上。
  李湛呷了口茶,平静道:“不必,只是位长史罢了,倒是你我,日后需警惕,莫要再生食鱼虾了。”
  李见素眉心微蹙,继续低问:“寻常体虫不算难治,可用药加施针……”
  李湛搁下茶盏,抬眼看她,“阿素,不必麻烦的。”
  李见素儿时便问过阿翁,为何有些人明明自己病了,却来问诊时,说是有位友人托他来问。
  阿翁那时就与她说过,不用拆穿,能这般开口之人,定是有难言之隐,他们为医者,只问病,不问人。
  李见素在李湛开口问净玄时,便看出来了,所以最后她才故意问净玄,要看什么医书,她看过无数医书,怎会不知《金匮要略》,她那是在帮李湛问。
  午膳是在观中用的素斋,用完膳后,几人略休息了片刻,便下山回城。
  临分别前,李湛特地来到李湛面前道:“我与堂兄投机,今日未聊完的事,待我改日登门拜访,你我兄弟好好聊聊。”
  “恭候。”李湛笑着应声。
  李湛不怕被人知晓他去寻李湛,反正在众人眼中,他便是个如他爹一样的开心果,和谁都谈得来,也好交友,他来长安还不到一月,就结识了一众友人,各行各业,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几乎无人不喜他。
  回城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李见素困乏地打了哈欠。
  若李湛不在,采苓与她一起坐在车中,她若困乏,会与采苓靠在一处。
  今日王佑与采苓皆在前面的小车中,车内只她与李湛,她强打起精神,时不时用力睁眼,让自己挺起腰背,可摇晃片刻,便又耷拉着脑袋。
  几次之后,一旁的李湛终是忍不住,抬起手将那反复斗争的脑袋与脖颈,按在了自己肩头。
  “嗯?”李见素迷迷瞪瞪掀开眼皮,正要往起坐,李湛另一只手,将她彻底环住了她。
  “有我在,安心睡便是。”
  李湛的声音很轻,很柔,他似乎顿了片刻,又在她耳旁低语起来,但困倦到极致的李见素,已经听不真切了,只觉得他的说话声与马车声一并的愈发遥远,到了最后,仿佛只剩下了他沉缓的呼吸声。
  “阿翁,太子到底中了什么毒?”
  “颇为复杂,待阿翁将毒彻底解了,在与你说。”
  “阿翁啊,你怎么只教我治太子腿疾的行针,还未将他中毒的事情说予我听呢?”
  “阿素乖啊,先将眼前要紧之事学会,那些太过复杂,往后阿翁在细细说予你听。”
  “阿翁,都已经两年了,太子腿疾的行针法,我已经都学会了,可我现在都还不清楚,太子当初到底中了什么毒?”
  “阿素,那毒……”
  “阿翁放心,就算再复杂,我也会用心学,我肯定能学会的!”
  “……”
  “阿翁……你怎么哭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李见素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她再一次见到了阿翁。
  往事在眼前一幕幕回放,从入宫当日,她问阿翁太子病情,到四年前最后一次谈及此事时,阿翁又哭着摇头,还是不肯与她说。
  梦中几乎每一个场景,都是那样的清晰,连当时两人说话时的语气,还有神情细小的变化,都没有半分差错。
  她望着垂眸哭泣的阿翁,拿出帕子帮他拭泪,阿翁却是忽地抬眼,一把拉住她的手,对她道:“莫问,莫念,莫究……”
  这是阿翁在临终前,与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他让她不要追问死因,不要去思念她,也莫要自己去查究……
  可阿翁是她最亲的人,她怎么可能做到?
  “做不到也要逼自己做到!”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李见素猛然回头,看到的竟是四年前的自己,她梳着双丫髻,脸庞是那般稚嫩,然那一双小手,却被献血染红。
  少年时的见素就这样泪流满面地看着她,满脸都是痛哭的哀伤。
  李见素当即从椅子上坐起,同样望着年少的自己,含泪摇头,“不……阿翁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当初只是一个孤女,无能为力,可我如今已是……”
  “是公主吗?”少年的见素将她打断,“见素,你真以为你自己是公主了?你忘了吗,郑盘在宫里那般羞辱你,不照样没人护你,你这公主身份如何得来,你自己心中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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