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悔了》作者:仙苑其灵》第77/79页


  可紧接着,耳边便传来采苓的声音,“师父绘制了五脏六腑图,参悟了心脉与人的联系,并未将那蛊虫引至体中,而是直接引那蛊虫自行离开了体内。”
  见李湛似是不信,采苓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那药箱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李湛抬手接过信封。
  阿湛阿兄启
  看到这熟悉的笔迹,李湛的眼泪再次落下。
  他颤着手将信封打开,从里面取出信纸。
  没有人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只知李湛在看信时,眼泪从他瘦削的面颊上不住滚落。
  “阿湛阿兄,我已经很久未曾这般唤你,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年少时在岭南的日子,感谢你那时候的陪伴,也感谢你在我危难之时,救我性命……”
  她曾以为,他得了心病,是因为那时救她断了手筋所致,是她欠了他一条命,又让他丢了自己的梦想,所以她才会想尽一切可能性,来帮他医治心病,可当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后,她才知道原来阿湛阿兄没有心病,有心病的人是她自己,是她心中执念太深,让她在这段感情中迷失了自己。
  在他昏睡不醒的这两年中,是她守在他身侧,日日照顾看护。
  三年了,她已将恩情还清。
  如今,三年之约已至,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在这信封后,便是她亲手写下的和离书。
  王佑从未见过他家世子哭,更是没有见过他哭如泪人,哭到哽咽,泣不成声。
  李湛将那两张纸用力捏在掌中,那双泪眼猩红,强咽下喉中生出的浓浓血腥,用那嘶哑的声音道:“我未同意……这和离书……不作数……”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一阵轰鸣,眼看这秋日的雷雨便要落下。
  齐州某个村口,见素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提着裙摆,踩着满地泥泞大步朝一处小院走去。
  待她刚一进屋,那倾盆的大雨便从天而降,屋中之人迎上前,接过她手里药箱,笑着道:“素素的运气极好。”
  见素深吸一口气,坐在桌旁,倒水喝,“分明是我跑得快,我若是再慢两步,定要湿了衣裙。”
  男子一身青衣,面若冠玉,那冷漠的神情,只在看到面前女子时,才会露出温笑。
  他步伐缓慢地走到桌旁坐下,等她喝完水,才开口问道:“今日去县衙所谓何事?”
  见素细眉拧起,带了几分忧心地朝他看去,“朝中生变,容青县上禀的救疫的药草,全部滞留在了长安。”
  容青县距离当地还有一段距离,起因是县里死了一批家禽,拿到集市贱卖,买回去之人食用后皆染病不起,索性并非重症,只是难忍,却未见因病而亡的。
  因为染病人数实在太多,当地草药不够,便立即上报朝廷,按理来说,太医署会下发草药,可如今长安又有了动荡,此事便被耽搁下来,已经两月之久,也未见回信。
  容青县县令实在寻不出办法,便又往附近各县求助,见素在此地住了将近一年,闲来便会去集市坐诊,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这次县令得到容青县的求助,便请了许多医者去县衙帮忙出谋划策。
  见素便是其中之一,也就是因为这样才知道了长安的事。
  她一面说着,一面望着男子的神色,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男子见她有些吞吞吐吐,便又拿起一块方才他亲自做的桂花糕,递给她道:“尝尝看。”
  见素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果然清甜可口,她吃完一块,抬眼看他,他神情淡然,并未有一丝波动,“阿兄……”
  她还是有些担心。
  男子却是朝她弯唇,轻笑着摇了摇头,“无妨的,当初我离开长安,便是不想再牵扯其中。”
  一个李深倒下,还会有其他人再起来,那看似平静的皇城中,不知还会酝酿出多少腥风血雨。
  当初禁苑那一箭,射在肩头,已是让他命垂一线,他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那些人到底是谁的手下。
  显然不会是李深的人,也不会是真正的禁军,那会是谁?
  李濬累了,倦了,他不想再去勾心斗角,也不想再去猜忌利用,皇帝从芙蓉园回宫,去看望受伤的他时,他没有母妃那般怪责,也没有伤心或是失望,因他也心中清楚,身为帝王,有些事的确身不由己,只是他不想再参与其中。
  他恳求皇帝念在他们父子一场,念在当初他替他承受了蛊虫的疼痛,望他能帮他假死脱身,放他离宫,给他常人的自由。
  到底是对他们母子有所亏欠,看着床榻上苍白面色的李濬,皇帝应允了。
  史书记载,大中六年,太子李濬因病离世。
  自此世间再无太子李濬,他只是女医见素的阿兄,善朴。
  见他当真没有一丝动容,见素松了口气,道:“我想去趟容青县。”
  “不可。”善朴下意识便直接拒绝,但很快又松了口,他也知道,见素不会听他劝,能和他这样开口,便已经是做了决定的,“那我随你一道去。”
  见素搁下水杯道:“我这一趟至少两月,那些孩子们可是要等阿兄上课的,不要误了他们的学业。”
  善朴望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见素默了片刻后,开口道:“那五脏六腑图,阿兄可还有不解之处?”
  善朴脸上温笑渐凝,嗓音微沉,“我若说没有,你此番可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心中清楚,早在两人离开长安时,她便与他说过,她想像阿翁一样,四处云游行医,将自己所制图册,传授于更多的人,她不会在某一处停留的时日过久,也不愿在与从前有所羁绊,也就是说,她想独自一人,而不是让他伴在左右。
  可那时他腿脚尚未彻底恢复,只好由她陪在身前,帮他锻炼行走,他故意学得极慢,如今快至四年,再装下去,她也不会信了。
  善朴问出口后,见素的沉默让他心中更沉,“素素……有我在旁,不好吗?”
  “阿兄。”见素垂眸望着手中杯盏,轻声道,“我们当初说好了的,待你能彻底行走之后,我们便就此……”
  “素素。”他抬眼看着她,那久藏于心的话,终是在此刻问出,“如果那时的我没有中蛊,也没有因此而牵连到阿翁,我可会有机会?”
  见素回头朝外间看去。
  秋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就谈话这片刻工夫,乌云便已散去。
  她起身重新拿起桌上药箱,衣袖却被他拉住。
  “没有么?”他问她。
  “阿兄。”她朝他笑着,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宛若一个亲妹妹在嘱咐兄长那般,关切道,“我不在的时候,多保重身体。”
  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手,起身将她送至院外,看着她推开隔壁院子的门走了进去,他才关门回屋。
  他其实知道答案的,可这算是他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了,总该试一试再死心的。
  她也知道他不会纠缠,所以并未直接回答,那一声“阿兄”,便已是答案。
  善朴来到窗边,望着滴滴答答从屋檐上落下的雨滴,院外传来孩童们玩闹的笑声,他冷漠的眉眼,似也被雨后的阳光温暖,慢慢弯起弧度。
  如今惬意自在的日子,应当知足才是。
  见素离开那日,善朴将她送到村口,笑着同她招手,“若累了,可回来寻我。”
  “好。”见素也笑着朝他点头。
  马车夫远远看见她,便迎了过来,接过她手中药箱和包袱,放进了马车里,随后便站在车旁,将一条干净帕子搭在臂弯处,伸到她面前。
  见素微怔,朝那马车夫看了一眼,这人头戴斗笠,样貌约摸四十出头,很少开口说话,但一言一行都看着极为稳妥,是县令帮她寻来的马车,应当不会出事,便是出事,她袖中也藏有银针。
  见素扶着他手臂,登上马车时,又朝他手背瞥了一眼,黝黑粗粝,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无奈地笑了一下,钻进马车中。
  半年前见素同善朴来过容青县,这是附近县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如今这里极为冷清,街道上只零零星星能看到几个人影,大多商户都未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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