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家主大人》作者:山中君》第169/259页


  “所以,就是在那个时候,陛下认识了云姨?”
  “应该是。”
  元墨出神半晌,怅然叹了口气:“我从前还想过,有朝一日等我知道是谁这样让云姨伤心,一定要把他暴揍一顿,现在看来,是揍不成了……”
  姜九怀道:“庚帖是在头一年六月,据齐云说,云画情发病是在第二年三月,距离陛下见云画情已有近一年,云画情的病因应该不是陛下。”
  元墨点点头,从她到红馆起,云姨就是病着的,她从来没有看过云姨清醒的模样,真不知道是有何等风情,能让见惯天下美色的皇帝陛下在红馆留连了三天。
  忽地,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个,阿九……你是不是还想找我师父算账?”
  姜九怀沉吟:“这个么……”
  “那个……红姑既然是我娘,我爹便很有可能是我师父,毕竟这世上,只有师父能让红姑甘心为他生孩子。”元墨越说,声音越低,“其实,不管他是我爹还是我师父,我都不想……”
  不想看到你们俩之间反目成仇。
  不想看到你们俩两败俱伤。
  姜家固然有能力对付师父,师父也有本事叫姜家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是她头一次想到这件事,事实上她早就想说了,但姜九怀对于往事的介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因此一直能以启齿。
  这会儿好不容易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姜九怀却没有说话。
  他沉沉地看着她,让她的心一直往下沉,脸色忍不住发白。
  姜九怀忽地一笑,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一下:“阿墨啊阿墨,他既是你爹,我还能算什么账?”
  还敢算什么账?
  元墨这才明白过来。
  元墨也不知道是不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之后太过放松,还是被戏弄之后恼羞成怒,总之她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也去捏住了姜九怀的脸颊,“好啊,你敢吓我——”
  姜九怀的尊脸,生平第一次负痛,不由自主凑近了她。
  这一凑近,彼此的脸近在咫尺,息息相闻。
  她一定是吃了玫瑰糕。
  呼吸间全玫瑰的甜香。
  他向来觉得那些点心又甜又腻,从来不碰,但此时此刻,却是口舌生津,生出一股强烈的食欲——
  一定,很好吃吧?
  就在这个时候,黑蜈蚣一脚跨进来:“主子,到地儿了,这就上岸吧——”
  一个“吧”字,永远地卡在了喉咙里。
  元墨受此一惊,急忙缩手。
  白一只落后他一步,一见屋中情形,迅速拖了黑蜈蚣就走。
  出手如闪电一般,完美展现了一流高手的绝佳身手。
  黑蜈蚣被拉到僻静处,抹了把脸,惊魂未定问道:“姜家家规里,撞破家主和男宠亲热,怎么处置?”


第一百一十五章
  淮安位于运河中端,虽不及京城与扬州那般繁华,也算一座大城了。
  城大,就意味着人多,店铺多,以及,乐坊多。
  “淮安的乐坊,就属这天香楼第一了。”
  黑蜈蚣将功折罪,引荐得十分卖力,“阿云的琵琶弹得好,阿蛮的绿腰舞也是一绝,还有小凤珠的羯鼓,那也是极好的……”
  姜九怀一进来便包了场子,整个天香楼的姑娘盈盈而立,被黑蜈蚣点到的便含笑上前施礼,一是因为淮安到底比不得京城与扬州,女伎们端不起让客人求见的架子,二则是黑蜈蚣乃是水路一带著名的恶棍,就算是想端架子,也不敢在黑蜈蚣面前端。
  后一条是元墨猜的。
  证据之一,就是黑蜈蚣一进来,十分有气势地抚了抚自己光洁溜溜的大好头颅,客人们就惊恐地消失了一半。
  另一半不认得他的,也给另外一半的反应吓得消失了。
  不过黑蜈蚣凶名虽盛,但出手大方,在乐坊的声名十分不坏,天香楼的坊主亲身出来招待,埋怨黑蜈蚣好一阵不来,又嗔着让黑蜈蚣引荐席上诸位。
  这坊主三十岁上下,美艳而丰腴,大约是从女伎转行的,说话间眼波欲滴,举手投足俱是动人风情。
  黑蜈蚣从前跟她是无所不至,但今天却板起了脸,道:“引荐什么引荐,你只要晓得是贵客就好,别的一个字不要多问。”
  坊主知道这是客人来头极大的意思,立即知机地转换了话题,姑娘们也像蝴蝶飞入花丛一般,纷纷选了位客人傍着坐。
  白一微有些不自在,但有了上次在画舫的经验,这点不自在控制得极好,等闲看不出来。
  封青则道:“姑娘不用,拿酒来便好。”
  平公公更是挥挥手,表示自己不用姑娘伺候。
  那两名女伎极年轻,还没有练出宠辱不惊的圆滑手段,被拒之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元墨连忙道:“两位姐姐不嫌弃,就到我这里来坐吧。”
  她生得唇红齿白,笑得又明净讨喜,更兼一身锦衣,富贵逼人,服侍这样的客人比之前面那个老头子强多了,两个女伎顿时笑容满面,提着裙摆,轻盈盈在元墨身边跪坐下。
  原先那个在元墨身边的女伎斟了杯酒递到元墨面前,娇嗔:“好呀,公子看着一表人才,原来一肚子花花肠子,有我一个还不够,还招了两个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边主席上,姜九怀开口:“去那边。”
  坊主特意给姜九怀安排了两位女伎,皆是色艺双绝的丽姝。
  两人安心要施出浑身解数,留下这位气度不凡的贵客,哪知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给逐到了元墨身边。
  元墨受宠若惊:“这也太多了吧?”
  五位美人,左右环绕,听到的是莺声燕语,闻见的是阵阵幽香,各色绮罗裙摆和衣袖围在她的身边……这也,太幸福了吧?
  元墨快要感动哭了。
  姜九怀瞧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实是上船以来最开心的模样,他不由自主微微带笑:“嫌多?那便请几位下去吧。”
  元墨连忙否认:“不多不多!一点儿也不多!”
  平公公在旁边看得一脸纳闷。
  元墨这边左拥右抱,按主子的性情定然是心下不悦,可这会子竟然主动给元墨送人,还送得一脸开心,是怎么回事?
  主子什么时候转性了?
  黑蜈蚣讶异:“二爷,你那小身板,吃得消吗?”
  元墨哈哈大笑:“莫说五个,就算再来五个,爷也消受得起!”
  姜九怀微微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命坊主,“此地有几家乐坊?今夜我要请淮安所有女伎,在此过楼。”
  “过楼”乃是一句乐坊行话,指请甲家女伎到乙家会客。过楼之例,乐坊向来有之,不过大多都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
  一是因为年节下客人们以此会友,要图个热闹,二是因为过楼的支酒钱比平时贵上十倍不止,乃是乐坊销金第一小能手,不是年节,客人一般也难舍得。
  更何况平常的过楼,顶多只是女伎们分头去各家,像这样全城女伎齐来一处过楼的,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
  元墨、黑蜈蚣、坊主还有女伎们这些懂行的,顿时被这巨大的手笔给镇住了。
  而平公公、封青及白一这种不懂行的,则隐约觉得自家主子仿佛搞了个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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