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记事(双重生)》作者:青桥细雨》第57/72页


  掌柜道:“东家,此事全怪我,不干这伙计的事——”李婠抬手止住他话头,道:“先闭店一日,案子有了分晓再说其他。”
  掌柜与那伙计松了口气,又听李婠命春慧要赏两人银子,掌柜道:“东家,这如何当得起,今日有人来闹事,我两非但没拦住人,还险些让人将铺子砸了。”
  李婠道:“你账目做得好,铺子我瞧着也干净,当得起。今日事出有因,你也受惊了,拿些银子去吃酒罢。”那掌柜和伙计听了一番话,面上展开笑脸,千恩万谢说了大通好话。
  李婠调理妥当,领着春慧走了。才出后门,春慧心疼银子,怪模怪样说:“不怪罪就是开恩了,哪还要奖他银子,不晓得的还当我们是开善堂的。”
  李婠笑道:“这倒是你错了。他虽说性子软了些,也晓得护着底下人,可见有担当,账目也干净,可见人品方正,给些银子勉励他为我做事,不正是庄好买卖?”
  春慧道:“成日买卖、生意、账本的,这些活儿只有夏菱愿意倒腾。”
  李婠笑了笑,命人往衙门去,还未动身。忽见胡月乘着一顶小轿匆忙而来。胡月头发微散,急急慌慌,叫道:“东家,大事不好!”
  李婠忙上前道:“出了何事?不急,你慢些说!”胡月道:“几个破皮无赖往坊子里放火,点着了两个库房!”
  李婠脸色一变,一面命人往坊子头去,一面问她:“如今火势如何?可伤着人了?”胡月道:“火是扑灭了,只是伤了四个护院,十多个织娘,但好悬没有性命之忧,都抬进了城,正在西街医馆诊治。坊子头护院逮着五个放火的贼头,正等东家发落。”
  李婠冷下脸,道:“先去看人。”说罢,不再多说。


第86章
  却说李婠与胡月一行先到医馆, 后径直到了坊里。出来几个管事婆子来给李婠请安,李婠瞧着一众女子心中惶惶在屋内探头探脑往外张望,道:“今明两天先叫人回去,工钱照算。”
  几个管事妈妈忙动作起来。胡月红着脸, 低头道:“东家, 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当时忙忙乱乱的, 想着人多杂乱, 后头将人忘了。”
  李婠听了, 缓声道:“你做得对,领我去库房瞧瞧。”胡月吐出口气, 领着李婠往后头库房去。
  到了一处空地,李婠瞧着不远处的焦黑一片的坊子, 命人:“将那几个人给我带上来。”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拖着六个人来。
  李婠问:“哪个叫你们来烧我坊子的?”其中一人正是双无儿, 怪叫道:“晓得了你也惹不起, 背后头有大财主。我看你一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何苦做这风里来雨里去的营生, 得罪了人也没人给你出头,何不将哥几个给放了, 哥几个日后罩着你。”
  其余人笑:“我二哥身强体健,不如嫁给他, 日后闺中也不寂寞。”李婠也笑,笑这几人不知天高地厚。无双儿一听, 心里痒痒的,又见李婠笑靥如花, 顿觉荡了三魂,道:“是了, 小娘子不如将我招入府,我替你守这家财如何?”
  李婠先嗤笑一声,又瞬间变了脸色,喝令:“先打五十个板子!”
  一众护院听了,七手八脚将人箍住按在长凳上,啪啪打起板子来。胡月命人抬了桌椅来,捧了碗茶给李婠。
  开始只听得板子挨着肉的闷响声,不过十个板子,双无儿已满面冷汗,双眼无神,唉唉叫疼,心说:他老娘的,又没到手多少银子,我逞什么英雄?喊道:“小娘子饶命!我说!”其余人也纷纷道:“饶命!这就说!”
  护院听了,势头稍缓。李婠道:“继续打!真当我猜不出哪个是主凶?你几个烧了我坊子,伤了我的人,几个板子休想脱手!”
  无双儿一听,心中悚然一惊,一面被打得嗷嗷叫,一面说:“东家饶命,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且停了板子罢,我等这就说!”
  李婠道:“继续打。”打了五十板子,护院将六人像死狗般拖到李婠跟前。李婠见几人被打得稀烂,心中戾气稍平,道:“将这六个抬去衙门罢。”
  这厢菊生压着一杆秤等人到了应天府府衙门口,站班的衙役见三四十人涌至衙门,即报给应天府府尹。
  府尹怕人多喧哗生事,忙命开堂审询,令两方上堂来。菊生道:“我主家姓李,在城外开了个坊子,在城内开了几个铺子,可恨这几个泼皮无赖今日寻到铺里,黄口白牙地说铺里卖的是死人布,污蔑这布害死了他老母。苍天在上,求老爷查清实情,还我主家清白!”
  府尹初觑见菊生几人穿得体面,料想是哪个富贵人家豪仆,又听他言主家姓李,而后种种,想起了他主家是谁。
  又见一杆秤几人裋褐麻衣,应是街上的溜子来打秋风。心中想着买给李家娘子一个好,当即一拍惊堂木,问一杆秤几人:“你等有何话要说?”
  一杆秤等人忙道:“青天大老爷在上,我等确属本分人家,前日买了布给我妈穿,我妈浑身起红疹,不出三日,我妈就死了。”“我两个也是见这铺子仗势欺人,才说了两句。”
  府尹冷笑问:“你老母姓甚名谁,葬在哪处?”那汉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府尹大怒,道:“公堂上满口谎言,还不快快从实招来!”那汉子觑了一杆秤两眼,不吭声。
  府尹见了,当即发签令左右上大夹棍,说:“不打你不招,反而侥幸起来了。”那汉子见差役拿了大夹棍来,正要发话求饶,只听衙门外三声鼓响。
  一差役进堂来至府尹耳语几句。府尹听后一脸怒气,道:“再将人带上来。”底下左右忙领了胡月并两个护院入了堂。府尹问:“堂下可是李家人?”
  胡月道:“正是。”府尹皱眉问:“女子不可独身上堂来,你怎地说?”胡月道:“家中亲友都去了,今日请两位护院作陪。”
  府尹点点头,问她是何冤屈。胡月哭道:“我主家在城外开了个坊子,今日几个破皮无赖闯进坊子,烧了坊子货物,伤了十多人,求老爷做主。”府尹听了怒道:“天子脚下,那贼人竟然如此猖狂,来人阿,速去将人擒来!”
  胡月忙道:“老爷,家中护院已将一些人擒下。”府尹传贼人上堂。话音刚落,十几个护院将双无儿一干人等拖至堂前。
  众人等人望去,只见人浑身成个血葫芦样,半身烂了,纷纷一开眼不忍多看。
  一杆秤见他兄弟浑身是血,目眦欲裂,又不敢相认,只低头跪在堂下,心中如鼓擂。府尹轻嘶了声,错开眼视而不见。
  府尹道:“如今人证俱在,先且将人收押,后头是杀是绞,等供出同犯再一同定罪。”
  一杆秤一听是绞刑,顾不得许多,猛地抬头道:“大人且慢,我等兄弟均是财迷心窍,受京中褚当家指使捣黄李家娘子的生意才犯下过错。如今我兄弟几人被人滥用私刑,打成这般样子,请大人缉拿主犯,重新裁夺阿。”
  胡月当即道:“世间竟有如此恶人!请老爷缉拿主恶,主持公道!”府尹思及京中褚姓商人系朝中老内相干孙侄儿,停了手,道:“如今双方各执一词,真真假假,都做不得数,且将一杆秤无双儿一干人等收押,隔日再审。”说罢,一拍惊堂木,喝声:“退堂。”胡月菊生等人纵有千般不甘,也只得退下。
  府尹推至后堂,只觉两相都不好得罪,棘手得紧,思来想去,心道:索性公事公办,由他们斗去。于是遣了个差役往褚家去,命他明日上堂分说。
  却说褚义听了差役传唤,心中一面骂管事办事不利,一面叫了轿子往老内相府上去。只三催四等也没见着人,只得回转。
  次日,府尹命人传唤案中一干人等,褚义令家中管事前往,只在堂上推脱:什么使银子捣黄生意,一概不知,要诬赖人,给出物证字据来。那不知能不能当证物的定金早被一杆秤双无儿等人用光,又哪里拿的出来证物。府尹也不细究,按律判了。
  经此一案,褚义不敢随意动弹,只能眼瞧生意日益衰败,心中甚急,又去寻了老内相几次。原先那个小内监接出来。
  褚义拱手道:“不知今日老内相可在?”小内监道:“入宫去了。”褚义道:“我在此处等,不知何时能一见?”
  小内监甩了甩浮尘道:“原先见一次已是开恩了,多少王孙贵族,在门外等着。干爹哪有闲情理这些芝麻小事儿。”
  褚义心头直骂娘:年年十几万两银子送给这群豺狼,面上话说得好,到了紧要关头还是怕得罪公主,面上惶恐道:“还请公公明示。”又从袖子中取出百两银票来献上。
  小内监收了银票,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老内相周身事多,没功夫理会这些芝麻小事,但公主又如何会为了个小作坊得罪老内相?
  两座大山不动弹,你们这些人正该出手才是。你在京中盘踞多年,如何会怕一小小女子?只管放开手去斗!就像你叫人去捣黄她生意一样,为了自个儿,多上些手段。”
  褚义沉思半响,躬身谢道:“多谢公公指点。”说罢,也不多呆回府去了。
  这日老内相回了宅子,小内监忙赶去伺候,说笑般将褚义一事说了,又言:“我只想着何苦为了个小小商人得罪公主,这褚义要斗不过,就换那小娘子来,都差不多哩。”
  老内相吃了口茶道:“不错,我这么多儿中,属你最机灵。”小内监笑道:“都是干爹教得好。”老内相道:“如今圣体欠安,明日你随我入宫伺候罢。”小内监闻言大喜。不再话下。
  却说这边,褚义得了小内监一席话后,渐渐放开了手脚,什么手段腌臜上什么手段。
  李婠自是不畏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今日你砸了我家的铺子,明日我便去烧你的坊子。今日你使我掌柜离心,明日我便去打你伙计。
  两方互不相让,争得乱乱糟糟,人仰马翻,惹出不少乱子来。
  褚义越发急躁,成日在家中发脾气。这日,沈宏信来褚义家中走动,打趣他道:“如今褚兄可忙了?”褚义苦道:“沈兄莫要打趣我了。早知今日,当日吃酒我便再让她一成利,将她坊子归我名下罢。”
  沈宏信笑笑,忽而想起近日读的一则古人趣闻,正正与今日仿佛,便打趣般说与褚义听。
  说得是前朝京郊有两家卖酒的人家,争着起个烧酒坊。只京郊人少,那处容不下两家人。两方便约定:
  请聚两家幼儿于处,置巨石焉。甲家令儿卧于石,则乙砍之。乙家令儿卧于石,甲砍之。如是相循环,有先停手不敢令儿卧者为负。皆如约,所杀凡五小儿。乙家乃不忍复令儿卧,甲遂得直。【1】
  沈鸿信只当褚义起初只当个玩笑话,后头每每回想起来这桩异闻,夜不能寐。如此过了几日,褚义兀自想着:若舍了两三个亲儿,能将李家小娘子坊子收过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第87章
  却说那日褚义听了那则异闻, 昼思夜想,夜不能寐。
  是夜,他往妾氏房中去,那妾氏欢喜不已, 忙使银子让厨下整治了桌酒菜来。
  褚义先命奶妈子将哥儿抱来瞧瞧, 见孩子粉着脸, 正襁褓中酣睡, 又挥手命人退下。
  少顷, 酒菜俱全, 褚义坐下吃酒,与妾氏说:“我记得九哥儿有八个月大了?”那妾氏笑道:“二月间生的, 正正八月大了。”
  褚义心中有事,不吭声地吃了两盅酒。那妾氏见褚义闷闷不乐, 笑问:“老爷缘何愁眉苦脸?”褚义闻言发下筷子, 叹道:“我确实有桩烦心事, 只左右为难,久久未下横心。”那妾氏道:“老爷英明神武, 定会有决断。”
  褚义叹道:“此事得你与九哥儿助我才能行一二阿!”那妾氏道:“老爷说笑了。九哥儿还在襁褓中,我不过一妇道人家, 哪有这般能耐能助老爷?”

当前:第57/72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