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记事(双重生)》作者:青桥细雨》第60/72页


  陈昌本出身巨富之家,自身又长于相貌、人品、才学,父母长辈,亲朋好友无不看重,本自持高大,如今却阴沟里翻了船,怎不恼火?他也不去深究劳甚子破身不破身,只一心认定这妓子与人合谋暗害于他,打定主意要寻根究底,拿回去哄家里妇人开心。
  遂不咸不淡地说道:“好名字。”晏茹听着红了脸。陈昌叫那妈妈出来,令三七取来十两银子,并两匹绸子给那妈妈,道:“这一月不叫如姐儿出门子,家里头来了人也不应叫她出来。”
  那妈妈忙拢了银子,连声应是。茹姐见陈昌相貌,本就相中他,如今喜不自胜,红着脸要敬酒。陈昌不理,兀自低头吃了酒菜,推脱不胜酒力,命那妈妈洒扫了屋子,径直睡下了。
  晏茹眼巴巴要跟过去,半道又被赶回来,不觉落了泪,问道:“可是奴家那处不对?惹了那位爷不喜。”黄谦在一旁看着,也觉着莫名,说道:“我这同僚家头连个妾氏都没置,寻常也不往勾栏中来,我瞧着,到对你有几分意思,只是畏惧家中妻妾不敢乱来。”
  晏茹她心下犹豫,只觉那位爷不似欢喜她的样子,问:“当真?”黄谦道:“若不是对你有意思,拿白花花银子包你作甚?”晏茹一想,也觉有理,点点头道:“方才见那位陈二爷,好似哪里见过般。”
  黄谦听了心头不太爽利,这晏茹他早早瞧上了眼,只那妈妈一直不肯松口,只包占了大的那个,后头这晏茹被人梳笼,他也歇了心思,如今见了见晏茹于陈昌有意,怪道:“这么说,你两是天定的缘分了。”
  那妈妈见了,忙出来打圆场:“姑娘是风尘里的姐儿,哪有什么缘分不缘分?”又问:“方才只晓得那位爷姓陈,是哪个大人物?”黄谦道:“他是个豪富巨家,要能攀上他,将如姐儿接进府,十辈子都吃穿都不用愁。”
  晏茹听了,羞道:“不知他那个妇人好不好相与?”那妈妈又问:“那位爷的府邸在哪处?”黄谦不耐烦道:“问得忒多,那位爷日后要来,你接待便是。不来,便只当他没来过得了。”
  那妈妈见黄谦恼了,不敢多问,忙退下了。黄谦与二女又吃了几回酒,方搂着大的那个回房睡下。
  次日早,八角回府取来衣裳,三七伺候陈昌洗了手脸。陈昌拣着糕点吃了几块,与黄谦上衙去了。期间,处置公务诸事不必细说。到了晚些放衙,黄谦来请他,陈昌面都没露,令下头人打发后径直家去了。
  后头黄谦来请几回,只陈昌每每推脱事忙走不开身,都令下人打发了,黄谦见陈昌如此轻慢于他,巴结的心思淡了,火气倒是渐渐填满肚腑。此乃后话,暂不多提。
  却说陈昌到了仪门,往正房去,门口两个小丫头见了将帘子掀开,道:“二爷来了。”贺夫人领了彩烟走出来,招手让他到廊下说话。
  陈昌请安毕。贺夫人道:“昨儿没回来?”陈昌回:“和同僚吃酒,在外头院子歇下了。”贺夫人道:“要有和心意的就领回来。”
  陈昌心头不喜,捏了捏额角,没说话。贺夫人说:“今儿那妖孽要出府,老太太听了派人去拦,没成想,几个小厮被打得血肉模糊地丢回院子里,老太太本来身子不好,一下厥了过去。”
  陈昌早听三七说了一遍,问:“祖母可有事?请大夫了不曾?”
  贺夫人道:“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开了药吃了。后头醒来又吃了粥,现今睡下了,你先回去歇歇,明日再来。”陈昌点点头:“明日我再来看望。”
  天色黑沉,贺夫人看不清陈昌喜怒,只想着来京时彩烟劝她“莫针尖对麦芒,说些软话”,于是叹道:“你也大了,搁别人家早早是当爹的人,如今也当官了,我不说你,那妖孽我也不惹她,远远避开,快些回罢。”
  陈昌行了一礼,道:“孩儿不孝,由母亲受累了。”贺夫人一听,险些落下泪来,道:“回罢,老太太这厢有我照应。”


第90章
  却说陈昌过了仪门往院子来, 却不妨见院门关了,只屋里有灯。
  陈昌命三七叫门。守门的婆子听见敲门声,一面想着李婠的吩咐,一面又得罪不起陈昌, 口中呐呐说道:“落锁了, 二爷回罢。”陈昌问:“回?回哪处?这院子不是我要回的地儿?”
  那婆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陈昌使了个眼色给三七, 三七上前骂道:“格老子的, 要不是你晓得叫二爷, 我还当你脑子被牛粪糊了。还不快开门。”那婆子自知失言, 说道:“奶奶吩咐,我哪敢违令?”
  三七一听是李婠吩咐, 只拿眼瞧陈昌,默不作声。陈昌冷道:“开门。”那婆子还待要说, 却妨不住三七一通又敲又骂, 将院门打开了。
  陈昌进了正屋, 环眼一望,见四角点着灯火, 桌上摆了七八道冷菜,碗中剩了半碗饭。一两个小丫头立在边上, 屏风后灯火亮着。
  陈昌见了,一面去了外衣搁到梨花架上, 一面命人道:“去重新置一桌。”两个丫头领命退下。
  陈昌脚步一动,绕过屏风去看那妇人。只见李婠睡在贵妃榻上, 眼红红的。
  陈昌见状,坐到榻侧的圆凳上, 拿帕子给李婠擦眼泪,问她:“哪个给你气受了?”
  帕子上一股冷香。李婠冷冷瞧着陈昌, 将帕子扔他脸上。
  陈昌嗅着帕子上一股味儿,料想是昨日帕子染了味儿,忙道:“今日放衙晚了,黄司务请我去院子吃了两盅酒,叫了两个妓子,没叫人近身,都是屋里头的熏香。”
  李婠冷笑道:“说这么多作甚?这院子和那院子有什么分别!我与那两个妓子又有什么分别!都是你寻乐子的地儿罢了。”
  陈昌听罢,恼这妇人将自个儿与两个妓子比,转念又想:听这话,这妇人心中是有我的,便道:“不过两个卖唱的,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说到一半,陈昌因见这妇人眼角有泪珠儿,便慌了,将人抱在怀中,笑道:“冤枉!我没哭,你到哭了。”
  李婠直起身,任由那滴泪珠儿顺着脸庞落下,定定望进陈昌眼中,认真道:“只这一次,日后你若再去,一辈子也别回了。”
  陈昌见她说得认真,正色道:“你不喜欢,日后我必不去的。”说罢,他见那滴泪珠儿落在这妇人粉白的脸颊上,欲落不落,心中一动,将人搂在怀中,就要动作。
  李婠推他,羞得脸红红的,道:“我还有话问你。”陈昌道:“有话等会儿问。”说着喘着粗气去亲李婠脖子。
  要了回水。丫头提了盒子将饭菜布置在桌上,李婠早吃过,身子又懒懒,只略动了动筷子,陈昌见了,将她面前的半碗饭拿过来吃了。
  陈昌道:“还有什么要问我?”李婠问:“老太太、太太突地进京了,怎么不与我说?”
  陈昌心思一转,回道:“也没和我说,要进了京才派人来知会我。”
  李婠半信半疑,本要再问,又看着吃着她剩饭的陈昌,将话咽下了。一夜无话。
  次日,陈昌穿戴妥当上衙去了。李婠今日要外出查账,也早早起了出了门。
  这里春慧收拾了铺盖,一径要拿去洗,忽而见冬清说道:“胭脂没了。”
  春慧回头一看,见冬清立在妆台前,呆呆捧着白瓷盒子,春慧道:“寻常要你补些胭脂水粉也做不好,怪道今儿姑娘脸上缺了几分颜色。”
  冬清脸上要哭不哭,道:“我没想起来。”春慧骂她:“还不快快去库房取些。”
  冬清往库房去了,不多时,又空手回来,春慧早将铺盖使婆子洗去了,正在园子里歇脚,见了冬清,问她:“胭脂呢?”
  冬清哭道:“库房人说前几天老太太、太太、两位姑娘身边的丫鬟全领走了,采买的人还没回。”
  春慧听了,心知那些胭脂多是大小丫头瓜分了,冷笑道:“赶急着上台扮丑角儿么,这么多胭脂要多大脸才涂得完?”
  冬清直哭:“明儿姑娘用什么?”春慧道:“我那儿还有一盒,与姑娘平日用的也不差什么,先填补上。”
  她转身回了屋子,从自己常用的妆奁中取出个盒胭脂递给冬清。冬清得了胭脂,破涕为笑,双手捧着盒子,说:“有胭脂了、姑娘有胭脂了!”一边笑,一边走了。
  春慧见状,笑骂了几句‘呆子’,见妆奁中空了一块儿,起身往二门外去。过了园子,但见角门处三五个小厮围成一圈玩筛子赌钱,菊生不玩,只坐在一旁,笑看着。
  一小厮抬头见春慧往这边来,挤眉弄眼指给菊生看。隔得远,春慧没听见几人说些什么,只看着菊生红着脸,要看她不敢看她的样。
  春慧忍着羞意,招手道:“你来。”一阵起哄声,菊生听后,说了两句往园子来了。
  两人到了一假山下。菊生不敢看春慧,问:“慧姐儿,你找我什么事?”春慧说:“前头你说胭脂没了只管寻你,我便来了。”
  上回菊生给带胭脂是三天前,但菊生没去想这个,红着脸说道:“我这便去买。”说着要走。
  春慧忙拉住他,又将手撒开,羞道:“急什么?我还有话要问你。”菊生道:“什么话,只管问我。”
  春慧问:“你什么时候去求姑娘?”菊生听了,猛地抬起头,心中欢喜地不知如何是好,说:“慧姐儿你叫我什么时候去,我便什么时候去。”
  春慧道:“那我要你现在去?”菊生道:“那我这就去。”说着,起身要走。
  春慧忙拉着人,笑骂道:“呆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这般呆,姑娘出门查账去了,你要往哪儿去。”
  菊生只看着春慧笑,忽而又想起什么来,他将怀中的银子递给春慧,道:“这月月钱,先放你那儿。”说罢,也不春慧要不要,转身慌忙道:“我去买胭脂去了。”
  春慧见他急匆匆走了,问他:“那胭脂二两银子一盒,你将银子给我了,上哪儿买去?”
  菊生听了,同手同脚走回来。春慧见他脸红彤彤的,扑哧一声弯腰笑开了。
  两人正说笑着,忽而听见一旁假山传来声响动。两人唬了一大跳,菊生忙将春慧揽在身后,喝道:“谁?滚出来!”
  假山中钻出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八角,他苦着脸道:“是我、是我,莫怪。”菊生皱眉问他:“你躲在这处偷听?”八角叫屈道:“哪儿是我偷听,我来得比你两早。”
  菊生问:“来得早?你鬼鬼祟祟来园子作甚?”八角懊恼道:“说来话长,也合该我倒霉。前儿老太太、太太来京里,二爷外出去院子吃酒,在院子里歇下,次日命我回府取换洗的补服,我取了去,将原先那身送回府里浆洗。”
  春慧听到此只冷笑了笑,菊生皱眉道:“那你来这处作甚?”八角哭丧着脸道:“原先那套大红色的祥云服,搭了个蟠龙坠,我送回府里头时,被几个兄弟拉着吃了几盅酒,脑子混混的,今儿左右都寻不见那坠子,我估摸着怕是落到路上,一路去寻,也不见,病急乱投医,又来角门这处找,正在旁的小路寻着,听有说话声,便躲到假山后头。”说罢,悔道:“当真喝酒误事!”
  菊生想了想,道:“路上都寻了?莫不是哪个丫头婆子捡去,昧着良心瞒下了。何不使些银钱明里暗里去打听打听?”
  八角恍然道:“是了是了,我这便去。”菊生又叹道:“落到外头也不稀奇,只这般,怕你有通天手段也找不回了,得寻个好时机早生让二爷晓得才是。”
  八角蔫头耷脑道:“先不说那坠子瞧着就不是什么凡物,多少银子我也估不准,只怕卖了我也还不起,又二奶奶给二爷的,二爷喜爱得紧,要寻不回了,只怕我也到头了。”
  这话说得春慧、菊生二人的心沉了沉,菊生劝道:“指不定晚间便能寻着,我领几个兄弟与你一道找。”春慧也道:“要寻不着,姑娘那儿我替你说两句。”八角千谢万谢半响,三人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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