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春空》作者:白衣少少》第139/238页
“跟在姣姐儿身边的那个小厮是谁?素珠哪里去了?”
俞青姣本就不愿来栖霞寺这一趟,是被老太太硬拉上山的,这下又和老太太闹了不愉快,从禅房里出来,当即便带着人下山了。
青梨没有碰上怒气冲冲从禅房里离开的俞青姣。
因她和宋姨娘从禅房出来后,又一路到了寺门。
将老太太送到了栖霞寺,宋姨娘不多做停留,让随行的丫鬟收拾好东西,直接往山上的影梅庵而去。
青梨站在门口,目送着宋姨娘坐上软轿,由着小厮轻抬,不急不慢地往山上行去。
刚要转身回禅房,余光忽又瞥见不知从何处拐了一个婆子过来。
那婆子身形佝偻着,面上带了许多道狰狞可怖的疤痕,拄着木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宋姨娘的软轿身后。
青梨踮起脚尖想要细看一下那婆子的脸,肩膀在这时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
刚好触到了肩上的那处伤,再叠加小腹的隐痛,疼得青梨身子一颤,手扶上一旁的小鱼,才稳住了身形。
回头去看方才路过之人。
那人走得很快,只看到了一个侧脸,青梨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是祝晚吟。
小鱼忧心青梨的身子,也不认得祝晚吟,只当是京都城哪家的姑娘,撞了人却不道歉,实在无礼得很,要上前讨个说法,被青梨拦下了。
“我眼下身子不舒服,我们回禅房吧。”
她不想给祝晚玉添麻烦。
暂且不计较这桩小小的摩擦,主仆二人往禅房走去。
另一头的祝晚吟却停了下来。
她抱着双臂,抬起下巴冲着青梨离开的方向点了点,问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祝晚玉近来经常去国公府找的人,就是她?”
百花宴上落选,反而是被自己一直欺压的祝晚玉成了太子妃,祝晚玉心里积了气,偏祝晚玉如今身份大不如以前,不能再拿她出气,索性就将气都撒在了下人的身上,遇上一点小事,非打即骂。
随行的小丫鬟光是听了祝晚吟的声儿,都被吓得抖起了身子,哆哆嗦嗦应了声是。
远处,青梨穿过那株高大繁盛的合欢树,背影被树叶枝杈遮去了大半,祝晚吟却还站在原地。
待老太太歇息毕了,已过了晌午。
莺歌过来寻青梨,一道从禅房里出来时,苏夫人和苏见山刚好也到了寺里。
两家人凑到了一处,便一道往佛堂去。
苏夫人上前替了莺歌,搀住老太太往前走。
宋姨娘和俞青姣都已不在,跟在后头的也就只青梨和苏见山两个人。
苏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两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又附到老太太耳边小声道:“我已遣人算过了,两个孩子的八字相和,倒是相配得很。”
老太太听了也喜。
这事多半就是成了。
两人压低声音叽叽咕咕说了半天。
旁人只能勉强听到几个音节,却听不清楚是在议论何事。
苏见山走在青梨身侧,频频侧目,又不敢同青梨的视线对上,只偷偷瞥了一眼又一眼。
待看清她头上戴着的是那根莲花玉簪,笑得愈发开怀。
青梨自是注意到了苏见山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她心里隐隐生出了几丝不喜的抵触,只努力当作没看见,不作回应。
同禅房相比,佛堂里更是幽静。
正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青铜香鼎,上头插满了香客祈福求愿的香火,青烟袅袅升起,佛的造像被隐隐绰绰地遮掩其中。
青梨跟着众人一道跪坐在蒲团之上。
梵钟之声从深处传来,主持带着僧人一道诵读佛经,伴着阵阵木鱼声,显得悠远而又空旷。
待主持念完了佛经,半日过去,天边已现出了暮色。
众人从蒲团上起身,一一上前燃了一炷香。
双手奉着香到了香炉前,青梨抬头,刚好对上佛像慈悲又庄严的面容。
青梨并不在意俞云峥的生死,但为了做个样子,到底还是在人前求了一道平安符。
拿到那道符纸,再回头时,身后已没了老太太和苏夫人的身影,只余一个苏见山。
“……梨、俞二姑娘,老夫人身上疲乏,母亲已先同老夫人离开了,让你我二人稍后再一道过去……”
一听,青梨便知是老太太在暗中撮合她和苏见山。
她也知道自己应当要热络一些,但面上勉强挤出来的笑怎么看便怎么疏离。
与苏见山行至一处,青梨看着地面上他二人的影子。
一高一矮。
让她又想到了俞安行。
她在心里比较了一番,觉得俞安行的身量应比苏见山还要更高一些。
一走神,她便停了下来。
察觉身侧变空,苏见山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青梨,面带不解。
“……苏公子,我帕子许是丢在佛堂了,公子稍等,容我回去寻一寻。”
天色渐晚,栖霞寺里的香客渐散,就连门都关上了一扇。
小沙弥正拿着扫帚在清扫落了一地的香灰,抬眼看到青梨踏过门槛进来,忙放下扫帚迎了上去。
“女施主怎么又回来了?”
青梨双手合十冲着小沙弥一拜:“……小师傅,我想再求一枚平安符。”
暮色微光被漫天掩地席卷而来的乌云遮掩,看这情况,是快要下雨了。
祝晚吟在前后仆从的簇拥下大张旗鼓地离寺,恰好在碰到了在门口等人的苏见山。
从苏见山身旁路过,祝晚吟停下来,罕见地主动搭话。
“苏公子,你怎么还不走,等雨下过来,这山路可就不好走了。”
苏见山拱手行了一礼。
“……俞二姑娘去佛堂寻帕子了,我在等她。”
祝晚吟忆起自己路过佛堂时一扫而过看到的青梨的背影,笑意吟吟。
“是吗?可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在佛堂里看到人。说不定,俞二姑娘找到帕子,早早就自己一个人下山去了。苏公子可是不知,下山的路不止这一条?”
轰隆——
话音才落,天际便响起了一道沉闷的春雷。
本就几近日暮时分,浑浊的厚云又层层堆积在头顶,天色便显而易见地暗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