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单亲妈妈》作者:傅延年》第102/173页


  康从新看他一眼,说:“你一个外人跟着我们一家三口干嘛。”
  席远征又气又委屈又噎,说不出话来,又回头想再瞪颜如许一眼,可一转头就看到康康乌溜溜瞪圆了的两只大眼睛,虎视眈眈地望着他,顿时泄了气。
  颜如许开口说:“让他跟着吧。”
  施恩一般,席远征心里头更郁闷,只得泄愤般地使劲儿往靠背上撞。
  康从新说:“这是我的车。”
  席远征心里头堵得不行不行的,忍了又忍说:“弄坏了我赔,爷们有点是钱!”
  偏偏身后的小崽子不依不饶,奶声奶气的问:“远征叔叔,那你有多少钱呀?有一百块那么多吗?”
  席远征想跺脚大喊,想靠坏椅背,可他没敢,他怕康从新真的揍他。
  颜如许把儿子的裤脚往下拉,盖住脚踝,笑说:“行了,你别欺负远征叔叔了,他心情不好。”
  “哦,好的妈妈,可是我没有欺负远征叔叔呀。”
  “好,好,你没有欺负他。”颜如许说着,侧身往前面看了眼,便对着康康说:“那你问问远征叔叔,他的手疼不疼,需不需要擦点药。”
  康康很听话,按照他妈妈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席远征气得肝疼,只觉得自己来找他们是个多么愚蠢的决定!他想特别有志气地大吼一声“停车”,然后潇洒下车扬长而去,留给他们一个坚强的背影……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颜如许的脸,她似乎在笑,是在看自己笑话吗,怎么那么可恶!
  更可恶的是,这件事情就只能和她倾诉!
  他悄悄揉揉手上的伤口,从牙缝里头挤出几个字:“告诉你妈妈,让她失望了,我没事,死不了!”
  颜如许不再招惹席远征,怕他真恼,便也不再说话。
  到达市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都市的霓虹亮了起来,配着天空上的几颗星子,给黑夜带来了光明。
  康从新推了下睡得正香,打起响亮呼噜的席远征,问:“回你宿舍?”
  “啊?”席远征睁开眼睛茫然四顾,缓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他是谁他在哪儿,他要去干啥。
  他又重新抱紧了胳膊:“我不回宿舍,我要跟你们回家,我要去你们家住一晚!”声音拔高,理直气壮中却又透着祈求。
  颜如许:“让他来吧。”
  这是宝来胡同小院第二次接待外人留宿,不过席远征可没有颜良深那么好的待遇。康从新把他安排在东边有床的房间,怕他冻死,给他多拿了一床厚被子。
  席远征一进去就打了个哆嗦:“这比外边还冷呢,要是在这住一宿我不得冻成人干了?”
  康从新:“怕冷回你宿舍去。”
  席远征嘴巴张了又合,他说:“你把嫂子叫回来,我想跟她聊聊。”
  康从新:“去客厅吧,比这屋暖和。”
  康从新带着席远征去了客厅,给他开了灯,然后指指客厅上的暖壶和茶盘:“有开水有茶叶,要喝自己沏,不过大晚上的你还是少喝点水,厕所在房后。”
  那是让我喝水还是不喝啊?康老三你这不是气人嘛!
  更气人的是,康从新出去时把客厅的门给关上了,还叮嘱他老实在客厅坐着,别瞎乱走。
  席远征气死,他走过来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大一会儿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
  “爸爸,我想去找远征叔叔玩。”
  “别去,那屋冷。”
  冷,你们也知道冷啊!席远征连气都生不起来,他跑回去躺倒在沙发,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卧室里,颜如许按住儿子不让他脱外套:“等会,你爸爸刚把煤填上,等温度上来再脱衣服。”
  他们不在的时候,那花婶会过来给炉子填煤,确保不断火,屋里始终有热乎气,但那花婶俭省,舍不得多放煤。康从新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炉子里头填煤,让炉火旺旺地燃烧起来。
  他们一家三口的供应煤早就烧完了,现在用着的是康从新委托首都钢厂帮着代购的精煤。
  颜如许又把康从新身上沾的一些煤灰拍打下来,小声说:“他那个样子,比想象中好得多。”
  康从新点头表示同意。
  颜如许:“你给他弄点吃的,看他那样子,不知道几顿没吃了。”
  卧室里温度升高,康康脱了外套换上小熊睡衣时,席远征也等到了康从新给他煮的面条。
  他本来打定主意装死的,想好了一会儿康老三和他媳妇要是过来,他就屏住呼吸。他会游泳,肺活量大,能闭气三分钟。他们以为他死了,肯定吓个不行,好想看看颜如许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哈,想想就开心!
  席远征脑子里头想象着那副画面,简直要乐出声来。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席远征按照计划,身体紧绷,一动不动。
  可是,他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听到了康从新的声音:“给你煮了面,起来吃点。”
  席远征装不下去了,“噌”地坐起来,“你给我煮的?”
  康从新:“不然呢?”
  一个大海碗,里面盛饭着满满一碗清汤面,上面盖着一个颤巍巍的荷包蛋,上面点缀着几滴金黄色的香油,放了几颗小咸菜,简直太诱人了!
  席远征禁不住笑了起来,满脸感动:“三哥,你对我真好!”
  啊啊啊,太幸福了,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吃到康三哥亲手做的食物!那什么烦恼、苦闷都通通滚蛋吧!
  席远征拿起的筷子,也顾不得烫,唏哩呼噜地吃起来,吃一会儿就往康从新这边看一眼,露出小狗一般的笑容,好似刚刚那个颓废、忧郁,备受打击的人不是他。
  康从新转身离开回了主卧。
  颜如许等下还要和席远征谈话,一直没换衣服,只脱了外套,卧室温度上来后,就有些热了,她的脸有些发红。
  “吃上了?”
  康从新点头,表情有些奇怪,说:“我们大概还是高估,或者是低估了他。”
  “哦,怎么说?”
  康从新把刚刚的事儿三两句跟她讲完。颜如许先是觉得特别好笑,后来就笑不出来了,说:“我们还应该对他更好点。”
  康从新停了几秒,说:“还是别了,就维持现在不冷不热的程度就好。他太会顺杆子爬,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你要是对他太好,他就敢赖在家里不走。”这是康从新从小到大的教训。
  颜如许点头说:“行。”
  席远征将大碗往茶几上一放,从裤兜里掏出手绢抹抹嘴,然后往后一靠,双臂搭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惬意的抖腿,嘴里头不自觉的哼起了歌:“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跟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
  歌声戛然而止,席远征看见了颜如许错愕的眼神,然后那错愕就变成了怀疑掂量,几秒钟之后就是戒备。
  席远征不明白颜如许这些复杂的情绪是怎么来的,但他也没太在意,他坐正了身体,面对着颜如许的时候还是有些别扭,他又把大海碗往一边推了推,压低了声音说:“那个,昨天晚上我就去找李明玉了。”
  颜如许在他对面坐下,裹了裹棉猴衣襟,应了一声“嗯”,准备听他的下文。
  席远征:“她先是不承认,说都是胡说八道,后来就质问我说是不是你说的。”
  席远征说着,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经历。
  他听颜如许说了那些事儿之后,他无法接受,他一会儿相信了颜如许的话,一会儿又推翻了。一会儿痛恨李明玉,恨她把自己当傻子耍弄,恨她装出一副冰清玉洁,不可亵玩的样子,一会儿又痛恨颜如许,怨她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很喜欢李明玉,俩人马上就要领证了,不告诉他,就一辈子让他蒙在鼓里不好嘛,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揭穿这个事实,让他这么的难受。
  他的脑子很混乱,但潜意识里,却把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他想明白了莫妮卡西餐厅里,李明玉和颜如许的异常,也想明白了李明玉为什么要偷偷和她领证。
  这更让他懊恼。自己如果真的跟李明玉结了婚,那不光是个二傻子,还是头顶冒绿光的二傻子!他气不过,跑去找了李明玉对峙,对峙的结果如同他和颜如许讲的那般。
  “我没承认,没有出卖你。”席远征给了颜如许一个“看我多够意思”的眼神。
  颜如许无语,你承认不承认的,李明玉也知道这事是我跟你说的啊。瞬间,她觉得刚刚自己真是想多了,这就是个傻二憨,是康从新的迷弟,想想,后世那些粉丝们如果吃到偶像亲手做的面条,那恐怕比席远征的表现还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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