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单亲妈妈》作者:傅延年》第152/173页


  “我不去合适吗?”颜如许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合适的?是想让我们把一个5岁孩子自己放家里去管他们的破事,还是带着孩子一起去听那些破事?”
  康从新语气中难得的带出了火气。当然不是冲自家的媳妇、儿子,而是祁年春。他隐隐有些明白祁年春的心态, 他仗着技术上的不可替代性, 肆无忌惮, 丝毫不顾忌在单位造成的影响, 也不担心因此会受到什么惩罚。
  康从新看见儿子停下来,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仰头看爸爸,他不害怕, 就是好奇, 觉得爸爸好像是生气了。
  康从新连忙对着儿子笑了下, 拍拍儿子的头,有对颜如许说:“你俩在家待着,我去看看。”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康从新回来了,沾了一身的烟草味,他在玄关处脱了外套,又停了一会儿,等烟味散了散,才走进客厅。
  客厅里只颜如许一个人,在坐着看电视。
  “康康呢?”他问。
  颜如许下巴往康康的房间点了点:“作画呢。”
  康从新笑着走过去,沿着门缝往里头瞧,见自家儿子正端正地坐在小书桌前,握着支毛笔,表情严肃。
  他连忙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坐到颜如许旁边,问:“他怎么这会儿画起画来了?”
  颜如许笑说:“明天晚上要去黄教授家上课,他忽然想起来黄教授给留的功课还没有做,怕挨说。”她扬扬下巴,问:“上面怎么样了?”
  康从新原本带着笑的嘴角又垂了下去,说:“派人带她去招待所住下了。”
  周爱青够不上单位的分房资格,即便是有,她也分不到,按照现在的政策,夫妻双方其中一方分了房子,另一方就不再有享有分房资格,她来京城就是以照顾姨母的名义投奔祁年春前妻的,在这座城市里也没有其他亲人,祁年春将她撵出去,她便无家可归了,肯定不能让她去睡大街或者真逼急了一根绳子吊死。
  康从新带着些恼怒给颜如许讲了讲刚刚的事情,说:“岳总这次是真生气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机械集团的一把手,我看,这次他要对祁年春动真格的了。”
  颜如许早就觉得该治治祁年春了,明明事情可以很很好的解决,他偏偏要用这些损招,完了烂摊子还得自家男人给收拾。
  “不过,上面能让吗?”祁年春这样的技术人才,对机械集团太重要了。
  康从新嘴角扯出个轻蔑的弧度,说:“任何人都不要太高估自己,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不可替代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闹,影响了他自己的工作,也影响了机械集团的工作,上面也想给他个教训。”
  颜如许想到他跟着康从新一起去港岛出生入死,心里头有些唏嘘,说:“按理说,祁年春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会干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来呀,而且,即便是周爱青想要经济补偿,他的工资奖金那么高,每个月抽出个三十五十的都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质量,他又是何必呢。”
  这个问题,康从新还真能够解答,他轻嗤出声,帮着颜如许解了疑惑。
  不过就是祁年春年纪越老越大,跟周爱青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变浓,反而激情褪去,男性荷尔蒙越来越低,年轻的身体不再对他拥有致命的诱惑力,祁年春对爱情的需求越来越小,对亲情的需求反而愈加的高,他后悔了当初薄情的行为,导致子女跟他离心,甚至是痛恨他。然后他就开始深刻反思,反思之后他认为,当初都是周爱青的错,要不是当初在前妻病榻,她想方设法的勾引自己,自己不可能会把持不住。后来更是被她灌了迷魂汤,前妻过世还不到三个月就跟她领证结婚。
  他怨怪上了周爱青,同时想和子女们修复关系,一开始他的子女们根本就不搭理他,后来,却忽然转变了,重新跟他开始来往。但子女们接纳了祁年春,却还是无法接纳周爱青,明里暗里的说只有他和周爱青离婚,才能彻底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于是,祁年春就准备跟周爱青离婚,后来,子女们又说,离婚是一定要离婚的,但是不能给周爱青一丝一毫的好处,她多享了这么多年的福,花了家里那么多的钱,没有找她要回来就不错了,警告祁年春,要是再跟她钱,就永远不认他这个父亲了。
  于是,祁年春在当初因为爱情被周爱青拿捏住以后,如今又因为亲情被子女们给拿住了。
  听到这这里,颜如许不禁咂舌,问道:“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呀,他的子女们是在报复周爱青,也是在报复祁年春吧?”
  康从新点头:“他的子女们跟祁年春重归于好就是想要报复他,当初祁年春为了跟周爱青结婚,把事情做绝了,把子女彻底给伤到了。”
  颜如许:“那祁年春怎么就答应了呢?他不会看不出来吧?”
  康从新:“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自己深陷局中,要么是真的没看出来,要么就是存着侥幸心理,觉得如果真要是按照子女们的意思办了,真能重归于好也不一定。”
  颜如许:“那后面这个馊主意是谁出的,你知道吗?”
  康从新还真知道,不过这个消息不知道真不真,因为是周爱青说的,她说:“这招肯定是祁年春的那个女儿想出来的,她从小就刁钻,一肚子坏水。我和祁年春结婚的时候,她还没嫁人,就数她反对得最厉害,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最后还是祁年春打了她两巴掌,她才消停了。”
  周爱青说起祁年春女儿被打的时候脸上显出得意之色,虽然一瞬即逝但还是被敏锐的康从新看到了,他在心底里冷笑不已。
  颜如许听完康从新的话,感慨着说:“难怪祁年春的子女这么恨他,这两人闹成这样也是活该。”
  所以,简单来说,就是祁年春的子女不仅想报复周爱青,也想报复祁年春,祁年春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做了他们的帮凶。
  颜如许又问:“那后续你们打算怎么办?”
  康从新说:“我会找祁年春的子女谈一谈,做做思想工作。”
  处于康从新这个位置,有些事儿不想管也得捏着鼻子管,不能再放任他们闹下去了。
  找祁年春的子女很管用,他们都是有单位有组织的,忌惮颇多,他们做的事儿没被人看明白其中的缘由便罢,被人挑破,他们也就只能作罢。
  很快,周爱青和祁年春离婚了,她大概也明白再僵持下去祁年春会有更恶心的招数使出来,自己又不能真的一根绳子吊死,所以也没狮子大开口,又和祁年春讨价还价一番,拿着祁年春赔给她的“青春损失费”离开了。
  在岳谅昔和康从新找了祁年春谈了一次话后,祁年春自动请求下放,保留原职位,到郊县新成立的重型机械厂担任主管技术研发的副厂长。
  康从新跟颜如许说:“上面还是给他留了情面,过个一年半载的还会调他回来。”
  自从祁年春的亲家、亲家母住过来后,一遇到机会就给院里的人讲当初祁年春干的那些事,比如在前妻病床前就和外甥女眉来眼去,前妻还没死的时候两人就好上了,就开始计划着结婚,因为子女替他们妈妈不值,就被祁年春大吼着“滚蛋”,一个二十来岁没结婚的大姑娘被他从家里撵出去,只得投奔哥嫂……
  讲出来的事情让人触目惊心。
  这对老夫妻很有礼貌,且说话有条理,又会挑时候、看眼色,不招人烦,人们自然而然的就相信了他们讲出来的就是事实。
  听的事儿越多,颜如许对祁年春的印象就越差,可惜他做的这些事儿也只能从道德层面去批判他,偏偏他又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她总觉得,现在这样的惩罚相对于他做过的事情来说,还是太轻了。
  她跟康从新说:“要不是为着影响不好,真应该让他的子女们继续撺掇着这对狗男女闹下去。”
  康从新笑说:“你觉得祁年春现在最在意的是什么?”
  颜如许想了想:“天伦之乐?”
  康从新点头:“大概是年纪大了,害怕老了身边没有亲人,没有人帮着养老送终,所以格外重视子女孙辈,可是你看他子女对他的态度,是有可能会真心和好的吗?”
  那必然是不能,原先他的子女本着挑拨的目的才和祁年春和好的,现在不挑拨了,又恢复到以前的漠视、不理不睬的状态。还白住了他一套150平米的大房子,换房这事儿当初可是写过协议,双方签字画押了的。
  颜如许笑了两声,说:“活该。”
  康从新摸了下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他对祁年春很失望,在港岛时一起经历生死,积攒起来的好感与欣赏也快消失殆尽了。他想着,希望这次能让他有所感悟吧。
  颜如许一家三口到了军区大院时,大院里也是一派节日气氛,红红的春联贴了起来。康康趴在窗户上使劲儿瞧着春联上的红字,他最近识字的热情非常高涨,见到带字纸的都想凑上次念一念。
  等车子开进院子,他迫不及待的下车,跑到屋门口站着,仰望着上午新贴好的崭新的对联。
  待等到屋里人听到汽车声音走出来,康康才装腔作势的念到:“天……月……人,春……福……门。”
  白凤梅一脸惊喜:“哎呦我的宝儿,你会认这么多字了!”
  康康嘻嘻笑,大眼睛晶晶亮着点点头,说:“我认识好多字了!”
  “真聪明,太聪明了。”白凤梅喜得不得了,“快快,奶奶给你们买了好多好多的好吃的!”说着,也不管正从吉普车上往下搬东西的小儿子两口子,抓着康康的手就往屋里走。
  孩子那点小心思,当爸妈的哪儿能看不懂,颜如许瞧着孩子跳着往前走的得意模样,不仅和康从新相视一笑,说:“刚学几个字,小尾巴就翘得老高,就会哄他奶奶。”
  跟欢欢这样整天上各种学习班,还有魏敏行这种天才儿童相比,康康认字量太少的,但架不住康康父母对他的要求低。不过,因着康康也快要到上学的年龄,跟以前相比,父母对孩子的要求比以前严格了些,也开始每天系统的教他拼音、认字、算数,免得上了学跟不上课。
  现行的入学政策便是以9月为分界线,9月前出生的,今年就可以上学,9月后出生的就不可以,康康的生日是在12月末,自然就属于不能上学的。当然,凭着关系还是没问题的,但颜如许两口子都不想,觉得孩子太早入学未必是好事儿。准备着明年开春让孩子机械集团子弟小学先念学前班,提前适应上学的节奏,9月份再正式上一年级。
  机械集团的学校经过这两年下大力度的整改、用优厚的工资福利吸引师资力量,如今的教学质量和学生成绩都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相信不出5年,这所学校也能跻身于全市名校的行列。
  这是康从新一力推行和主抓的,学校管得严了,整体教学质量提高,学校学习氛围浓,积极向上,从大里来讲,提高了职工子弟受更多教育的几率,为集团和社会培养后备人才,也减少社会上流氓小混混的数量,减少了社会不稳定因素。
  当然,这不是一撮而就的,但有整个集团在背后做支持,各项活动都开展得非常顺利。
  集团的保卫科配合着当地派出所捣毁过好几个附近小混混们的聚集地。这些小混混们目前还没成气候,就是调戏调戏良家妇女,拦着职工学校的学生要点零花钱什么的。但大恶都是从小恶做起的,如果放任不管,这里面未必就不会出现大恶之徒。
  这些小混混里,很多都是在学校读书的职工子弟,一旦被抓到,那么针对于家长的、孩子本身的会有一系列的措施,务必让大家知道,成为一个小混混,自己和家庭将要承受的代价。
  其中有一项措施就是把这些想要混社会的孩子们集中起来军训,像是真正的军人那样去训练,这些孩子平时就属于有劲儿没地用的,正好给他们机会去发泄过剩的精力,等把这些孩子训得精疲力尽了,才会觉得上学是件多么幸福、值得珍惜的事儿。
  在训练过程中,康从新还从那种发现了几个好苗子,征询了他们自己和家长的意见后,推荐给了部队。
  对于这些举措,绝大多数职工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自家孩子不干经,他们管也不管了,有组织上替他们管,他们乐不得的。即便是个别家长不赞成,说些酸话,但也不敢跑去跟领导理论。
  说来,让康从新下定决心要引导这些小混混们走上正道,还源于一次意外。那天,他准备去刚竣工的家属院,分给自家的房子里瞧瞧,正好赶上主道重新铺柏油,临时封路。他便不开车了,改走近道,步行着从旁边的小路穿过去。
  这是原机械二厂的后围墙,对面是属于机械集团的一片空地,在规划之中,但还没有动工,暂时存放些些拆出来的建筑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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