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单亲妈妈》作者:傅延年》第19/173页


  陵园两边,遍植着苍松翠柏,丝毫没有因为安葬着千万个英灵而显得阴森恐怖,反而弥漫着浩然之气。
  大概是树木众多的缘故,陵园里面的气温非常舒适,不冷不热,空气新鲜,在陵园里面待着,十分的惬意舒适。
  “康康,累不累,要不要妈妈背你?”颜如许看着一跳一跳,走得劲劲儿的儿子问着。
  “妈妈,我长大了,我不累。”康康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带着两条小肥腿卖力的往上迈。
  一路上,山林掩映下,一排排的都是烈士们的墓碑。
  颜如许带着康康,一路爬到了山顶,康康放开妈妈的手,率先冲了出去,熟门熟路的跑到一个墓碑前。
  “英雄叔叔,我和妈妈又来看你了!”
  汉白玉的墓碑上深深镌刻着一个名字:康摇光。
  康康跟墓碑打完招呼,又朝着颜如许伸手:“妈妈,给我抹布,我要帮英雄叔叔擦脸。”
  “好,你来擦。”颜如许从包里掏出抹布递给康康,康康接过来,擦得特别仔细认真。
  颜如许弯下腰,像是抚摸爱人那般的抚过墓碑上的名字,然后坐到地上。
  这里没有埋葬他的尸骨,而是衣冠冢,据说他尸骨无存,战场上只捡到了一枚带血的肩章,后来,就把肩章底下带血的泥土带了回来,连同他的旧衣服,葬在了这里。
  康康认真的擦完,“妈妈,我帮叔叔擦完了,我胳膊好酸。”
  颜如许笑着把康康拉过来,帮他吹了吹胳膊,又揉了揉:“好了吗?”
  “妈妈你真厉害,一点都不酸了。”康康夸张的说。
  颜如许拉着他坐到墓碑前,说:“你跟叔叔说说你这两个星期都干了什么吧。”
  康康乖巧的坐下,稍微思索之下就开始掰着手指头认真的跟墓碑说话,说吃了什么好吃的,在幼儿园里学到了什么,和小朋友们玩了什么,妈妈又给他讲了什么故事。颜如许一边听着,一边从包里往外拿吃的喝的,时不时的帮康康做补充。
  康康说得口干了,就是打开小水壶喝水,眼睛时不时的瞄向妈妈带来的好吃的,有饼干、面包、桔子、火腿肠,康康口水不由自主的往外冒,小嘴巴都快包不住了。
  颜如许看得好笑,说:“先吃吧。”
  康康有点犹豫:“可是我还没有和叔叔说完话。”
  “那你吃完了再和叔叔说。”
  “那好吧”康康点着小脑袋,朝着墓碑说:“英雄叔叔,我先去吃好吃的,吃完了再和你说话哦,你别着急,等我一会儿我就来了。”
  康康坐在颜如许铺好的台布上面,用手绢擦了手,首先拿起一根火腿肠,费力的用狗牙咬开包装,美美的小口又珍惜的吃起来。
  颜如许看着儿子,微笑着,眼神转到墓碑上,抱着双膝,脸贴在膝盖上,脸冲向墓碑,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头默默的说着话。
  他们母子两个,把这庄严肃穆的地方欢声笑语,却没人会觉得这是对墓碑里英雄的不尊重。
  颜如许就是想让刻在墓碑上的人看到康康那健康快乐又天真的小模样,那是他血脉的延续。
  等孩子长大了,颜如许会跟他讲他的身世,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等将来有一天,她不在了,还有一个人记挂着他,知道他的生平,他的事迹,而不是遗忘在泛黄报纸里的名字。
  康康吃饱喝足,就开始犯困,小脑袋一垂一垂的,努力和睡意抗衡,心里头还惦记着还没跟英雄叔叔说完话。
  颜如许将她搂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困了就睡吧。”
  投入到妈妈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康康这才安心睡了过去。
  待等到康康睡熟了,颜如许将自己带来的东西还有垃圾都收拾好,放在背包里,然后将康康转移到自己的后背上,背着他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上,遇到一队穿着校服带着红领军的小学生,炽热的阳光经过枝杈、绿叶的过滤,和煦的照在他们身上,朝气蓬勃,自信洋溢。
  颜如许转回头,逆着阳光,看着他们的背影,面带微笑,想到后世网络上的一句话:这盛世,如你所愿。
  门口,守门的老兵坐在门口一边小口抿酒一边晒太阳。
  “走了?”
  颜如许点头:“走了。”
  老兵道:“以后应该能彻底安稳了吧?”
  颜如许说:“肯定能。”
  两人像是在打哑谜,但双方心知肚明。
  从很多年开始,邻国就开始骚扰我们的边境,我们不堪骚扰,被动防御,双方陆续有小规模的战争发生,直到八十年代初,我们再不能忍受对方的频繁挑衅,正式与对方宣战。
  战争持续了很多年,我们和对方伤亡均不小。
  直到6月末,我军直捣邻国首都,俘虏了国家元首和军队几名最高统帅,邻国宣布投降,双方签订和平条约,这场持续了将近多年的拉锯正式结束。
  7月份,三军凯旋而归,在京市举办了盛大的立功授奖活动。
  当晚,颜如许收看了新闻联播后,一宿无眠。
  老兵指的就是经过和邻国的一战之后,我们国家将再无战事。
  …………
  八月,北方一年中气温最高的月份里,发生了很多事。
  月初,王雅妮的孩子呱呱落地,是个六斤三两的大胖小子,比康康出生的时候重了二两。颜如许知道胎儿长得太大,对母体、对胎儿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孕后期一直在控制体重,也是这么传授给王雅妮的。王雅妮一向信服她,也就没听婆婆、妈妈那老一套,孕后期坚持做适当的锻炼,也没有盲目进补。王雅妮生产的时候也和颜如许一样,顺产,生得很顺利,只是轻微的撕裂,没遭什么罪。
  刚怀孕时,王雅妮就跟颜如许预定了康康的小衣服。
  康康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衣服、玩具、用品都洗干净留着,她是惯性使然,没想着要把旧衣服送别人,但王雅妮提了,颜如许也没拒绝,勤俭节约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美德,反正以后这些东西也用不到,有人愿意用,也省得浪费。
  颜如许就把康康的小衣服、鞋子、包被什么的,都找出来,陆续送给王雅妮。
  康康用过的东西质量都特别好,把王雅妮婆婆给高兴的,直呼省了大钱,为此,给颜如许送了好多自己钩织作品,什么电视罩、沙发罩、茶盘罩,还准备给康康织件毛衣。
  王雅妮就和颜如许开玩笑,说康康以后的衣服、玩具、书,她给出一半的钱,反正康康穿小了的,也都归自家孩子,算来算去还是自己占了便宜。
  6号,新一期的《百花电影》出刊上市,开始接受市场的检验。江韵和陈阳都有些紧张,江韵还好,能坐得住,陈阳恨不能一天往发行部跑十趟,去问发行量。这是他第一次和颜如许合作的策划,他十分在意。但实际上,发行部的数据不是实时的,也并不准确。
  想了解《百花电影》杂志每天都销售情况,还有对比往期销售量有没有提高,颜如许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清楚直观的了解到,就是距离这里一站地左右的一个大型报刊门市。不过,刚发行这两天都数据还不够准确,怎么也得等十天半个月的,口碑扩散出去之后,才有参考价值。
  陈阳凑到跟前,双臂支在颜如许的办公桌上。
  现在办公室里就剩颜如许、江韵还有陈阳三个人,刘姝调走了,王雅妮要休1年的产假。
  自去年开始,增加了女职工们产假的时间,还有两种方式可选:一种是休半年,补偿180块钱的营养费,一种是休1年,没有补助,王雅妮婆家娘家条件都不错,又都心疼她,就让她休1年。
  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社领导把新进入社的两名大学毕业生都分配到了颜如许这里,这两人都是新闻系毕业的,写作能力没问题,也不缺乏主动和热情,就是还缺乏经验,不能独立开展工作,得有人带着他们,起码得经过两三月的学习、过渡期,才能顶得上用。
  替代刘姝岗位的,是外地一本教辅类杂志的编辑,丈夫是大众日报社的职工,常年两地分居,一直在申请夫妻团聚,这回百花电影杂志社终于有了空缺,就立刻把她调过来了。不过他们这边即便是再着急用人,也得给人家办手续、搬家的时间。那人已经够配合工作了,但也得下月才能过来报道。
  不过,即便是人员到位了,颜如许也不能确定对方的能力,毕竟之前杂志的风格和百花电影差别太大,不知道能够很快适应出版社的风格,迅速上手。
  所以,起码一两期的杂志内,还得靠颜如许三人撑着,不过好就好在,他们已经把红星厂这一些列的内容做完了,为了优先上这个系列,把之前定好的稿件推到后面几期发布,帮他们减轻了一些工作量。
  饶是如此,五个人的工作量堆到三个人身上,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不轻,不能像以前那样,准点下班了。
  江韵和陈阳这两个单身汉倒是无所谓,颜如许就不得不调整自己和康康的惯常安排。中午正常接送康康,回家里吃那花婶做的饭菜,在家里睡个午觉后再去上学上班;晚上,颜如许会先去幼儿园把康康接到单位来,在食堂吃晚餐,晚餐过后,颜如许继续工作,康康则在办公室里玩。
  以往,颜如许偶尔有事,请那花婶帮着接送一两次,但她不允许经常这样。康康每天放学的时候看到妈妈来接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单纯、美好、幸福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为了这样的美好,颜如许愿意付出一切来维护住。
  颜如许在自己办公室旁边,弄出一方小天地,铺了桌布,又铺了垫子,让孩子在上面玩玩具,画画。以前康康也经常来办公室,不过还从来没在办公室里停留这么久,他也觉得很新鲜,很有趣。
  “康康,妈妈要开始工作了,你乖乖在这里玩,声音小些,不要打扰到阿姨和叔叔,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康康用气音小声回答,特别认真严肃。
  江韵捧着脸笑出声来,忍不住说:“哎呀,康康你也太可爱了,你在这里江阿姨根本就没办法好好工作!”可怜她一个出版社的编辑也言语匮乏了,要是时光前进三十来年,她就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了,那就是:萌得一脸血。
  不得不说,孩子真是太有魔力了,让一向严肃少语的江韵跟换了个人似的,脸上时刻带着笑容,看到康康干什么,她都觉得可爱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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