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夫凶猛》作者:蘅芜月白》第75/131页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少年怀抱开阔,刚好将她稳稳圈住。淡淡的松柏香将她包围住,江淮一支修长的小腿屈着立在桌沿。
  此时此刻,这个姿势,她其实觉得很安心,很舒适。像被一道坚实温暖的港湾稳稳托住,让人不想离开半分。
  她呆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支在面前的那支长靴包裹住的小腿肚子,黑色布料下隐隐现出十分修长好看的肌肉线条。
  “你还没说,你在那边,到底过得怎么样啊。”她微侧过头看去。
  江淮将她的手指捞过来捏着把玩,淡淡地嗯了一声。
  “主帅很器重我,此番立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军功,他允诺,若是再有一桩,来年便能封我为少将。”
  林若雪顿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回头看去,少将军?
  她本知道江淮从小对于领兵军略之事是有天赋的,却不想他真能进步得这样快,连着擢升三级,是本朝开国以来都十分少有的待遇。
  上一位在战场屡立奇功升得这样快的,还是江淮的太爷爷,江家的开山太祖,如今牌位还立在本朝太庙。
  林若雪有些嫉妒地想,果然天赋这个东西,还真要靠遗传……
  看她半天不说话,江淮笑着拿手指戳戳她软乎乎的脸:“又发呆?”
  “阿雪,你猜一猜,如今我的军师是谁?”
  “军师?”
  林若雪一愣,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当初江淮为哄她开心,几个少年聚在此地,一本正经地为了撮合两人出谋划策。
  其中一个长相不慎出彩,甚至有些尖嘴猴腮的少年,最是多智多谋,甚至自封“爱情军师”……..
  她脑中硕然出现一个人影来,不太敢信地望向江淮,少年却淡淡一点头,“不错,正是刘宁。”
  江淮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刘宁自小跟着我,原本便精明能干,我入营那日,他提了包袱自请同去,便随我一同入了帐。”
  “我如今立下的几则军功,亦有他的功劳。”
  林若雪默默点头,少时的好友,如今变成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也是一桩幸事。
  想当时初见时,江淮身后的两个小跟班,日日随着他身后四处耀武扬威的,当时只道是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
  如今长大了,刘宁随着江淮并肩作战,王敞之也经常来照顾她的绣铺生意,少年胡闹的几人,都成长为了有担当互相照拂的密友,林若雪心中唏嘘,感叹日子竟然过得这样快。
  “皇姑母的身体近来不太好?”江淮望着前方,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
  林若雪点了点头,江淮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没少进宫探望,江皇后的身子的确是日渐虚弱,如何用药也不见好。
  江淮蹙眉,又转而垂眸望向怀中的林若雪,“姑母的意思,这次回来先紧着我们定下亲,等我官拜少将那日,我会十里红妆迎你进门。”
  恍然中,林若雪愣了一下。
  脑海中纷飞过许多往事,年少,父亲,抄家,入府,二月中鹅毛纷飞的大雪。
  人生忽地快进到下一个进程,像是突如其来,也像是铺垫良久。
  她居然…..要成婚了吗。
  和身旁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
  她望着眼前的虚空,思绪层层翻涌,又渐渐平息。
  最终落到了心底,汇入身后温暖的怀抱中,化成眼底的一抹笑。
  江淮从案上撑起身站了起来,绕到林若雪面前蹲下,动作温柔替她穿起鞋袜,起身前还吻了吻她雪白的脚踝。
  林若雪望着身下蹲着的清隽少年武将,嘴角弯起眨了眨眼,唇边漾起一对浅浅的梨涡。
  “好。”
  *
  冬日的第一片雪落在窗棂,林若雪伸手去接,冰花落入温热的手掌中,化作一滩亮晶晶的雪水,比窗外盛放的红梅还要亮得扎眼。
  年末的时日往往是过得去最快的,几乎没留意,就过了新年,临近上元佳节的日子。
  这些时日,林若雪和母亲薛氏还有林若风,举家和安平侯他们一起,度过了自林父去世以来,最惬意舒适的一个新年。
  两家的孩子定了亲,本也就是一家人,薛氏正式以女婿的眼光重新打量江小侯,发现他也早已褪去了少时顽劣,成长为身负家国的少年武将,心中对这个准女婿喜欢得紧。
  一切的一切,都如身在幻梦一般地叫人感到美好,贪恋,喜悦。
  寒夜里温度骤降,林若雪没留意染上了微微的风寒。她紧了紧肩上的缛红披风,鼻尖红红。
  但她总不免想起那日,松柏香味的书案边,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这样了解一个词句:
  耳鬓厮磨。
  小芸端了药碗在门口想要进来,却不知什么时候江淮已然站在了门边。
  江淮朝她点头,她会意将药碗放到少年手上,掩门退出房去。
  少年故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绕到林若雪背后时,她还完全没留意。
  还以为是小芸来送药,林若雪头也没抬,鼓囊着小脸朝手上的雪花吹气:“明明我都大好了,怎么又把药端来了。”
  少女脸蛋冻得红红,那股药苦味儿钻进鼻腔,她立即嫌弃地撇过头,“拿走吧拿走吧,这药难闻得紧,每次吃了都苦得我要缓半个时辰!”
  林若雪从小怕苦,每每染上风寒,都是只去一家铺子里抓药吃的,原因无他,那家的药甜。
  但如今年关,人家早就休息了,她只能吃普通的涩得发苦的药,那味道,每每回想都叫她无比痛苦!
  “快端走。”林若雪面色颇为痛苦地掩住鼻子,“省的我一会儿还要倒掉!”
  空气神奇地静了半晌。
  “哦?”有人饶有兴致地疑道。
  “怪不得久久不见好,原来都是偷偷倒掉了。”
  …….
  听到音色,林若雪一顿。
  察觉到声音不对,她愣愣抬头,还没看清什么,两颊就倏地被人捏住。
  脸上的肉被鼓囊囊地堆在一起,林若雪嘟着张雪白的小脸,眼睛亮晶晶却又含了丝心虚,像只小仓鼠。
  单手把她捏成仓鼠的少年挑眉:“爷要是今天不来,这药又要被你倒掉了,嗯?”
  林若雪:这人怎么总来得如此不是时候!
  但她自知理亏,尤其是这种脾气很差的小霸王面前,她可不敢造次。于是眼神忽闪忽闪地乱看,嘴巴里嘟嘟囔囔的,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但江淮显然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的理由来。
  少年一贯懒得废话,捏着她脸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强迫她将嘴巴张得更大些,另只手拿勺子舀了一勺汤药,直直地送到她嘴边。
  药勺停在林若雪嘴边一寸的距离,江淮言简意赅:“张嘴。”
  林若雪没敢吭声,抬头悄悄打量着他。少年面色冷淡,明显因为她的任性很是不悦,整个人透着不容违抗的肃冷神色。
  她觉得还是妥协比较好,但目光放到那深褐色的汤药上,色泽幽深可怖,再加上那直冲鼻腔的气味,她又退缩了,犹豫地眨了眨眼…..
  望着她这副神情,少年冷笑一声,将面孔压低了些,凑到她耳边:
  “老实张嘴,或者爷亲自让你张嘴,你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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