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作者:映在月光里》第203/297页


  秦婶紧张地道:“那少爷一定要在云州府做下去,要是少爷调走了,新来的官指不定会如何,穷人又得遭殃。”
  程子安愣了下,道:“秦婶说得对,我争取在云州府多留几年,最好能做到老,做到致仕。”
  这时程箴走了过来,好奇问道:“你们说甚这般高兴?”
  程子安站起身,道:“我与秦婶说了几句闲话。阿爹,我们去前衙吧。”
  两人到了前衙值房,程子安将圣上来信之事说了,道:“圣上先给我了一万两银子,说这笔银,是从圣上内库而出,待看到成效之后,再继续支取。”
  程箴顿了下,道:“户部真那般穷了?”
  程子安道:“户部肯定有库银,穷与不穷,端看户部如何花费。比如像是云州府去要钱,这种情形前所未有,大家都当做是天荒夜谈。阿爹,云州府的百姓死活,与丞相尚书们何干?云州府究竟是穷是富裕,与丞相尚书们又有何干?他们的俸禄,贴补,每月前去户部足额领取,底下人的孝敬,也少不了一分一毫。子孙们恩荫出仕,少不了最肥的缺。”
  一万两银,圣上的理由听起来无可厚非,要看到效果再继续追加钱。
  其实可笑至极,皇子们一个月的俸禄,不算皇庄内库在逢年过节,成亲生子等的各种贴补,仅明面上的俸禄就一万一千两。
  除了皇子,还有后宫嫔妃,公主们,皇亲国戚,有爵位的勋贵们。
  程子安想到了一个滑稽的画面,底下一根根面黄肌瘦的豆芽菜,共同托举起了一群穿金戴银,养尊处优的肥猪。
  程箴叹息一声,宽慰他道:“眼下先拿着钱,先对付过眼前再说吧。圣上也有难处,皇室宗亲要花销,还不能太寒酸,损了皇家脸面。这钱能拿出来,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先前程子安准备做府衙债,听到秦婶的话后,他打消了念头。
  云州府的底子太薄弱,到时候兑付上十有八九会出现困难。除非不断发行债,以债养债。
  但是,程子安敢保证,只要他一离开,云州府会彻底崩盘。
  雪崩之后,倒霉的首当其中,是底下的百姓们。
  因为能拿得出来银子购买债务的乃是富绅,富绅们一旦亏损,要从别处找补回来。
  他们能欺负的,也只有平民百姓了。
  不过,程子安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既然不能让云州府的百姓承担这个风险,就让抠门的圣上承担好了。
  程子安淡淡地道:“阿爹,很多人都在说,祖上打江山,子孙后代就该享受荣华富贵。要是问问当年得了他们庇护的百姓,他们的子孙后代要世代遭受盘剥,他们可还愿意接受这点子恩惠。这简直比放印子钱,利滚利还要狠,子子孙孙都还不起了。”
  程箴听得愕然,半晌后都说不出话来。
  程子安道:“阿爹,先不提这些令人丧气的事情了,现在来看,天公算是作美,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今年的粮食收成就算比不上江南,有了芋头打底,百姓肚皮能勉强填饱了。解决了吃饭问题,其余的我再慢慢来。一万两银子能对付一阵,先用到县学蒙童的笔墨纸砚上去,其余的支付束脩,纺机那边的钱,我去同吴娘子卖个脸,拖她与友人说一声,先欠上一阵。”
  程箴担忧地道:“纺机欠的钱,子安打算从何处赚回来?”
  程子安笑笑,朝京城方面指了指。
  云州府田间地头麦穗迎风招展,碧绿的芋叶点缀其中,黄绿相交,夹杂着各色的野花,吃草的牛不时哞哞叫几声,顽童们找着蝉蜕,追逐打闹,好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学堂里,书声琅琅,府学还多了纺织学堂机杼声,起初学生们不习惯,前去闻山长处闹,被他不客气骂了回去。
  后来,大家听习惯了,也就渐渐少了抱怨。
  等听到纺织学堂织出了精美的缂丝时,读书人们连上课都没了心思,迫不及待想要亲自去看一匹缂丝十两金的布,究竟是如何织了出来。
  等到下课之后,读书人们不约而同朝纺织学堂跑去,看管院门的婆子赶紧出来驱赶:“里面都是妇人娘子,你们一群男人,往里面跑成何体统!要是被妇人娘子看了去,你们读书人的脸,往何处搁去!”
  这些话,本是读书人们反对织布学堂的说辞,被看门的婆子拿出来嘲讽,有些人脸上挂不住,悻悻转身就走。
  不过还是有脸皮厚的,并不当一回事,巴着门探着脖子朝里面张望,道:“给我看看比画还要好看的缂丝布料,我任她们随便看!”
  婆子翻着白眼,挥手道:“走走走,里面在上课呢,花楼机贵重得很,你们要是弄坏了,再多的银子都赔不起!”
  读书人们舔着脸不肯走,不过碍于府学的规矩,闻山长凶得很,他们不敢乱闯,只在门口一个劲地求情。
  这时,莫草儿抱着一个包袱皮走了出来,看到大门被围住,诧异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人认出了莫草儿,忙道:“莫师父,听说纺织学堂织出了缂丝布料,你可能让我们一观?”
  莫草儿哦了声,“原来你们是为了看这个。”
  说罢,她左手拖着包袱,右手将包袱皮打开,托举到了面前:“喏,看吧。”
  大家盯着莫草儿手上露出的玄色布料,缂丝在不同的角度下,泛发着阵阵莹润的光芒。
  缂丝在顶顶富贵的人家也见过,不过比起莫草儿手上的缂丝来,完全不能相比。
  因为莫草儿手上的玄色缂丝,随着光线的闪动,浮现出精美的万字寿纹。
  直接在缂丝上织花,布匹光滑平整,花纹均匀精美,就是手艺最好的绣娘,绣花之处的布料,总会变得硬,厚一些。
  哪怕是双面绣看不到针脚,但双面绣也有不足之处,比单面绣更厚实,只能拿来做屏风,不适合穿在身上。
  大家看得啧啧称奇,连声欢呼道:“太厉害了!”
  “莫师父,你能不能多织些,卖给我们府学的学生,便宜一些可好?”
  “你想得美!就你这样,还想穿缂丝!莫师父,我只要绸布的就可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说乎,完全没了读书人的斯文,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们也不是全因着缂丝提花布料,而是在云州府,在他们同一处的府学里,能织出如此精美的布料!
  实在太令人兴奋,与有荣焉了!
  莫草儿好笑地望着这群向来眼高于顶的读书人,包好包袱皮,赶紧匆匆离开了。
  府衙值房,程子安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挪开,打开莫草儿带来的包袱,望着眼前的提花缂丝布料,惊叹连连:“好,真是好!”
  莫草儿道:“时辰赶得紧,要是不急,还能多做几个花样。程知府你瞧,这里有一处线松紧不一,是我当时手抖了一下,力气不足,便成了这样。程知府,可会耽误你的大事?”
  程子安俯身下去,睁大眼睛仔细瞧,也没看出莫草儿所言的瑕疵。
  “没事没事,我都看不出来,别人也看不出来!”
  “真是隔行如隔山!”程子安喃喃自语,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又恐自己手掌的薄茧刮花了布料,使劲在身上搓了搓,手伸出去,只敢轻轻搁在了布料上。
  莫草儿看得忍俊不禁,道:“程知府,你尽管摸,布料没那般娇贵,摸不坏。”
  程子安收回手,大笑道:“草儿,这可不只是缂丝布料,是金饽饽,是钱,是钱呐!”
  莫草儿一脸不解,程子安朝她笑道:“欠吴娘子友人纺机的钱,都系在这匹缂丝上了!”
  京城的秋天,是一年四季最为美的季节,粮食入了仓,瓜果花木的甜香醉人。
  圣上的圣寿恰好在九月,虽说他下旨无需大肆庆贺,各州府的生辰纲还是源源不断送进京城。
  最令圣上意外的是,户部下文到云州府催收税粮,云州府并非毫无反应,而是送来了两千斤的芋头。
  收到芋头的曾尚书,当即来圣上面前回了此事。
  圣上又气又无语,芋头价钱比粮食要贵,程子安这个滑头,算是交了他要求交的赋税钱粮。
  过生辰,圣上也没想着程子安能送来寿礼,毕竟他前两年只写了一封贺寿的折子。
  但是,圣上今年居然收到了程子安送来的缂丝布料寿礼,以及足足有一本书那般厚的折子!
  圣上在一堆金银珠宝中,先令许侍中打开了程子安的寿礼。
  许侍中拆开府绸包裹的包袱皮,拿出了里面的提花缂丝布料,双手奉到了圣上面前。
  圣上许久都没有动静,许侍中悄然抬头看去,见圣上捧着程子安的折子,看得入了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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