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作者:映在月光里》第244/297页


  值房宽敞,程子安招呼他们落座,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快过年了,都说旧账不留到新年,你们手上未完成的账目,差使,要赶紧做完。到了年后开衙,我们再来一起核对账目,盘点库房等。”
  大家因着赵郎中李郎中之事,原本心中七上八下,生怕他来个下马威,见他并不提其他,皆松了口气,真真假假恭迎寒暄了几句,便回了自己的值房。
  程子安现在没空与他们提公务,亦不会与他们盘账,待方寅提了名录上来,他要与这些还算有点读书人风骨,难得的忠厚官员一起盘账,盘出户部的真实情况,让魑魅魍魉无处遁形。
  杀鸡儆猴的下马威,则要等着李郎中与赵郎中,亲自将脖子洗干净,送到他面前来。
  很快就到了中午用饭时辰,程子安起身伸了个懒腰,套上大氅,朝着膳房晃去。
  离开几年,这条他曾走了无数次的路,既熟悉,又陌生。
  夹道里的寒风要大些,呜呜呜直叫唤,程子安骂了句,拉紧了大氅领子,抬头望去。
  以前伸出墙的石榴树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被夹道割开的一道灰色天空。
  膳房里的人来人往,忙着将食盒送往各部衙门。程子安放眼看去,大多都是陌生的面孔,他正在感慨中,陈管事那张胖得肉左右乱飞的脸出现在了面前。
  “程尚书,真是程尚书!哎哟,小的听说程尚书回了京,一直在盼着能见到程尚书,早起听到喜鹊叽叽喳喳叫,心想今日定有大喜事,果真是大喜,大喜啊,程尚书来了!”
  程子安直直盯着陈管事,道:“老陈,你自己老实交代,你可是偷多了油吃,不但比以前胖,这张嘴跟着都油滑了百倍。”
  陈管事眼珠子狡黠地转个不停,躬身将他往灶房里领,笑嘻嘻道:“程尚书,小的都是肺腑之言,嘿嘿,都是肺腑之言。”
  灶房里几孔大灶一起忙碌,原先相熟的厨子们都已不在了,程子安只看了几眼,便朝旁边陈管事歇息的屋子走去。
  陈管事躬身道:“今朝膳房有鸽子汤,二皇子喜欢吃鸽子,早先难得说要留在政事堂用饭,差人来膳房交待了,给二皇子加天麻炖上,程尚书可要来一碗?”
  二皇子在政事堂用饭,难得。
  程子安眉毛微挑,在椅子上坐下,随意道:“若有多余的汤,来一碗便是。”
  陈管事道:“多得很呢。贵人要的饭食,只吃一碗的话,至少要准备五碗的量。其余的饭食,程尚书可有什么想吃的?”
  程子安道:“随便捡几样送上来就是。”
  陈管事道好,前去了灶房。程子安等了一会,没见到他送汤进屋,倒听到隔壁传来了阵阵的大嚷。
  程子安咦了声,起身走出去,看到陈管事垂头丧气站在灶房门口,二皇子身边伺候的娄内侍,阴沉着脸指着他鼻子骂:“你个狗东西,连二皇子的吃食都敢偷嘴,真是狗胆包天!”
  程子安哪能让陈管事背锅,走上前道:“娄内侍,是我要吃鸽子汤,不关陈管事的事。”
  娄内侍仿佛才看到程子安,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阴阳怪气道:“哟,原来是程尚书。程尚书,对不住了,鸽子汤是二皇子钦点,程尚书可不能再抢走。”
  再抢走?
  这句话就有意思了,二皇子是借机敲打他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6章 166 一百六十六章
  ◎无◎
  一碗鸽子汤而已, 程子安到膳房来用饭,是在忙得喘不过气日子里的难得放松,也是为了吃到新鲜可口的饭食。
  娄内侍既狗仗人势, 又是听令行事, 一碗鸽子汤而已,程子安更不会与他计较。
  圣上打算封皇子, 几个成年的皇子, 只管着吃吃喝喝享受, 或者有能力有本事也就罢了,偏生他们到处指手画脚添乱。
  皇室泱泱一大片,跟蝗虫过境一样,灾害!
  二皇子肯定不是替以前的曾尚书打抱不平,他是被派去了礼部, 心里不爽快。
  不敢找圣上出气,找上了他程子安。
  程子安不算大度,从不以君子自居。
  他不主动与人结仇,但也不怕事。
  “既然是这样, 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定当会向二皇子赔罪。”
  程子安很是客气, 娄内侍哪怕得了二皇子的指示, 他敢叱骂陈管事,绝不敢对朝廷重臣吆五喝六,皮笑肉不笑应了几句, 提着食盒离开。
  陈管事很是尴尬, 偷瞄着程子安的脸色, 歉疚地道:“程尚书, 都是小的不是, 小的没能考虑周全,让程尚书跟着吃了挂落。”
  灶房里的厨子,帮闲们都偷偷在看热闹,程子安淡淡扫了一眼,转身朝隔间走去,道:“我不吃挂落,只吃饭。有什么热乎的饭菜,给我送些上来就是。”
  陈管事赶紧去了灶房,捡了几分最新鲜的菜给程子安呈上,他喝着碗里的鸭汤,道:“这个也不错嘛!比天麻炖鸽子差不到何处去。对了,你们膳房里的采买,是如何寻找的啊,都说给我听听。”
  膳房百官饭食的花销,也是从户部支出。
  陈管事愣了下,眼珠子转得飞快,道:“采买与灶房如今不在一处,小的只负责灶房,采买由徐二庆管着,徐二庆在膳房已经当了七八年的差,家里小妾给他生了个老来子,满了周岁庆贺抓周,今儿个告假。”
  七八年,差不多是二皇子到户部的时候。
  “徐二庆家住在锣鼓巷,离皇城就小半个时辰,近得很,除了这一处的宅子,在京城还有好几间宅子,真真是富得流油啊!十余年前原配去世了,后来续娶了一房,纳了好几个小妾,妻妾儿孙成群,最小的孙子都已经五岁了,小儿子才满周岁。”
  程子安当没看到陈管事双目放光,嫉妒羡慕又鄙夷的神情,只唔了声。
  陈管事揣摩不明白程子安的意思,不敢打扰他用饭,略微说了几句闲话便退了出去。
  饭毕,程子安离开膳房回去户部衙门,方寅手上拿着册子前来,他接过来随手翻看,道:“你先坐,我正好要找你。”
  方寅说是,“这里面的名录,我琢磨了又琢磨,拿不定主意的,便没写上去。”
  程子安看着册子上的人名与官职,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如何琢磨的?”
  方寅昨天思索了许多,回忆着程子安看人处理事情的方法,态度,想到有些同仁平时的种种,他幡然顿悟。
  人心不可测,能进入朝廷中枢的户部当官,除掉恩荫出仕之人,其余经过科考出仕者,在大周都算得上人中龙凤,岂能如他所想所见的那般简单。
  比如话说得漂亮,事情都由他人代劳,有功时,却榜上有名。
  诸如种种,方寅起初以为他们可靠,在仔细深思之后,发现自己竟如此愚钝可笑。
  方寅认认真真说了自己的所思所想,“我以前自以为有识人看人的本领,实则眼睛被眼屎糊住了。在他们面前,我真的太蠢,估计就是个笑柄。”
  程子安放下册子,道:“你别如此自责,因为你心存善意,眼中看到的,也大多都是善,一时被蒙蔽也没甚紧要,吃亏不是福,在吃亏中得到的长进,才是不幸之中的福份。”
  方寅一听,顿时轻松不少,笑着道:“以后我尽量不吃亏。这些名录,都是忠厚可靠之人,也有真本事,程尚书什么时候要告知下去?”
  程子安道:“后日衙门就封笔了,明朝你告诉他们,衙门还有些事情,需要他们费些功夫。对了,你去将膳房的账目拿来给我。”
  方寅应下起身出去,没多时从库房抱了厚厚的一叠账目到值房,程子安让他放着,一本本翻了过去。
  膳房各种菜蔬肉食粮食,都是由京城的铺子送进来。能得到这份买卖的京城铺子,自然非同小可。
  程子安也不去查背后铺子的东家,叫来姜侍郎,随便拿了本账册递给他,道:“这是膳房上半年的总账目,姜侍郎你再仔细看看。”
  姜侍郎心里没底,程子安面色寻常,他也看不出究竟,直觉不妙,拿着账本核对着数目,见数额无误,不禁悄然舒了口气,道:“账目无误,程知府可是发现了差错?”
  程子安没回答姜侍郎的话,问道:“姜侍郎的饭量如何?”
  姜侍郎愣了下,答道:“下官饭量一般,一般吃一碗米面,再加些菜蔬即可。”
  程子安道:“一碗米面,需要多少米或者面粉做出来?”
  这就难道姜侍郎了,他出自与官绅之家,自小没进过灶房,哪知道一碗米面需要多少白米白面。
  程子安也没为难他,道:“膳房送来的碗,一碗白米饭,只需要不到半碗米就能蒸满满一碗米饭,换成斤两,就是一斤米饭,约莫需要不到二两的百米。你看,膳房送上来的账目,不算肉菜,平均下来,每个官员每顿饭吃了一斤半米。这米面的价钱,京城铺子上好的白米面价钱,姜侍郎可有去了解过?”
  姜侍郎的确不清楚米面的价钱,在府里夫人掌管中馈,吃穿用度都由她张罗,他只偶尔会过问一句。
  膳房递上来的账目,他看都不看就核实,因为膳房采买背后的贵人,他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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