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作者:映在月光里》第265/297页


  程子安声音不高不低,平静地道:“若你活着,供出你背后之人,我保证能按律审问,覃氏无关的妇孺弱小,会不被牵连进去。你若是敢死,你家人族人,有一个都算一个,全都活不了!”
  说完之后,程子安并未等他的回应,举着伞施施然离去。
  地面上的水,在灯笼昏沉的灯光下,泛着冰凉的光。
  程子安步伐稳稳,青衫衣摆闪动,很快就没入了雨夜中。
  活不得,死不得。
  覃万丰立在雨中,周身寒冷刺骨,许久都不能动弹。
  作者有话说:


第178章 178 一百七十八章
  ◎无◎
  段尚书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对呆呆的覃万丰道:“走吧。”
  覃万丰拖着沉重的步伐,随着段尚书前去了公堂,被随意问了几句话之后, 被送回了牢狱。
  一来一回, 覃万丰的衣衫,早已湿透。
  狱中本就阴森潮湿, 覃万丰此时嘴唇都白了, 狱卒得了他的银钱, 很是好心送来了馒头热水,在地上多添了些干稻草。
  覃万丰吃完热水馒头,蜷缩在干稻草里,总算好过了些。
  此时夜色已深,牢狱里一片黑暗, 只有高墙通风的缝隙,有风不时在呜咽盘旋。
  覃万丰靠在墙上,睁眼凝望着眼前的黑暗,脑子里乱到极点。
  程子安果真如传闻中的厉害, 他半句废话都没有,却足够令人胆寒。
  段尚书将他唤去, 等于是白走了一趟, 覃万丰并不感到意外。
  这一趟,主要是扰乱视线,牢狱里他重金收买的人, 段尚书与程子安他们, 定是一清二楚。
  而他们并未见动作, 大周从上到下, 从官到胥吏, 伸手已经成了司空见惯。
  牢狱里要清理,估计从牢头到狱卒,都要全部换过。
  不知过了多久,牢狱的尽头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覃万丰抬起头望去,眼前从一片漆黑,渐渐有了光亮。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覃万丰眼前也看得更加清楚。换过值的新狱卒,一声不吭锁匙,打开了牢狱的门。
  门吱呀被推开,狱卒退下,裹着桐油雨衣的沉默男子走了进来,在覃万丰身前站定,掀开了挡住脸的衣襟。
  覃万丰眼珠凝固住,叫了声明相,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准备起身见礼。
  明相手压了压,道:“你坐着吧。”
  覃万丰起了一半,无力跌坐在了地上,捶着腿苦笑道:“明相见谅,老了,身子骨再也不复年轻时的硬朗,这牢里呆了些时日,就已经不行啦!”
  明相面无表情,并没有寒暄的意思,道:“你的家人老小,已经被京畿营抓住,押解进京受审。我若是没记错,你最小的孙儿,刚刚才满月不久吧?”
  覃万丰想起小孙孙,心如刀绞,轻点了几下,道:“是,十九郎刚满月,我离开燕州府的时候,还唤乳母抱来我逗了逗,他还对我笑了。”
  牢里阴冷潮湿,年幼的他,如何能吃得消。
  覃万丰是难得的聪明人,手腕头脑都不缺,明相点到即止,唔了声,道:“除了十九郎,你至亲的妇孺老幼,共计五十八人。漕帮的势力大得令朝廷心生忌惮,虽欲除掉,却不那么容易。除掉你覃氏,就容易得多了。
  覃万丰猛地仰起头,明相居高临下,点了几下头,道:“先前段尚书将你传召去,无论是谁,对你说了些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你唯一要清楚的就是,你,覃氏老小,我们才是一体,这条堤坝,一经松动,就无力回天了,大家都得一起填进去!而你,就是这条堤坝上唯一的弱处,你若没了,大家都会安稳无忧,你覃氏的妇孺老小,无需进来吃苦受罪。”
  灯火昏黄,照亮了尺寸之地,明相的脸,覃万丰看得不甚清楚,他只感到周身刻骨地冰冷。
  久久之后,覃万丰哑着嗓子,道:“明相说得是,只有我是最关键的一环,我没了,就万事大吉。”
  明相幽幽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壶酒,两个酒盏,蹲下来倒了两杯,一杯递到覃万丰面前,他取了余下的一杯,仰头先一饮而尽,道:“你我相识一场,这次,我敬你。”
  覃万丰冻得僵硬的手,哆嗦着伸出去,取了酒盏,一饮而尽。
  明相未再多言,对他拱手作揖道别,转身离去。
  覃万丰手搭在胸前,喘气越来越沉。
  从进漕帮的时候起,覃万丰靠着在刀尖上舔血为生,替老大打架,杀人放火抢夺地盘。他也会随时会被对手打杀,身上总是藏着锋利的刀,哪怕是睡觉时都不离手。
  虽早已贵为漕帮大东家,覃万丰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每件里衣的胸前,都藏有锋利的铁片。
  程子安何等聪明,早就料到了明相会丢车弃卒,断尾求生。
  程子安的厉害毋庸置疑,明相却说得对,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他的漕帮,岂是那么容易瓦解!
  覃万丰昂起了下巴,瞬间下定了决心,手滑进了里衣之中,碰触到硬硬的一角,用力扯下。
  铁片沾染了他的体温,牢里一片漆黑,他看不清楚铁片的模样,鼻尖却闻到了铁腥的气息。
  呼吸愈发急促,覃万丰紧要牙关,手腕一扬,尚未算生疏的手势,力道足够,铁片划进了脖颈,他听到噗呲一声,针刺般地疼痛之后,温热的血汩汩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覃万丰感到一阵冷,一阵热,喉咙咕噜,呼哧作响。
  这时,覃万丰似乎听到了牢狱铁链门锁打开的熟悉声,伴随着明相的尖声叫嚷,一并钻入他的耳中。
  覃万丰手想动,却再也抬不起来,他嘴唇翕动着,却什么声音都未发出来。
  “完了,这才是彻底完了!”
  覃万丰身子从墙上,咚地一声,斜斜倒在了血泊中,双目圆争,眼珠突出,惊恐,不甘。
  雨还下个不停,瓦当上的雨水落进沟渠里,伴随着油纸伞,油布雨衣上的雨水一起哗啦,都掩盖不住明相的嘶吼。
  “程子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深夜,与刑部京兆大理寺,聚在刑部密谋,莫非是坑壑一气,准备要造反!”
  程子安坐在骡车里,撩起车帘,漫不经心吃着热乎乎的羊肉汤,冲着咆哮的明相嘶了声,道:“明相这么晚了,还亲自闯入刑部的大牢,真是日夜操劳啊!明相,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可要来碗羊肉汤暖暖身子?”
  通往刑部前衙的巷子口边,松油火把熊熊燃烧,将四周照得透亮。
  除了程子安的骡车,还有段尚书彭京兆姜尚书的马车,手持佩刀的差役,将巷口堵得严严实实。
  明相心如擂鼓,他知道自己掉进了圈套,他如今只身闯刑部,却被程子安他们堵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能掩饰得过去?
  深夜进刑部,还定不了他的大罪。
  可覃万丰死在牢里,他无论如何,都百口莫辩!
  覃万丰,覃万丰不能死!
  明相猛地转身,朝着牢狱奔去,一路畅通无阻,他奔进了大牢,到了覃万丰的那间,他的双腿沉重得愈千斤中,下意识缓下了脚步。
  牢狱里一片安静,漆黑的地方,只有他手上快要熄灭的灯笼,以及他自己的喘气声。
  鼻尖,传来浓浓的血腥气,明相手里的灯盏,哐当掉地。
  火光挣扎着晃动了几下,他眼前阵阵赤红闪过,火一下熄灭,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惟余漆黑。
  牢狱外,彭京兆跳下车,跑到程子安的骡车里,闻到香浓的羊肉汤,差点流口水,嘀咕道:“早知道,我也吃一碗了,都怪段尚书,说什么不妥。哪有不妥了,彻夜都不得睡觉,守在这么个鬼地方,又冷又饿,不吃羊肉汤,就是不合规矩!”
  程子安笑了声,慢条斯理将空碗放进食盒中,“彭京兆晚来了步,来早了也不行,柱子说灶房里的羊肉就剩下了这些,就只煮了一碗,我不会分给你。”
  彭京兆眼角抽搐了下,不敢撇嘴,在心里鄙夷了下程子安的小气,手指了指牢狱的方向,道:“明相进去了,我们可要去瞧瞧,要是他也......”
  程子安道:“明相命贵重得很,他又是读书人,拿不起刀。”
  彭京兆道也是,“他舍不下他的权势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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