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作者:映在月光里》第278/297页


  程子安呕心沥血革新,填补户部的窟窿。只是官员们的薪俸,以及他们享受到的各种权利,拧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拼命挖着大周的根基。
  要不是程子安力挽狂澜,大周早就被蛀空了。
  程子安提出的问题,针针见血。
  打,如何打?
  大周承平日久,能打仗的将领,去世的去世,老的老,像是何相这种还健在之人,也多年未曾领过兵了。
  圣上清楚,精兵更不是问题,若不是他主张精兵,省出来的军需粮草,借着海运拿去成立了水师,南夷估计已经借着海道,打进了燕州府。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从何而来,户部情况圣上一清二楚,能挪动的,就是官员的薪俸。
  圣上起身离开,召了几个重臣前去御书房商议。
  何相杵着拐杖,一撅一拐赶了上前,抓住了程子安,急着道:“程尚书,你真的主张议和?”
  程子安无奈地道:“何相,我现在没任何主张,只是我一向讲究实际,打与不打,如何打,总要先拿出个章程来,评估风险得失。”
  何相松了口气,道:“说实话,要是你不支持,仗就难打了。你管着大周的钱粮赋税,没粮草,嘿嘿......”
  “以战养战?”程子安不客气接了下去。
  何相很是光棍承认了,“打仗都这样,无论是外敌入侵,还是自己先乱了,肯定是遇到了大事,天灾人祸等等。打起来,朝廷哪有那么多粮草,都得靠兵将自己筹措。筹措就是说起来好听些,问百姓加征兵税,交不出就强抢,他们的死活,端看他们的运道了。”
  程子安平静地道:“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兵将,衙门官员,将本该是保护百姓,护着大周安宁之人,他们跟强盗,官员并列,是百姓最怕的三种人。究竟南夷打败了大周,还是大周打败了南夷,于百姓来说,有何关系?贵人不拿他们的命当回事,到头来又要他们效忠大周,未免太无耻了些。”
  何相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世道不好,贱命不值钱。”
  程子安冷声道:“并非世道不好,是贵人不拿贱命当人看,天灾避免不了,人祸本可避免。都是血肉之躯,爹娘生养出来的,嘴里喊着君子之道,干的却是男盗女娼之事,贱得臭不可闻!”
  何相讪讪干笑起来,打量着程子安的臭脸,纳闷地道:“看来他们真将你惹怒了,气得不轻呐。”
  程子安长长呼出口气,道:“他们的贱日来已久,先前他们那点事算得什么。我在为边关的百姓难过,大周天底下所有的百姓难过。日子将将好转了些,又要面临即将到来的战乱,尤其是靠近边关的百姓,他们日子可想而知。何相定当比我清楚,打仗靠什么取胜,所谓的排兵布阵,都是次要,要打胜仗,首先是拿人命去填。”
  两兵对垒,向来讲究士气,士气不会凭空而降,也不会因为将领的慷慨陈词,兵丁就自发生了出来。
  以少胜多的仗有,少之又少。以少胜多的仗,基本上都有先决条件:熟悉当地的气候,地形;兵将少的一方,战斗力空前强大。兵将多的一方,军心不稳,不战而退。
  战斗力来自两方面,一是兵马刀箭,二是兵丁自身体型的强壮。
  打仗冲锋之后,双方兵将都是凭着血肉之躯在殊死搏斗,就跟两人打架一样,谁强壮,谁就占有优势。
  打仗的前锋兵,皆是去送命,耗费对方体力之人。为何会有一二再,再而三的冲锋,好比是车轮战,前面的牺牲了,对方的体力所剩无几,后面冲锋的就能捡便宜。
  兵马足够的一方,这时就占了优势。
  大周的水师,战船,刀箭比起南夷占有优势,只马很是一般。
  强壮的马来自北地的各个部落,要是南夷与他们结盟,北地部落的生得高壮,加上马的优势,大周占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毕竟,南夷不蠢,不会一直打海战,到了陆地上,就是骑兵的天下。
  何相皱眉思索,道:“南夷的情形我也不了解,我估计他们是缺粮了,实在是没法子,才想着来大周抢。”
  程子安道:“以我看来,南夷在大周明明各方面都强大的情况下,还敢出兵,要不是南夷自身不得不打,如何相所言那样,南夷缺粮缺钱,想要到大周来捞一笔。要不就是真与北地的部落联手,有足够的信心能打赢大周。他们开战后,能试探出大周兵力的深浅。要是大周厉害强大,他们就退兵,反正南夷兵丁的命,与大周一样,都不值钱。退兵也不会简单退,他们肯定会趁机狮子大开口,索要岁币,赔钱赔粮食。”
  何相怒道:“他们敢!”
  程子安呵呵笑道:“他们有何不敢,南夷的太子我没打过交道,楚王却很是聪明。大周官员的德性,他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吃准了这群官员既蠢又坏,保证能达成目的。”
  何相想要说些什么,嘴张了张,惟余太息。
  以前何相领过兵,打仗是一门发财的好营生。要是敌方弱,世家大族的贵人子弟会跟着前去捞军功,升官发财。
  战败也无关紧要,真正领兵的将领,除非全军覆没,死的是底下的兵丁,将领会安然脱身。
  被朝廷责罚也无关紧要,罚那点俸禄不痛不痒,降等也没事,只要靠山在,等风头一过,还是会得以晋升。
  程子安:“要是南夷打了胜仗,除了要钱要粮,还要割让疆土。南夷野心再大,也将偌大的大周吞并不下去,他们先占领几个州府,待休养过来,再继续推进,最后慢慢蚕食掉大周。”
  何相却不同意程子安的说法,反驳道:“难道大周就弱成了这般,任由南夷宰割?”
  程子安想起前两年在大周各大州府看到的民生世情,嘲讽地道:“大周何时真正强大过?百姓什么时候吃饱穿暖过?前几年大周的人口,增长为负数,这两年方稍许改善了些,缓慢在增长。我在户部累死累活,百姓得以稍微喘了口气,负担轻了些,户部也结余了些钱粮。可一旦打仗,还真打不起。除非,大周不顾百姓的死活,征兵征粮。南夷的贵人也一样,无论是朝局各种,比起大周只坏不好,他们敢拿百姓的命来赌,大周要不要跟?”
  何相被问得停下了脚步,杵着拐杖,怔怔不能言。
  要不要跟?
  要不要拿大周兵将,大周百姓的命去跟?
  作者有话说:


第187章 187 一百八十七章
  ◎无◎
  承庆殿。
  圣上王相两个郡王连同尚书们等重臣已经入座, 程子安与何相一道走进殿,林中丞看到他尤愤愤不平,不过何相腿脚不便, 他不敢招惹, 悻悻哼了声。
  大殿里安静,林中丞发出的动静格外清晰, 程子安目不斜视上前见礼, 圣上盯着他片刻, 道:“坐吧。”
  程子安谢恩,退回经过林中丞身边,脚步一顿,拱手朗声见礼道:“圣上,林中丞坚持认为要与南夷战到底, 臣想虚心请教林中丞,对这次与南夷的打仗,做出妥善周全的安排,如何派兵布阵, 如何运送粮草,预计耗费多少钱粮, 多久时日能击退南夷, 战后,如何善后,与南夷的关系如何处理。”
  林中丞没想到程子安突然发难, 脸色一下变了。
  王相不禁蹙眉, 何相一直在思索程子安的问题, 陷入沉思中未曾做声。
  其余人连同圣上在内, 都一齐看向了程子安, 各种神色复杂至极。
  的确如程子安所言那般,打仗并非儿戏,事关天下大事,谁都不敢再轻易发表看法了,
  程子安等了片刻,见林中丞未曾做声,团团拱手见礼,诚恳地道:“诸位,我并非要故意为难谁,而是大周兴亡,在座诸位身为圣上的肱股之臣,自当旁无责贷。个人的能力终归有限,我盼着诸位能群策群力,提出宝贵的意见,一起想主意解决眼前的境况。我知道诸位有自己的看法与主张,无论做何打算,想法如何,都先放下成见,以大周的利益福祉为上。”
  在大是大非面前,程子安哪能因为林中丞的小人之心,同他没完没了的斗下去。
  能进承庆殿的朝臣,属于大周的人中龙凤,他们虽然品性有高有低,但聪慧这方面却不可质疑。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程子安也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启发。
  圣上听得龙心甚慰,沉重的神色缓和了下来,难得语重心长地道:“程尚书所言极是,边关在打仗,广梧州边关已经告急,众卿再争吵不休,耽误了战况,造成广梧州失守,岂不成了大周的罪人。”
  圣上的声音虽还算温和,话里的意思却令人头皮一紧。
  广梧州乃是大周与南夷相邻的州府,三面靠海。由此而北上,行至大周中原腹地的吉州,才有长河与兴岭山脉阻挡。
  而吉州府与燕州府相邻,燕州府往北,就是大周的京城。
  广梧州失守,大周半壁江山告急且不提,京城危矣!
  若成了圣上口中的大周罪人,诛九族都还算轻了。
  广梧州尚未失守,与程子安成立水师,增强此处的兵力有莫大的关系,他站出来说话,林中丞等人才忍住没跳起来,指责他与政事堂相爷抢风头。
  程子安紧跟着补充道:“圣上圣明,战场瞬息万变,我们在此议事,万万不能再耽搁,我先举个例子,先表明主张,支持与反对的理由,比如我支持打仗,建议由谁领兵,派兵多少,从何路进攻。粮草从何处筹措,由谁在在后方指挥运送粮草,预计战事何时结束。与之相应的则是反对的一方,比如我反对与南夷开战,反对的理由,建议以何种方法,平息与南夷的战事。除此之外,其余的话皆不要在此处提及,耽误了大事。”
  户部虽说重要,王相与何相都在,还轮不到程子安站出来主持大局。先前在大朝会上所起的争执,可以窥见一二大周朝堂议的作风,程子安只能站出来立下规矩,免得最后吵得唾沫横飞,却一事无成。
  圣上瞬时轻松不少,程子安的话,让炒成一锅粥的朝堂,得以沉淀清晰,他很是满意地点头,先指了王相:“王相,就从你处开始。”
  王相有自己的考量,行事谨慎,此事甚是重大,想要由圣上拿出决断,做错了决断,无需背负骂名责罚。
  被圣上点名,王相无法,只能斟酌着道:“臣主张合议,南夷所求无非是钱粮,打仗所需的钱粮,远比南夷所求多,不若将这部分的钱粮,寻个周全之法赐予南夷,避免双方的损失,百姓无需流离失所,将士无需牺牲,大周的疆土得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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