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作者:映在月光里》第36/297页


  朱先生呆了下,忙道:“闻山长,可不能随意施针,不如先让伯明歇息一阵,再去城里另寻大夫来瞧。”
  程子安眼神微冷。
  闻山长君子端方好欺,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本来,他只要狠狠打击一下项伯明的嚣张气焰,震慑其他想要朝程家吐口水的人。
  项伯明被府学除名,闻山长他们也要背负巨大的压力。
  程子安听程箴提过,如今对官员的考核,主要是教化,读书,赋税几方面。
  项伯明读书好,有朱先生替他撑腰,闹大了被赵知府得知,估计过不了他这关。
  程箴一个断绝了前程的前举人,在赵知府的眼里,远没有后起之秀有用。
  程子安突然道:“我有个法子治好他。”
  屋内众人一下朝程子安看了过来。
  程子安神色自若走过去,在项伯明身边站定。
  朱先生先反应过来,马上紧张地上前阻拦,厉声道:“你不过黄口小儿,连大字都写不清楚,居然敢口出狂言能治病!在众目睽睽之下,意欲杀人灭口,没曾想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歹毒!”
  周先生听不下去了,怒道:“老朱,你可不要胡说!”
  朱先生冷笑,不客气回击道:“我怎地胡说了?周老儿,你是程子安的先生,他平时在蒙童班学习如何,你远比我清楚。何大夫自幼学医都束手无策,他居然敢......”
  “醒了。”程子安突然大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争吵声戛然而止,连莫名其妙的何大夫都一起朝程子安看去。
  程子安将从手边一堆书上拿到的半截墨锭放回去,道:“他已经醒了。”
  项伯明双眼睁开,白着脸,阴沉沉盯着程子安。
  狗东西,先前突然有冰冷的尖锐物靠近眼眸,他不受控制感到恐慌,便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想要闭眼已经来不及,程子安就在一旁,面色平静望着他。
  朱先生神色变了变,不过很快浮起了笑,欣慰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伯明,你可还有哪里痛?何大夫在,你莫要怕,全部告诉何大夫。诊金药钱你也先别考虑,总归有人付。你过两年就要参加秋闱,身子最最要紧啊!”
  程子安抢着道:“他好好地呢!”说罢,突然出手敲在了项伯明的膝盖上。
  项伯明膝盖反跳踢出去,他吓了跳,跟着弹坐起身。
  程子安朝僵住的朱先生微笑,道:“朱先生,你瞧,他好了。”
  闻山长将书砰地掷在案桌上,大声唤道:“长平!”
  长平进了屋,闻山长道:“送何大夫回去。”
  何大夫也琢磨出了不对劲,一句话都不多问,忙拱手道别离开。
  闻山长目光扫过程子安与项伯明,道:“你们且先回课室。”
  项伯明犹豫不决,忙朝朱先生看去。
  朱先生朝他使了个眼色,项伯明听话起身见礼,要往外走。
  程子安飞快拉住了他衣袖,道:“不行啊,你不能走。”
  项伯明恼怒不已,抬手甩开,愤愤道:“你还要如何?”
  朱先生嘲讽地道:“程子安,当着闻山长的面,你还不依不饶了,莫非想要再打项伯明一顿?”
  礼多人不怪,程子安朝朱先生施礼,恭敬地道:“朱先生,学生不敢。”
  朱先生哼了声,心道谅你也不敢!
  程子安微笑,道:“朱先生说笑了,学生无论年纪身高体型,皆无法与项伯明比,就算要打他,学生也打不过啊!”
  朱先生窒了下,脸上的得色有点挂不住了。
  程子安继续道:“学生自认光明磊落,任何事情都能摆在光天化日之下谈论,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要是项伯明离开这间屋子,突然又伤了脏器,重伤不起,全部推到学生身上,学生就百口莫辩了。”
  程子安转身,对闻山长诚恳地道:“闻山长,学生家穷,赔不起天价的诊金药钱。阿爹受伤,归家须得静养,不宜受累。”
  敢情朱先生起初嚷的那些诊金药钱,程子安都听了进去。
  不是他小人,是朱先生与项伯明小人在先。
  周先生听明白了,呵呵冷笑。
  朱先生的老脸,变成了一块放久之后的猪肝,难看至极。
  闻山长眼里露出赞许之意,温和地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要商议此事,你放心,定会给出一个公道的处理。”
  程子安道:“多谢闻山长。学生向来蠢笨,不会说太多的大道理。阿爹曾说过,口说无凭,一切当立字据,免得日后纷争。学生要项伯明立据为证,他身子无恙,日后的病痛,皆与学生无关。”
  朱先生立刻不依了,气道:“程子安,你打了人,还要被打之人白纸黑字写下字据,不得向你追究。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程子安不搭理朱先生,只睁着乌溜溜的双眸,眼巴巴望着闻山长。
  闻山长心想果真虎父无犬子,程子安读书虽不争气,做人做事上,进退有度,已颇有大将之风。
  闻山长给程子安一个安抚的眼神,冷眼对着朱先生,厉声道:“够了!”
  朱先生见闻山长发怒,虽心有不甘,到底没敢再多说。
  彼此都知道项伯明在装病,他与项伯明要继续留在府学,无论如何都不敢逼得太紧。
  闻山长道:“项伯明,你来立据!”
  周先生积极得很,眉开眼笑奔到案桌前,亲自添清水磨墨。
  闻山长斜了他一眼,无语别开了头。
  项伯明见朱先生都哑了口,磨蹭着不情不愿上前,提笔委委屈屈写下了字据。
  程子安反复看过,道:“画押,按手印。”
  项伯明咬牙,愤愤瞪着程子安,眼里阴毒闪动。
  程子安毫不在意,笑眯眯道:“字据上要画押,按手印,这是规矩。”
  闻山长默默拿出了印泥,项伯明感到所有人都在针对他,委屈冲天,一边抽噎,一边画押按手印。
  程子安将字据仔细收好,没再纠缠,对闻山长与周先生朱先生分别施礼,道:“学生衣衫不整,恳请先生允许学生先回家,收拾洗漱换衫之后,再回学堂上课。”
  周先生难得大方,大手一挥,笑呵呵道:“回吧回吧,你今日受了惊吓,记得让你阿娘给你熬碗驱邪汤吃,歇息一日之后,明日再来读书。”
  程子安大声应是,朱先生气得呼吸都重了,强自忍住,对项伯明道:“你也回家去吧,瞧你衣衫都被扯烂了,唉,你阿娘姐姐见了。不知得多伤心。”
  程子安当做没听见,施礼后转身离开。
  冬日天气阴沉,山上的风大,吹着乌云翻卷。
  寒风扑面,程子安冷得打了个寒噤,忙拉紧了衣襟,喃喃道:“要下雪了啊!”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程子安回头看去,项伯明脸比天气还要阴冷几分,直愣愣望着他。
  那眼神,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
  崔耀光应当已到他家了,正事要紧。
  程子安回了项伯明一个灿烂的笑容,转回头轻快离去。
  按了按腰间荷包里的字据,只这一张,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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