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作者:映在月光里》第48/297页


  程子安难道心潮起伏,酸涩难当。
  崔素娘天天盼着程箴能早日归来,等他到了,又忐忑不安。
  该如何劝说,该如何安慰,该以何种态度面对。
  兴许这就是,真正的关心则乱。
  大周朝的男人纳妾找通房,文人士子看尽长安花,当是雅事风流。
  亲事看门第,媒人说媒,先摆出双方条件,拿出来逐条配对。
  看似理智正确,其实荒唐透顶。
  都忽视了人不是物,人有七情六欲,有爱。
  程箴与崔素娘这般的夫妻,就是在后世都极为难得。
  程子安仰起头,微笑着对崔素娘道:“阿娘,阿爹平安回来了,真好。”
  崔素娘勉强挤出丝笑回应,是啊,程箴平安回来,就已经是上天眷顾。
  随从将崔武家的骡车也赶了过来,与庆川分别驾车出城去接程箴。
  崔耀光硬要跟着前去,嗖一下窜上崔素娘与程子安的骡车里。崔文拿他没法子,只能随了他去。
  有了崔耀光就热闹得很,他从上车嘴就没停过,崔素娘要分神回答他的问题,脑中乱糟糟的想法,被冲淡了许多。
  崔耀光的话密而跳跃,在废话中冷不丁夹着一个问题,令人猝不及防。
  “姑父昨日回来就好了,我们能热热闹闹过冬至。哎呀,瞧我这脑子,下雪天路滑,赶路太急了不稳妥。”
  “冬至都过了,街头怎地还这般热闹。咦,好些货郎在卖梅花,这梅花开得真好看。姑母,货郎怎地没到九曲巷来卖?”
  崔素娘答道:“九曲巷住着普通寻常的百姓,喜欢梅花,自己去采就是,舍不得花钱去买。”
  “也是,梅花不能当做饭吃,梅花糕还行。子安你喜欢花吗?不喜欢啊,我也不喜欢,更喜欢果子。那项伯明喜欢花,不对,他不是喜欢花,是喜欢附庸风雅。姑母,大哥长跪不起,他是在求大伯父大伯母答应他与项三娘子的亲事吗?”
  崔素娘透过车帘往外看,不经意回答:“是啊,耀祖说要辞了差事,成亲后搬去青州府......”
  似乎察觉过来,崔素娘说话戛然而止,愠怒地扬手,装作要捶崔耀光:“你个小滑头,竟来骗我的话。”
  崔耀光疲赖拱手讨饶,暗戳戳朝程子安挤眉弄眼,眉毛抬得快飞了出去。
  程子安失笑,崔耀光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问话方式,在办案审犯人时能派上用场。
  在崔耀光的絮絮叨叨,崔素娘的懊恼嗔怪中,很快出了城。骡车靠着官道边停下,程子安先跳下车,伸手去搀扶崔素娘。
  崔素娘只微微搭了一下,稳稳下了车,掩饰不住的焦急,朝远处张望。
  崔文走过来,劝道:“妹妹别急,妹夫很快就会到了。”
  城门处向来热闹,官道上不时驶来车马,与出城的车马行人错肩而过。
  一辆普通寻常的骡车驶来,在他们面前停下。庆川一个箭步上前,打开了车门。
  程箴几乎前后脚,利落地跳下车,面含微笑冲着崔文见礼。
  崔文仔细打量着程箴,赶紧回了礼,话语微滞,干巴巴道:“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程子安抬头认真看去,程箴除了赶路的些许疲惫,举手投足之间,一如既往地洒脱恣意,与往常并无任何的不同。
  除了比离家前清减了些,右边脸上,添了一道从眼角穿过颧骨的狰狞伤疤。
  程箴容貌生得好,脸上的伤就显得尤为突出。路过的行人见了,不时好奇打量。有人走开了,还频频回头,目光久久停留在那道伤疤上。
  崔耀光叫姑父,程子安喊了阿爹,崔素娘一瞬不瞬望着程箴,眼眶霎时就红了。
  程箴道了声辛苦素娘,略微严肃了几分,问起了崔耀光与程子安的功课。
  崔耀光苦着脸,程子安不依道:“阿爹,你才刚回来,别问这般扫兴的问题,”
  程箴佯怒瞪他,这时有个富家翁模样的男子上前与他打招呼:“程举人回来了?”
  男子与其他人一样,想要极力克制,目光总是不经意在他脸上掠过。
  程箴还礼,道:“原来是夏员外,某已经不是举人,直唤我名就好。”
  夏员外扼腕叹气:“真是可惜啊,无疾若非出了这般事情,说不定我们明州府,就能再出个状元郎了。”
  程箴客气道不敢当,夏员外摇头,啧啧不断道:“无疾无论品貌才情,在明州府都是一等一的好,赵知府都多次称赞。无疾此次受伤,乃是明州府的损失,赵知府惜才,不知会如何惋惜。”
  夏员外说得滔滔不绝,白沫都粘在了胡子上。
  程子安眉头微皱,夏员外说得起劲,人胖声音洪亮,明捧暗损,引来了好些人围观。
  提出赵知府做筏子,暗讽程箴以前被捧得越高,摔得就越狠。
  连他都听得明白,程箴岂能听不懂。
  程箴好涵养,一直客气颔首听着,不时谦虚两句。
  程子安却不是君子,他天真地问道:“阿爹,什么是员外郎?”
  程箴愣了下,抚摸着他的包包头,温和地道:“府学先生教的,你都忘了?”
  崔耀光的双眼,在几人身上灵活转来动去,此时跳出来抢着道:“姑父,子安还小呢,府学先生还没教到这里。子安,我知道,我知道,员外郎乃是家中出些银子,捐来的虚衔。”
  程子安哦了一声,“原来是捐来的名头。”
  被夏员外声音吸引来的人群众,有人开始议论。
  “举人好歹是凭真才实学考来的功名,员外郎拿钱就能买到,两者之间可不能比。”
  “是啊是啊,程举人既便受了伤,也还是读书人,员外可比不过。”
  夏员外感到老脸火辣辣臊得慌,对着两个小儿,却又不好与他们计较。
  不过,夏员外佯装好奇,上下打量着程子安,问道:“这就是令郎?我听家中孙子提起过他,令郎在府学,呵呵,可是大名鼎鼎啊。”
  程子安与程箴那样,客气拱手见礼,谦虚地道:“夏员外谬赞了。去年在端午龙舟赛上,有幸得了几句赵知府的夸赞。阿爹教导我,定不要因此骄傲自满,一时的风光,偶尔的灾祸,皆要等闲视之,人生际遇,实属三言两语难以道清楚。”
  程箴听得一怔,夏员外脸色很是难看,跟吃了半截苍蝇一样,神色很是精彩。
  谁在赞扬他了!
  夏员外的本意,想要点出程子安读书成绩差,不学无术还无脑惹事。
  没曾想,程子安竟然说出了一番大道理,同样抬出了赵知府,令他哑口无言。
  夏员外双眼微眯,看来,程子安并不像传闻的那般蠢笨。
  当时孙子回家来说起,程子安在府学,与出言不逊嘲讽程箴的同学打了一架。
  夏员外听了之后,不屑冷笑,趁机教训孙子,千万莫跟蠢货学。
  程箴断了前程,对于平时称兄道弟交好的同窗来说,这是大好的事情。
  朝廷取士,为了平衡朝堂势力,对各地州府的士子名额有定数,少了一个程箴,他们就多了分机会。
  夏员外一心改变门楣,科举多年连个举人都不曾考中。程箴少年中举,他嫉妒得内火中烧。
  如他一样,等着看笑话的人不知几何,程子安如何能堵住幽幽众口?
  君子动口不动手,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那是莽撞武夫的行径。
  眼下倒是动口了,已儿孙满堂的夏员外,照样输给了他看不上的蠢货小儿!
  言语间的你来我往,尽管一时占了上峰,容易落得巧言令色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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