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美人》作者:茸兔》第125/228页


  她轻声开口:“您还记得雷雨夜那日吗?”
  “皎皎害怕雷雨夜,并不只是单纯的怕,是因为……”苏皎皎的声音发颤,柔弱极了,攥紧了手下的锦被,“是因为皎皎的母亲便是在那样的一个雷雨夜难产而死……”
  “乳娘总说,对于女人而言,生子便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若是熬得住,便是走了出来,若是熬不住,兴许便落得个和母亲一样,母子双亡的下场……”苏皎皎将头用力抵着陛下的胸膛,紧闭双眼,泪如雨下,“陛下,皎皎害怕……”
  怀中的小人儿哭得身子一抖一抖,哽咽不已,听得沈淮心中沉闷。
  女人生子不易,他想起从前母妃也曾小产过一回,从此元气大伤,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弱。
  苏皎皎幼时母亲便因此此事离开了她,她会害怕实在是常理。
  就像她说的,母子缘分未到,她又害怕,本也是不着急的事,何况苏皎皎入宫的早,今年满打满算刚过了十六的生辰,正要十七。
  年岁尚轻,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不生也好。
  他轻抚苏皎皎的后脑,说着:“若是你怀了身孕,朕必定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护住你,这是朕给你的承诺。”
  苏皎皎在他怀里蹭了蹭,哭红了的眸子抬起来,看向他:“陛下……”
  她不多说,千言万语却在不言重,苏皎皎知道,陛下一定看得懂。
  对视半晌后,她平复了心情,依恋地偎在陛下怀里,柔声说:“陛下,宫里子嗣本就少,这三年来,也就朱宝林这一胎还算顺利。虽说是皇后娘娘看顾此胎十分精细,但皎皎却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允准。”
  沈淮抱着她馨香柔软的身子,淡嗯了声:“说。”
  苏皎皎咬了咬唇,掀眸仰视他:“陛下心疼皎皎,给了这样大的承诺,那皎皎也不能龟缩在陛下的身后。皎皎想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但心中的恐惧却需要慢慢克服。”
  “朱宝林生产那日,皎皎想在产房陪着她。若是能在亲眼看到孩子出世,那种喜悦感,也许便能驱散阴霾了。”
  兴许是察觉到她的语气太沉重,苏皎皎又打起笑脸,故作轻松地说着:“陛下不必担心,皎皎定是乖乖的,绝不给稳婆们添乱,何况皎皎和朱宝林从前还有一段缘分,又是投缘的姐妹,朱宝林也能安心些。”
  苏皎皎的要求并不过分,且也合乎情理,沈淮自然是满口应下。
  二人相拥在床榻上也是闲谈,沈淮便随口问了句:“朕记得你同朱宝林并不熟络,何时有一段缘?”
  苏皎皎目光微闪,垂下睫柔声说着:“皎皎不知陛下知不知晓此事,如今若是说起来,倒有些像背后嚼人舌根了。”
  沈淮根本无所谓这种女人之间的小事,把玩她一缕秀发,漫声:“无妨,说便是了,朕就随便听听。”
  既如此,苏皎皎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便笑了笑:“皎皎记得是端午前,在御花园的时候,萧美人罚跪了朱宝林,皎皎不忍心看朱宝林被萧美人逾矩处置,便出言劝阻。倒是巧了,也是那日回去后,朱宝林被诊断出有孕的。”
  她语气未变,却意有所指:“萧美人出身萧氏,从小便是贵女,性子难免急躁些。说起来,她今日见了皎皎也不行礼,可见一斑。”
  说罢,苏皎皎软软地笑:“但是皎皎才被陛下抬爱封了主位,怎么能任由她在面前无礼,皎皎想了个好法子,把她送到了宓贤妃娘娘那里。表姐若是罚表妹,想来,萧美人应该听得进吧?”
  说起萧美人,沈淮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萧美人出身世家萧氏,他原本就有意补偿一番。
  谁知除夕宴上,萧美人御前无状,惹他不喜,这才只晋了一级。
  原想等着过几日,到初七时再加厚赏,谁知又做出这样猖狂的事来。
  苏皎皎是他亲封的贵嫔,不给她行礼,便是质疑皇室尊严,质疑他的决策,萧氏虽一门豪爽性子,却未见有这么跋扈之人。
  沈淮脸色微冷,既如此,他也不必再多作赏赐,以免她恃宠生娇,更加狂悖。
  他不曾多说,只淡声道:“宓贤妃执掌六宫,如今又稳重了不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罢,沈淮揽着她起身,又随手套上一件里衣,说着:“来,陪朕下一盘棋。”
  苏皎皎柔弱无骨的手拎起被陛下扔到床榻最里头的里衣,松松垮垮披在了身上,她藕臂撑枕上,湿漉漉的媚眼如丝。
  “陛下为皎皎穿衣吧。”


第84章 毒香囊
  将计就计。
  沈淮原本才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被她勾了起来, 他挑眉回去看半躺在床上的苏皎皎,懒懒地扯唇,大手将她径直抱起来:“你倒是会使唤人。”
  “朕不给你穿, 你又当如何?”
  他将苏皎皎直接抱去了偏殿,放在另一侧的榻上:“你若不嫌羞, 就这么陪朕下棋。”
  苏皎皎羞得连忙将里衣围好,咬唇瞧他:“陛下!”
  太极殿的地龙烧的旺, 赤身也不会觉得有一丝凉意,但在大白天未着寸缕, 肌肤一览无余地曝光在空气中,那种不适的感觉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
  她仓皇逃窜般跑去把衣裳穿好, 而后一边理着领口一边走到了陛下跟前。
  沈淮轻笑了声, 不紧不慢地将眼下的一盘残棋上的黑白二子收好,将黑子给她:“你先。”
  苏皎皎坐好以后,捏起一枚黑子,掂量着问:“陛下怎么知道皎皎会下棋?”
  “朕平素瞧见你就是在看书, 又不通技艺, 总有点别的长处才是。”
  沈淮看向棋盘,未曾抬眼:“尽你全力, 不许故意输给朕。”
  苏皎皎轻轻一笑, 将黑子落下。
  沈淮挑眉瞧她一眼。
  她落子的位置很有讲究,一眼就瞧得出是会下棋的。
  后宫中女子, 喜欢且擅长的多是柔婉的乐器之类, 会下棋的有, 但擅长的极少, 他所知道的, 也就只有兰贵仪一个。
  但兰贵仪虽擅长下棋, 却攻势绵柔,几盘下来,总有种不够畅快的遗憾。
  这几日他将玄王拘在宫里,也是想厮杀个爽快。
  苏皎皎向来娇怯柔弱,他也从来没往她会下棋那方面想过,如今看她起手这一下,倒是对她更添了三分惊喜。
  沈淮干脆便将心思沉了下去,专心对弈。
  黑白博弈间,便是沈淮,也要打起十二分的专心才能和苏皎皎杀个你来我往,苏皎皎虽瞧着娇柔无害,下棋时却极为杀伐果断,攻防兼备,时常打得他都措手不及。
  不知不觉间,一盘棋居然下了一个多时辰。
  冬日天黑得早,外面已经擦黑了。
  蔡山端着茶水走进来,在屏风后低声说着:“陛下,快要到晚膳的时间了。”
  恰逢此时,苏皎皎所执黑子“啪嗒”一落,笑道:“陛下,皎皎赢了。”
  沈淮非但不恼,反而颇为玩味地看着苏皎皎,愈发神采奕奕。这局棋下完之前,他从不曾想过,苏皎皎竟有这样的好棋艺,实在是酣畅淋漓。
  看着她低眉浅笑的模样,沈淮心里的那份难言的感觉更加难以捕捉了,苏皎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不曾见过的?
  沈淮抓住苏皎皎的手腕,说着:“今晚和朕一起用膳,明日你再回去。”
  苏皎皎自然笑着颔首。
  她今日趁机解决了朱宝林的事,又撇清了萧美人的干系,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些许。
  如今最近在咫尺的威胁,反而是敏才人那头。
  敏才人不傻,当然看得出她如今落个这个下场是因为苏皎皎故意为之,又怎么能甘心呢。
  皇后暂时不会轻举妄动,王淑妃现在心里只有大皇子的安危,敏才人自己又禁了足。
  人在逆境,是没办法保持冷静的。
  到了这个份上,敏才人的那条命,实在不必要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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