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美人》作者:茸兔》第217/228页


  宓充容神淡淡地转过来,见是苏皎皎,眼底的情绪顿时复杂难明。
  她并没多说什么,退后一步依着规矩向她行了礼,开口的声音带着难言的晦涩:“臣妾,给珍贵妃娘娘请安。”
  苏皎皎双手将她扶起来,温声道:“姐姐。”
  “我受不起。”
  宓充容听到这句,鼻尖猛然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可她立刻咬着下唇仰起了下巴,高傲如她,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眼眶却悄悄泛了红。
  这世上多的是人捧高踩低,见风使舵。
  在低时谨小慎微说违心的话,到高处时恨不得让人舔他的脚。
  宓充容骄傲了二十年,对谁都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她落魄,这宫中厌恶她的,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
  其实她知道,从前她对苏皎皎虽不坏,可也算不得多好。
  向来都是疾言厉色,颐气指使,就算后来关系亲近了,却还是把她当做自己的附属。
  她没想到,苏皎皎如今风光无限,位至贵妃,竟愿意当众叫她一声姐姐。
  逆境之中,无疑这是莫大的鼓励和认可。
  这段日子里,她在陛下心里的分量渐渐少去,殷氏也在陛下的有意瓦解下自顾不暇。
  自从愉才人失子一事贬了她,她就对陛下彻彻底底失了望,到现在为止,殷诗槐早就不是当初明艳无边的殷诗槐,是一条斗败了的丧家之犬。
  这层出不穷的后宫争斗,尔虞我诈,她输了,也累了。
  就算仅存的骄傲不允许她在任何人面前低头,可面对苏皎皎的温和示好,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宓充容红着眼不出声,苏皎皎却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她轻轻拍着宓充容的手,示意身后的人站远些,温声道:“姐姐,从前你帮过我,我心里一直都记得,命是你自己的。”
  “就算没有家族,没有陛下,你也得为自己活。”
  她嗓音轻柔,抚慰着宓充容的心:“一蹶不振是最简单的事,可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有新的可能。”
  “我明白姐姐失望透顶的心情,可正因失望,才明白,把盼头和希望都放在一个,以自己的身份只能仰望的男人身上,只会让自己痛苦。”
  “世家倾覆是不可挽回之势,你我都无法改变。荣华富贵只在一代而不能长久,可那又如何?”
  “眼下能保全自己珍视的人便已经是万幸,子孙后辈的福气,本就该他们自己去挣。”
  苏皎皎轻抚她的肩头,浅笑起来:“若是姐姐不嫌弃,我们日后便以姐妹相称。有我在一日,就不会让姐姐受人欺凌。”
  “是报恩,也是报情,可好?”


第163章 大洗牌
  前朝动荡[修bug]
  安抚了宓充容, 解开了有关幼时的心结,苏皎皎的心事终于搁下了大半,只剩下了最重要的那件。
  只是这件事终究是急不得的, 最关键的证据还在追捕,苏皎皎也愿意相信苏敞的能耐。
  晋至贵妃这些天, 她在宫里怡然自得的养胎,日子过得舒坦的同时, 耳朵里倒时不时传来些闲言碎语。
  听说晋封名单下来以后,皇后在宫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砸碎了不少东西,当天便动了胎气。
  凤仪宫虽然对外只说是皇后娘娘不慎摔倒才动了胎气, 可明眼人一想就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珍贵妃重回陛下的心尖儿上, 原本就和有孕的皇后分庭抗礼,这回又有了身孕,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已经稳稳地占据了第一位。
  若非如此,陛下怎么会日日都去瑶仙殿, 隔几日才去一趟凤仪宫, 又怎么会破例将她抬至贵妃之位,这两日又赐下协理后宫之权。
  就算皇后曾经救过陛下一命, 又怀着龙嗣, 可到底还是珍贵妃更胜一筹。
  皇后始终是皇后不假,位置难以动摇, 但让宠妃骑到自己的头上耀武扬威, 又一直霸占着陛下, 尤其是在自个儿孕中虚弱的时候, 任谁也坐不住, 不可能大度接受。
  这风言风语传过来的时候, 苏皎皎只是淡淡嗤笑了声,一笑置之。
  也不怪她会如此大反应,皇后素来是最能隐忍伪装的人,情绪从不外露,不露端倪。
  不叫任何人拿住她的把柄。
  若非是气到了极致,又怎么会在凤仪宫就禁不住怒火砸了东西,谨慎如她,必然不愿传出去让陛下知道自己善妒不能容人。
  尤其她将这一胎视作宝贝疙瘩,细心呵护,若能控制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拿自己本就不甚稳固的皇嗣犯险。
  鱼滢从外头掀帘进来,送进来一杯棠梨春露茶,弯眸笑道:“怎么瞧着娘娘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
  苏皎皎将手中的金剪子搁到桌上,拿着案几上浸过玫瑰汁子的帕子净了净手,淡笑了声:“今儿听了些凤仪宫的闲话,倒有些意思。”
  将手里的玉杯轻轻搁下,鱼滢眼底的笑意冷了几分:“您如今得宠,风头压过了皇后,她自然心里不痛快。”
  “皇后处心积虑不过就是为了得到陛下的怜惜和宠爱,再诞下皇嗣以保地位。她恐怕没算到,就算她做到如此份上,陛下还是实实在在的偏爱您,更想不到您会和她同时有孕。您处处压在她头上,她怎能不恨得牙痒痒呢?”
  提起皇后,鱼滢的神色也激动起来,恨恨道:“您如此得陛下喜爱,这日后若是都诞下皇子,太子之位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太子之位?
  苏皎皎的神色微妙地闪了一瞬,却什么都没说,只十分从容地抿了口茶,淡声道:“机关算尽又如何。”
  “她活不到那时候。”
  杯盏被搁下,清润透亮的玉瓷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音。
  苏皎皎轻轻抚上肚子,眼中流露出温柔:“这回我向陛下说晋一晋祥嫔和姬美人的位份,想必皇后已经知道了她们并不忠心。听说前两日皇后叫了她们几人一道去凤仪宫闲话,可有为难?”
  鱼滢摇摇头,说着:“奴婢和凌霄亲自上门去问过,祥嫔和姬美人口径一致,都说那日皇后脸色极差,咳喘不止,险些动了胎气。”
  “凤仪宫的人立刻去请了太医为皇后把脉施针,稳住情况后皇后便歇下了,便没说什么。”
  秋猎时皇后为了救陛下而伤了身子,孕中身子本就孱弱,王庶人又下毒得了手。
  这层层削下来,皇后的身子早就如风中残柳般破败不堪。
  表面虽只是虚弱,可实际,里头已经要被这一胎掏空了。
  如今是五月中旬,皇后已经怀胎七个半月,正是危险的时候,她若是再受什么刺激,不说孩子保不住,她自己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皇后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提兴师问罪了,只是可惜当初苏皎皎在祥嫔和姬美人身上废了这么多功夫,到头来却没派上用场。
  时也,命也,皇后走到这一步是真真正正的作茧自缚。
  如此也好,祥嫔和姬美人虽不和,对她却也算忠心,她日后统御后宫,总要有些亲信在底下帮忙管教着。
  可皇后,恐怕在她生产之前,都分不出心神来对付苏皎皎了。
  苏皎皎淡笑着说:“皇后有心耍花招也得看看自己的身子撑不撑得住,强弩之末,再生气也是徒劳。”
  “近来朝中不太平,陛下前些日子让殿前司调查王氏,这几个月来颇有成效,听说不论深的浅的,凡是律法不存的都挖了出来。王氏大族上上下下几百人,门庭冷落,人人自危,只待尽数整理交给陛下定罪。”
  她神色冷冷淡淡的:“世家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却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王氏一倒,陛下定然会乘胜追击,趁此机会整顿世家,届时再尊贵的家族也会失去百年荣光,再也不能代代相传。”
  鱼滢微微皱眉说道:“若是如此,那兰贵仪和宓充容她们……”
  苏皎皎颔首喝茶,眼神微凝:“身在其中,不能幸免。”
  “也是因为如此,前几日晋封的名单上才没有她们。”
  鱼滢顿时明悟,面上透出几分唏嘘:“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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