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美人》作者:茸兔》第220/228页


  “你若是知趣,便将你的贱蹄子拿开,别碍着本宫侍奉皇后,以尽妾妃之德。”
  珍贵妃怀着身孕,又在凤仪宫中,就算雨荷有心想护着皇后不让她上前,可也不敢贸然顶撞。
  她口口声声要侍奉皇后娘娘,雨荷若是执意阻拦,只会让皇后落了下乘。
  雨荷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将手收了回来,跪下说:“奴婢有错,还请贵妃娘娘饶恕奴婢一心护主的过失。”
  苏皎皎拿着方才擦过手的帕子给皇后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随意丢到了身侧鱼滢的手上:“脏了,拿去烧了吧,皇后娘娘用过的东西,本宫怎么好再用第二次。”
  这样明晃晃的屈辱,皇后眼睁睁躺在床上看着,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她刚想说话,胎动得便更剧烈,折磨得她咳喘不止。雨荷赶忙去给皇后顺气,哭着说:“娘娘别动气,太医马上就来了。”
  皇后恨恨地看着苏皎皎,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使出全身的力气喊道:“苏氏,本宫……不用你假惺惺……等本宫生下麟儿,咱们以后的路还长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皇后和珍贵妃之间的水深火热,等闲人不好参与。
  如此后宫密事,大不敬的话语,听见,看见,都是祸害。
  蔡山只瞧一眼,便立刻颔首背过去候着,不参与宫闱纷争,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连陛下身边的大监都如此反应,剩下的太医和宫女们更加噤声,生怕给自己沾染上麻烦。
  偌大的寝殿顿时死一般的寂静下来,只听得到皇后痛苦的喘息和雨荷压抑的哭泣声。
  苏皎皎怜悯地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将手搭在鱼滢的腕上,说道:“皇后娘娘,作恶是会遭到报应的,你就不怕吗?”
  “从前到现在,这桩桩件件,臣妾可都牢牢记在心里了。”
  皇后死死抓着身下的锦被,咬牙切齿:“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
  “不知也好,知道也罢,”苏皎皎嗤笑了声,“娘娘素来是最会装模作样,珍惜羽毛的,当着大监的面儿又怎么会承认呢?”
  鱼滢扶着她端端地坐到凤椅子上去,才又轻飘飘地说着:“娘娘放心,今日臣妾不会对你做任何马脚,柳太医自然也不会。臣妾是实实在在地希望娘娘能足月生产,最好,再生下一个皇子,到那时,才是人间一等得意事呢。”
  “娘娘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好听,可皇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
  她和苏皎皎之间不死不休,她如今身子虚弱,正是不堪一击的时候,苏皎皎会这么好心,非但不对自己下手,还会保她足月生产,若说其中没鬼,她才不信!
  只要她能诞下皇子,就算苏皎皎再得宠,她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大不了,谁挡了她儿的皇帝之路,她就杀了谁!
  肚子传来的痛楚越来越明显,皇后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要生产了。
  如此情况,她实在无暇再去思考苏皎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期盼自己能够稳住胎气不至于早产,便如同海中溺水的人一般拼命抓住锦被,好让自己撑过去。
  看她模样,苏皎皎不屑地觑了一眼。
  柳太医从外面急匆匆赶进来,先是看了一眼苏皎皎,看她眼神泰然,这才向皇后和她行礼,走到了皇后身边去。
  柳太医细细把了脉,用银针帮皇后封固穴位,又写了药方递下去,方拱手说着:“启禀皇后娘娘,此次情况虽然凶险,却幸好还可以挽回,只是安胎的药性会稍猛些,也许会有损娘娘凤体。”
  他顿了一瞬,说道:“只是早产风险更大,以微臣的建议,不如等生下皇嗣后,再做调养更好。”
  已经这时候了,皇后自然也顾不得什么自己的身子。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再清楚不过,自从秋猎后发生的这些事,她的身子早就已经被掏空了,底子不知虚成什么样子,撑到这月份,全靠喝药进补来维持。
  这般苦苦支撑就是希冀能够诞下一位健康的皇子,若是为了自己的身子而早产,那才是大大的不值。
  皇后紧咬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不能……早产……”
  痛了这么长时候,皇后的全身几乎都像被汗洗过一般,脸色苍白无力。
  她勉强抬头看向柳太医,艰难地大口喘着来平复呼吸,毫不避讳苏皎皎在一旁,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柳太医……本宫知道你医术精湛,又出身寒门……珍贵妃能给你的……本宫一样能……给你……就算,日后让你……做太医署的署令又如何……只要你替本宫……保住这一胎,保全本宫,你想要的……本宫都助你。”
  见她竟然当面要挖自己手下的人,真是病急乱投医,苏皎皎斜眼看过去,冷冷地笑了一声。
  她略带讥诮地看向柳太医,就见柳太医面不改色,微微弓起清瘦的脊骨,恍若未闻:“既然皇后娘娘应允,微臣便让宫人去抓药,尽快煎好给娘娘服下,只需一剂,娘娘的胎气便能稳固下来,微臣再来每日施针,定能让娘娘足月生产。”
  说罢,柳太医便从寝殿内退了出去。
  苏皎皎满意地目送他离开,这才将手搭在鱼滢腕上站起了身。
  她看向床榻上的皇后,淡淡丢下一句:“皇后娘娘可要保全自己的身子,生产的时候,可是要比现在痛苦多了。”
  “还请大监在此守护皇后娘娘,莫要出什么莫须有的意外。本宫怀着身孕有些乏了,便先回瑶仙殿去了。”
  蔡山急忙行礼道:“是,奴才在此候着,恭送娘娘。”
  走出凤仪宫的时候,引灯宫女在前面带路,鱼滢低声说道:“娘娘小心些。”
  她犹豫了一下,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苏大人已经快马往长安送了消息,娘娘其实今日大可不必来一次凤仪宫,平白让她多猜忌。只需让柳太医来为她稳固胎气不就好了吗?”
  苏皎皎淡笑了声:“皇后越是猜忌,越是猜不透我要做什么,她的心里就越没底,越恐慌。”
  “她知道会有坏事发生,知道我有动作,可是没有异常,没有征兆,一切太平静的时候,也就往往预兆着危险。你知道吗?当人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死亡的时候,死亡前的每一秒都是折磨。”
  她的语气极为平静,“我就是要让她最得意的时候心里都藏着疙瘩,都在害怕,在她最风光的顶峰,再让她跌到地狱。”
  “对皇后这么一个人来说,这无疑于最严厉的酷刑。”
  夏日暑气蒸腾,烈日灼灼,热得人不愿出去走动。
  长安足足闷了两三日,才终于下了一场畅快淋漓的雨,哗啦啦的大雨冲刷掉夏日的炎,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空中也断断续续地打起了雷。
  外面风雨飘摇,瑶仙殿独留一分安宁。
  苏皎皎在宫中养神看书,小松子送外面走进来单膝跪到她面前,皱着眉仰头说着:“娘娘,凌波殿的人来说,兰贵仪小主病情反复,又病倒了,想请柳太医去看看。”


第166章 紫玉竹
  兰贵仪中毒
  小松子说话的时候, 外面正劈下一道闪电。
  昏暗的窗户纸上骤然亮起一道白光,原本还算温馨的气氛顿时变得肃穆僵凝。
  苏皎皎放下手中的书放到一侧,眉尖微蹙。
  还记得天元三年, 兰贵仪这一批新人才入宫的时候,并未听说过谁的身子格外不好些。
  只是高门贵女, 身子骨不如寻常人健壮,可也没道理如此轻易地反复病倒。
  兰贵仪段日子反反复复病了好几回, 苏皎皎记得,去年秋猎时她便是一幅弱不禁风大病初愈的样子。
  可她当时并没多心, 只觉得人食五谷杂粮哪能没有病痛,便只交代了几句。
  如今想来, 兰贵仪的身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似的, 一日不如一日,病得愈发频繁,愈发缠绵,久久不愈。
  哗啦啦的大雨如瓢泼一般震在耳侧, 苏皎皎攥着手里的书半晌不许, 良久,她才开口说道:“派人去叫柳太医, 我去瞧瞧兰贵仪。”
  听得此言, 鱼滢顿时停了手中的活。
  她有些急了,忙走过来苦口婆心地劝着:“娘娘不可!您如今怀着身孕, 月份已经大了, 外头又下着暴雨, 您怎么能出去呢!若是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再说了, 您不是素来最怕雷雨天吗?陛下已经传了信儿说晚膳后会过来, 您还是别出门了。”
  苏皎皎温声说着:“近来前朝动荡, 兰贵仪又是钟氏一族在宫中唯一的妃嫔。我曾经说过,若她与我交好,我会尽力保她。我在低谷的时候她多次偷偷帮我,如今她母族式微,又缠绵病榻,我怎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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