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作者:祁十二》第12/103页
他姐对他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只是让他两年内把三千万的本金翻一番,证明他有能力赚钱养活自己和未来老婆就行。
两年内赚三千万,对普通家庭看上去是不可能的一件事,但对于他们经商的世家来说却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低水准。蔚羌知道沈听澜公司光做一个项目,净收入就是他这两年目标的几十倍。
他之前还想过去借此机会请教沈听澜,但又怕暴露了自己的无能,还是打算自己想办法。
于是他就把目光放到了娱乐影视上。
电影或电视剧的投资一般看剧本或演员,唐景曜就是他物色好的男演员之一。
他刷了一遍唐景曜上次参演的爱情喜剧,感觉这个人能火不是没道理的。他演技甩人一节,颜值也数一数二,并且在各种活动或综艺节目上表现十分良好,粉丝一堆一堆地积攒,已经为他的下一部戏铺好了基础收视率了。
蔚羌想投的就是他的戏。
但一部好的剧从来不缺投资人,他想要分一杯羹就必须有门路,打听到剧组已经开始招配角的消息,便连忙从他姐那儿抠出几张名片,接下来的几天都没去烦沈听澜,抽空和他发小去把日料吃了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搭关系上。
他姐之前带过他几回,一起参加过一些应酬,他该说的话也会说,怎么做事也清楚。当然,也正是因为觉得自己还算上得了台面,他才会主动露在沈听澜的面前。
其实他这身份一摆出去,那些人也会因他的父母而给他脸面。但他没揣架子,既然是有求于人,那就得诚心诚意。
今天晚上最后一场,导演总算出面了。这顿酒喝得他晕乎乎的,走起路来像踩在棉花上,要不是家教让他勉强忍耐,他早就扶着墙吐了。
他平常也喝酒,但喝得不多,也没醉过,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而且一直都是和家里人喝、和朋友喝,酒都挑得甜滋滋的,滚在舌尖上像甜酿一般,哪像现在,喉咙里都是火辣辣的灼烧感,那些红着脸挺着啤酒肚的却还在兴头上,一个两个互相说着阿谀奉承的话,灌得他耳朵都疼。
感觉实在撑不下去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招呼后起身去卫生间。
满屋浓烈的烟味太难闻了,还全是铜钱臭味。
“蔚先生,您没事吧?”似是看他走路不稳,身后有一道轻柔的嗓音在唤他,含着一些担忧的意味。
蔚羌回过头,看了一眼后头的小女生,想起来这是另一个投资人领来的女明星,姓林,具体叫什么他忘了。
他了解过现在比较好的一些演员,记不住的就是没入他眼的。而且这种由投资人带来的通常都是想走后门的,但一晚上也没听谁提起这事儿,八成也是抱着随缘心态,导演能看上就用,看不上就拉倒。
“没事。”蔚羌心里有了底,隐隐猜到这明星现在靠过来是什么意思,脸上的笑容疏远几分,却还是保持了礼貌态度。
林明星犹豫了一下,“我看您脸色不好,我去旁边替您买一些醒酒药来吧?”
“不用。”蔚羌摇摇头,继续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后面没有跟来的高跟鞋声,林明星察觉到他的抗拒,没有再厚着脸皮贴上了。
蔚羌松了口气,他其实并不太会处理这种情况,听说过娱乐圈水深事杂,他先前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是个片叶不沾身类型的三好富二代,但却忽略了他不找杂事杂事会自己找上门的情况。
他去水池下泼了点冷水上脸,镜子里的年轻人脸颊稍稍泛红,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狼狈相。
回忆起刚才和女明星敷衍的两句话,他突然觉得,沈听澜似乎也是这么敷衍着和自己说话的。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整理两下松垮的衣领,又等晕乎的头脑变清醒一些,这才重新返回包间。
想追上沈听澜不容易,他先前想得太简单,想送点礼物日久生情把人搞到手,但现在才明白,他根本没有什么本事。
日子混惯了,他空有文凭和一些花里胡哨不着调的兴趣爱好,这么大还没真正赚过一笔钱,就连请沈听澜吃饭的钱还是他家里给的。
他必须自己赚钱。
这么想着,蔚羌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跟着升华了。
他坐回位置上,其他几个人问候几句,也有人说了句玩笑话:“我听闻蔚二少千杯不倒千杯不醉,今天见面才知道谣言不可信的,蔚二少这酒量根本不行啊,怕是再喝两杯就能趴下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点到为止,只有不是朋友的人才会以看别人醉态取乐。他刚把诚意给够了,就有人得寸进尺起来了。
蔚羌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干脆顺着这人的话给自己递了个梯子下,“是啊,我爸也说过我酒量不行,为了不让大家看笑话,我就以茶代酒,还请各位不要介意。”
那人听见他搬出他爸来,脑子里的酒精散去一些,被旁边人眼神一提醒,忙接上话,“这坐桌上的都不是什么外人,喝茶喝酒都一样,都一样。”
他姐不够看,但他爸仍是一大批人的老前辈,该敬的时候还是得敬的。
蔚羌总算明白,为什么有时他姐应酬后总会出奇疲惫了。他原先不懂,万事都有别人替他挡着,现在才知道他姐一人承担下公司有多么不容易。
托他爸的福,后半顿饭风平浪静,无比和谐,没人再跟他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那导演五十多岁了,年轻时候是个编剧,到现在也积攒了一身荣誉。
艺术家多数清高,自然烦这种场面,但是还得和这群连片子内容都不知道、满眼都是利益的商人吃饭,越吃越没有好脸色,估计心里早就在期待着散局的那一刻了。
蔚羌是看过原著的,看他一个人坐在那儿与世隔绝,想了想便挪了个位置,问了句改成电影后反派会不会被砍剧情。
那反派是原著中推动剧情进展的核心人物,说是男二,但重要性完全不亚于男一。比起男一的一腔正义为国为民,反派却做尽了坏事,让人看着牙痒痒,恨不得带枪穿进书里把人给崩了。
结果后来剧情一转,原来反派是亡国的殿下,本就与主角不共戴天,只一心想要复国,由于太过信任女主,被偷偷在武器上动了手脚,最后与男一的较量下断剑而亡。
而动了手脚这件事,女主瞒了一辈子,直到带进土里掩埋后,男主都不知道那天的输赢并不公平。临死之前她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但为了天下,她无可奈何。
她身边围着一圈子孙后代,但谁都不知她指的是谁。
这本书一打上完结tag,引来无数人忏悔,说曾经不该骂得那么厉害。
有人说,反派本就该死,想要复国必会引发战争,国泰民安的局面一被打破,定是民不聊生,死伤惨重。
也有人说,他那么多次下手的机会,却还是没有动作,虽做了坏事乱了朝廷,但从未动过百姓一针一线,根本就命不该绝。
越是有争议,书就越有人气。
但是正因为有名气,才不好改编,也不好定角。
虽说男一才是故事主角,但作者对反派的偏爱毫不遮掩,他比男主更早出场,也更爱憎分明,呼声远远超过了男主。
所以蔚羌对反派的扮演者也挺抱期待的。
导演姓姜,听了他的话难得认真用正眼瞧他,“你还看过原著?”
“有幸拜读过。”
“那你投资这部片子是兴趣使然?”
姜导的眼神实在太有穿透力,蔚羌不敢说大话撑门面,只能笑着往自己杯里倒了一半的酒,敬上一杯,“提到投资,那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钱。”
“哼。”姜导一听,酒虽然接了,但却不愿和他再细谈了。
蔚羌好听话当然会说,并且说的真诚,没有掺假,“天下没有无利早起的商人,能投的作品千千万,我是看中了这个剧,才找到的您。”
姜导脸色一缓,“这片子不删不改,该有的都不会少。”
蔚羌放下唯一的担忧,觉得那没问题了。
“你觉得鹤立是个什么样的人?”姜导忽然问他。
鹤立是反派的名字,但这其实只能算一个称呼,反派从小忍辱负重,长大后更是隐姓埋名,谁都不知道他原先叫什么。
有人跑去问作者,作者却说只有鹤立本人知道。
蔚羌想了想,说:“网上有人评价他爱憎分明,我却觉得他实际上优柔寡断。他足够心狠手辣,后期却被情爱迷惑,日夜间模糊了目标。亡国之子如果不能推翻朝政建立新国,那就只能坐以待毙以死为路。最后他身份暴露并不是他没有藏好,一时失足而误了终身,我认为他故意让苏灵冉知道的,他在给朋友一个机会,也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可惜最终天下这么大,还是容不下他。”
姜导没有表态,却一伸手把他的酒给倒了个一干二净,“喝水去,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爱惜身体,像我现在毛病一大堆,都是年轻时候留下的祸根。”
蔚羌看出来了,这是姜导在对他表示友好。他笑容绚烂,酒精晕染出的红艳也从脸颊漫上眼尾,和这一桌子的人对比尤其明显。
姜导多看他两眼,忽然问:“你有兴趣来演戏吗?”
蔚羌想也没想就摇了头,“没兴趣。”
姜导一想也是,像蔚羌这种阔少爷定是不会踏足娱乐圈的,别说他爸了,就是他姐也不同意。
蔚羌又认真说:“但我是真的敬佩演员的。”
姜导哈哈笑起来,“到时候选角,你来一旁帮着参谋吧。”
这个倒是可以,蔚羌还没见过试镜,点头答应下来,“只要姜导不嫌弃我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