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作者:祁十二》第39/103页
沈听澜给他回消息了。
是一条语音。
作者有话说:
蔚羌: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学长的名字。
第28章 偶然
-13:07-
[蔚羌]:[图片]
[蔚羌]:今日份的工作餐。
-14:00-
[沈听澜]:[语音]
蔚羌朝姜导打了个抱歉手势,挪开椅子去了紧急出口的楼梯处。
这是试镜现场唯一一处安静的地界了。
他将手机凑到脸旁,打开听筒,沈听澜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在他耳边响起:“几点结束?晚上去吃别的?沈念筠一起。”
非常自然的一句话,带了些疲倦的沙哑。
蔚羌自动忽略了后五个字,心情瞬间就好到不能再好。
他咳了咳,抵上唇轻声道:“晚上和姜导他们吃饭,明天再一起去?”
其实他恨不得现在就推了姜导的邀约,立马奔去沈听澜面前。
沈听澜回的很快,短短的一秒语音――“嗯,好。”
最简单不过的两个字,蔚羌却觉得比任何情话都来得温柔,只是随意一应,就给了他一种不论自己提了什么要求,沈听澜都会点头答应的错觉。
他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揣回兜里,带着笑脸重新坐回原位。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那位姓林的女明星已经出过场了,此时正站在桌前回答副导和编剧的一些问题。余光看见他回来后,也没有表现得太热情,只盈盈一笑。
看得出来,副导对林若还是挺满意的,问的很多和原著有关的问题她都能回答上来,听得两人齐齐点头,看样子后面若是没有表现比她更突出的,那么这角色也就定下来了。
姜导由于那天吃饭时见过她一面,因此并不参与她的评定,只说了几句场面话,送走了人后才叹了一声可惜。
蔚羌问:“怎么可惜?”
姜导摇头道:“她自己有点本事,对角色也拿捏得算是到位,科班出身有些天赋,但跳进了这片池塘却没能激起多大的水花,跟了何辉后才勉强挤进三线。可惜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白白废了多少演员清白立足的机会。”
蔚羌沉默了会儿,“是挺可惜。”
“每个人选择都不一样。”一壶雨山这话像是和蔚羌说的,“当初的迫不得已而已。”
“希望付出和收获在她心中能成正比。”姜导挥挥手,“让下一个进来吧。”
一壶雨山拿着剧本,随手翻了两下,“鹤立的角色还没定下来是吗?”
姜导叹道:“难啊。”
鹤立的试镜片段是固定的四个,和其余角色随机抽取不同。这个角色前中后反差太大,一个没有多少经验的年轻人很难驾驭住,但原著中鹤立死时的年龄只有23岁,剧组找演员肯定要维持在一个年龄差范围内。
23岁,比蔚羌还要小两岁。
这四个镜头,分别是十八岁时身为一国皇子的单纯与善良,十九岁时被亡国的愤怒与屈辱,二十岁到二十三岁间和女男主相遇的动摇与迷茫,和最后被朋友背叛的痛苦与绝望。
鹤立心中的恨意有多深无人知晓,他在泥潭中不断地挣扎,然而越是挣扎下坠越快,到最后积攒那么久的阴暗一次性爆发出来,然后在震撼人心的逆境中被赋予死亡。
要他满身污秽又要他双眼清澈,要他充满了复国的决心又要让他徘徊于爱与恨间,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
最终还是应证了姜导的那句“难”。
天色暗下,最后一位演员离开试镜间后,鹤立仍是没有一个定数。
一壶雨山动了动酸涩的脖子,将笔帽盖上,把底下压着的纸抽出来递了出去。
纸上罗列了几个名字,一旁的优缺点也被细心地标注出来,放眼望过去不足点密密麻麻,只有两位被单独画了圈,意思是可以考虑,但仍旧达不到他笔下的角色水准,并差之不止毫厘。
“今天就到这吧,大家都辛苦了,一起去吃个饭。”没有完成计划上的任务,姜导也有些低落,但这是不可强求的事,只能再做打算。他习惯性地拍拍蔚羌的肩,又回过头来看向一壶雨山:“雨山怎么来的?没开车的话坐我的一起走。”
“我自己开了车。”一壶雨山放好椅子,先看了眼蔚羌,后笑着说道:“是也有我一份的意思吗?”
“我可是专门请你和小蔚的。”姜导指指已经守在门口的另外两人,开玩笑道:“那两个最积极的是附带的,你要是嫌人多,就不带他们。”
副导和他关系好,当场就摸着肚子不乐意地嚷起来了:“老哥,我和小玫饿了一天从早忙到晚,你不请我也得请小玫啊。人家都是跟着老大吃香的喝辣的,轮到我们就去喝西北风啦?”
“喝西北风有什么不好?我刚进这圈的时候饭都买不起,不都是喝西北风喝过来的。”姜导唏嘘一句,嘴里念叨着时代不一样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回头和蔚羌两人交代了在路口汇合,便推推搡搡地与副导带编剧一同提车了。
蔚羌也没太多尴尬,他像对不熟络的人一样冲身旁人微微颔首,“那我先走了。”
一壶雨山愣了一下,果然也没像在姜导面前一样装着揣着,他大步追了上来,抓住了蔚羌的手腕,却又因一时语塞而僵在那里。
蔚羌抗拒地抽回手,皱起了眉。
“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挤了半天,一壶雨山也才挤出这么一句。
“我也说了没关系了,过去的事情就没必要再提了吧。”
蔚羌转身就走,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人想干嘛,当年一句抱歉,现在又一句抱歉,当他是没关系批发户呢?
他留意身后的动静,迟迟没有跟上的脚步声,这才松了口气,琢磨了一下是否要把那个关注给取消掉,想了想还是算了,没必要多此一举,免得又被找了理由来问他为什么要取关,是不是还在记恨过去的事。
烦。
来时周围没有停车位,他的车停在隔壁街上,从这儿过去还需要走几百米的距离。
保安仍守在门口,姜导他们顺着楼梯去了地下车库,避免被外面依旧徘徊的人纠缠。蔚羌就没有这种烦恼了,没有谁认得他,因此正大光明地从正门出来也只是收获了一圈的视线,没有一个特意上来搭话讨好。
他优哉游哉地顺着路走,昨天下了一场雨后,气温就降了下来。
他还蛮喜欢秋天,没有夏季的炎热也没有冬季的寒冷,最主要的是小区楼下的无花果树可以结果了。
那棵树是无业人员栽种的,一是为了环保增加绿化,二是为了给一些迁徙去南方的小鸟准备临别的礼物。
当初说得文艺,但压根就没什么鸟来吃,如此掉地上成为养分了整整一季度后,蔚羌就惦记上了。
他去年路过时就能看见枝叶下藏着的一颗颗果实,今年说什么也要摘一颗尝尝。
临近公交车站台时,出租车临时停靠点的司机冲他鸣笛,询问他是否要搭乘。
蔚羌摇摇头,那车便缓缓驶了出去,留下一片的尾气。
他看着小黄车离开的方向,余光倏地瞥到了一抹正靠着站台等公交的身影。
公交站的人很多,混出点名堂的演员都会有专车接送,但绝大部分只是来碰碰运气的普通初出茅庐的艺人只能骑车或是乘公交,站台下挤着的这些年轻人都是后者。
里面有试镜过的,有中途放弃的,也有没赶上时间的。
他们七嘴八舌地交流着今日的心得,吐槽姜导的严厉,说着没希望了等明天去跑下个点云云。
而映在他眼中的那抹身影脊背弯曲,身材干瘦,脸在灰蒙蒙的天色下也是肉眼可见的苍白,携着一股格格不入的阴郁,偏长的头发下是一张二十出头的年轻面孔。
三五成群的热闹之中,只有他是一个人,背着一个偏旧的布包,身上穿着最朴素却干净的牛仔裤黑衬衫,看得出是有认真收拾过自己。
蔚羌脚下一迟疑,身体便改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