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作者:祁十二》第41/103页
总之,买贵的总不会错,败家蔚信誓旦旦。
阳台的窗户大开着,晚风轻拂,将挂在晾衣杆上唯一的一套衣服撩起了一角。
沈听澜穿过的那套睡衣已经洗好了,晒过两天后上面洗衣液的味道散得很淡,现在只剩下阳光暖融融的气息。
蔚羌爬起来将它收进自己的衣柜中,他觉得总有一天还会再用上的。
解决完雪球的吃饭问题,他去洗澡换了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去厨房倒了杯水。正在思考是看会儿书还是看会儿剧打发一下睡前时间,一晚上都在沉寂的手机突然发出了短促的消息提示音。
他躺上床一瞧,来信方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屏幕上干干净净地悬着简短的问候――“您好。”
他想着那个男生油盐不进的模样,觉得这两个字稍微有些不符合形象。
蔚羌回复:微信聊。
他这一等就等了半小时,等看小说看到眼皮打架后总算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他都能脑补出对面的人想来想去犹豫不决的磨叽样了。
[鱼]:您好。
一模一样的两个字,像是从短信中复制粘贴过来,冷冰冰又僵硬。
[蔚羌]:名字?
[鱼]:庾裕
蔚羌也不和他多套近乎,像这种防备感很强的人,越是好说话越会令人起疑。
他想了想,回道:念段鹤立台词发来,自己挑。
又隔十分钟,一条才二十几秒的语音发了过来。
蔚羌打开一听,顿时一言难尽。
庾裕挑的是鹤立对女主有朦胧好感后逛街询问是否要吃糖糕的那段。鹤立整日陷在苦痛中夜不能眠,女主的出现就像是沙漠中的一汪泉,如春水一样滋润了他心口上的疤,语气该是带着点小心翼翼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柔和,但从对面这人嘴里念出来却毫无感情所言,仿佛在干啃馒头似的。
这还是来来回回试了几百秒的成果,蔚羌默了会儿,回道:换鹤立死了下属后的那段。
结果仍不是太如意。
最后一个下属为自己而死,鹤立抱着尸体,先是愣神,然后是无声的哭。他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因为追兵还在,他不能大声,虽然很轻,但悲痛和憎恨却浓郁得快从字里行间溢出来。
庾裕念得实在没什么冲击力。
[蔚羌]:台词功底太差。
[庾裕]:……抱歉。
[蔚羌]:明天下午两点,去这个地方,说是姓蔚的叫你来的就行。
[蔚羌]:[定位]
[蔚羌]:既然你给我回消息,说明你是想演鹤立的,下了决心就好好钻研吧。
[庾裕]:这里?
[蔚羌]:剧组试镜今天已经结束了,双子大厦不会因你一人多租一天。
蔚羌知道他的犹豫,他发的是姜导给的小区地址,估计还没有试镜试到家里去的例子。
他也不急,又等了三分钟。
[庾裕]:谢谢。
[蔚羌]:不用。
挺礼貌的,孺子可教。
蔚羌对有礼貌懂得说谢谢的人总是抱有好感。
后续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去想了,关灯裹上被子,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八点钟醒来,外头竟开始下雨了。
绵绵细雨,和夏日截然不同的温柔,像秋降临世界后送给大自然的第一份礼物。
睡前没看天气预报,但也不觉得糟糕,蔚羌挺喜欢淅淅沥沥的雨声,总能让他静下心来。
洗漱后他解决了早餐问题,坐在窗前弹了会儿琴,泡了杯奶茶悠悠坐着看书了。
他看了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
他高中时看过一遍,那时是为了装B,现在重新翻出来后,心境就不一样了。
夜莺用心头血浇灌出来的玫瑰被扔到大街上,落入阴沟里,最终马车从上面碾了过去。
他第一次读时还伤春悲秋地兀自难过好一会儿,现在却心如止水,甚至还想再往奶茶里加点珍珠。
这么想着,他就真的起身去煮珍珠了。他挺贪心,改不了每次都非要煮一大碗的毛病,最后奶茶喝完了,珍珠还剩下一堆,便拿了个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底吃,结果晃晃悠悠一上午过去,放下书就打了个饱嗝,中午饭直接省了。
沈听澜三点多给他发了消息,说下雨了别来公司,等下班后会开车来接,记得多穿一件外套,免得晚上冷。
蔚羌在屏幕外扬了扬眉,夸了句沈先生真贴心,问要不要多带两件外套,不知沈先生和沈小姐是否穿足了衣服。
沈听澜应是正好有空,回得很快,说沈念筠穿得比他还多,不需要外套,但需要带一把伞,稍微大一些,怕晚上雨突然下大,会淋了肩或裤腿,如果家中没有备,他现在让助理去买。
蔚羌将每一个字翻来覆去地看,去品,他弯着眼,看着沈听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多的话,雀跃得仿佛窗外不是阴雨,而是彩虹。
有了期待后,中间的时间就会变得极为漫长。
他开始坐立难安,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墙上的钟,然后又会因它时针转得太慢而苦恼。
如果他有童话书中一样的魔法,他想将这些多出来的等待时间剪下装进瓶子里,等和沈听澜在一起后再取出来,好让它们变得有意义,不再难熬。
他又摸出那根藏起来的烟,偷偷地放在齿间轻磨着,最后也不知怎么起了心思,或许是窗外的雨像海浪一样推了波,他蜷在椅子上,指尖在键盘上来回挪动,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先生,下雨天适合看电影。
他还记得沈听澜说对电影没有兴趣,但他仍是说了。他也不清楚说这句话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应,他想,只要沈听澜说一句“的确”,附和了他,那么他应当就能得到满足的。
他等啊等,指尖反复摸着书脊,目光落在其中那段话上。
“高兴吧
快乐吧
你将要采到那朵红玫瑰了。”
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这朵玫瑰的形象,他想,既然窗外在下雨,那么娇嫩的花瓣上应当也是沾了水滴的。
或许刚从一大片玫瑰园中采摘下来,尖刺还留在细长的枝干上,又被弧度流畅的绿叶半遮半掩,显得不是那么无从下手。
或许刚长出小小的花苞,香气全都锁在深处,不等绽放的那天就只能供人观赏,插在装了营养液的玻璃瓶中,脆弱又小巧。
又或许已经艳到荼蘼,腐烂的香气令人昏昏欲睡,只一闭眼就带着人一同死去,等到下一个花季再重新相遇。
他漫无目的地放任思绪畅游,看到最后一个字时,搭在书上的手机也由灰转亮。
蔚羌低头一瞧。
在红玫瑰旁,沈听澜说:好,去看。
窗外正在下雨,今日恰巧合适。
作者有话说:
《夜莺与玫瑰》――“高兴吧,快乐吧,”夜莺喊道,“你将要采到那朵红玫瑰了。我将在月光中用歌声使她诞生,我向你索取的报酬,仅是要你做一个忠实的爱人。因为哲理虽智,爱却比它更慧;权利虽雄,爱却比它更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