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作者:卧扇猫》第2/262页


  好在李婶只犹豫了会,笃定道:“再怎么急,也能再安生过个十天半月的,过两天我家郎君就回来了,人家救了我,我得替他把娘子照顾好,再说郎君武功高,瞧着见识也多,等他回来我问问看。”
  阿姒心下稍定,那陌生妇人又聊了两句便走了,李婶回到院里,语气故作轻松:“嗨,那婆娘一直那样,有点事就神神叨叨的,娘子别被她吓到,咱接着吃饭啊!”
  尽管如此,阿姒还是听出她话里掩饰着的惶恐,数日相处下来,她也算了解这位婶子的性情。此时若自己表露不安,李婶会更害怕,便只淡淡一笑:“婶子放心,打下魏兴郡,顺游而下就是荆州腹地,荆州若保不住,唇亡齿寒,扬州以至建康城也会不保,所以朝廷不会让魏兴郡落入敌手。再者,我听说魏兴郡是那晏氏一族先祖发迹的地方,晏家哪怕是为了祖先也会尽力守住魏兴,只要魏兴没事,咱们竹溪也就能安稳了,至少这几个月里不会有事。”
  前半段她凭着直觉乱编的。
  别说李婶,阿姒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何处听来的,但要的就是云里雾里的效果,才足以稳住人。
  李婶果真听晕了,也渐渐舒了口气,听到“先祖”后,彻底放下心――哪怕是世家大族也得护住祖坟呐!又见阿姒一个盲女都稳如泰山,妇人心头惶恐顿时被抚平,紧绷的嘴角扬起:“要真是这样,我就安心了,娘子果真是见多识广!”
  阿姒笑笑,她只有半年的记忆,哪称得上见多识广?生编硬凑罢了。
  李婶定下心来,但妇人的不安却悉数传给了阿姒,她借故回到屋内,在榻边坐了下来,指腹摩挲着刀柄。
  此前遭恶人算计,好容易逃出却又失明,接连打击下她已是惊弓之鸟,夫君又时常出门,她便管他要了这匕首,白日藏于袖中,夜晚放在枕下,如此方能安心。
  可方才从妇人口中听说那晏家长公子也在竹溪,阿姒难免心有波动。
  当真是巧了,她为了避免被恶人送到权贵榻上沦为玩物,才和江回奔逃,谁料那位权贵竟也来了竹溪。
  所幸事情的根源不在那人身上。
  否则兜兜转转却绕回原地,岂不可笑?
  阿姒在山间小院坐立难安时,山道上,那妇人亦蹙着眉,走走停停。
  想起将才透过门缝瞧见的女郎模样,妇人狐疑嘀咕:“会不会真是她?”
  妇人所指的“她”是一副画上的人,画她倒没见过,只听她在城主府做事的儿子说画上女郎生得极美,十六七岁的模样,身边还跟着位郎君,不正跟院里那位很像?
  那可是晏氏长公子要寻的人。
  她就算是给出一丁点有用的消息,也能捞到许多好处。妇人边走边思忖,一合掌,急匆匆地往山下走去。
  到城中时已是金乌西坠,妇人寻到一处大户的偏门,踌躇不前,夕阳下的朱门熠熠生辉,红光映在妇人灰暗的粗布麻衣上,竟也有了绫罗绸缎般的色泽,看着磨坏的鞋底,妇人咬牙叩了门。
  良久,出来一个与妇人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二人说了几句话后,年轻人面露喜色,快步消失在朱门后。
  那片袍角掠过一条条小径,一道道门槛,那句话也经由多人之口,最终跨过半座城,传到一墨衣护卫处。
  护卫听罢,转身进入身后的园中。
  此时已入夜,满园青竹隐于暮色中,宛如雅致随性的风流客,月光将这些风雅竹影打在窗上。
  窗扉轻摇,现出一道白色身影。
  那是位年轻郎君,坐于窗边书案前,长眸半垂,和煦地看着臂弯受伤的兔子,正温柔小心地给其喂食。
  墨衣护卫上前叩门,年轻郎君头也不抬,温声道:“破雾来了?”
  护卫步入房中:“回长公子,有两件事,一为公事,二为私事。”
  白衣郎君身侧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闻言嗤道:“破雾你个呆头鹅!依郎君的习惯,自然是先听私事!”
  他们郎君身为族中长公子,向来勤勉奉公,偏又是风雅的人,喜欢在乏味之中寻求趣处,故每当传回的消息中同时有公事和私事时,长公子都会先从私事上寻得趣处后,再埋首案牍。
  可这次他料错了,白衣郎君继续给兔儿喂食,头也不抬道:“穿云对我甚是了解,既如此,便先听公事吧。”
  墨衣护卫一板一眼道:“我们的人在竹溪附近抓到一人,疑是刺客,但那人被抓前已割面自尽,观其身形及面部骨骼,当是鲜卑慕容氏,西燕人。”
  白衣郎君沉吟须臾,饶有兴致道:“你猜,他割面自尽,是欲掩人耳目,还是惹人耳目?”
  护卫道:“属下认为都有可能,若是掩人耳目,说明刺客是西燕人派来的,若是惹人耳目,当是要离间,毕竟如今西燕和大周交好。”
  白衣郎君微微颔首,将兔子递给身后小少年:“现有线索尚不足以判断,继续搜捕其余刺客,另将证据留存,若真有人想离间,我们不妨乘风而动。”
  他说罢缓缓起身,立在瑞兽镶金炉前,拈起羽尘去拨炉中香灰。
  那双手生得极好,长指如玉白萧管,拨弄香炉的动作赏心悦目。
  青年又问:“私事呢?”
  墨衣护卫目光微动:“暮时有人来报,称在城外二十里处的山村中见到一女郎,与郎君所寻之人有几分相似。”
  他说罢,抬眸看向青年。
  青年手上稍顿,长睫掀起复又轻垂,经烛光一映,在眼下落下阴影,那和煦的笑意因此多了几分玩味神秘。
  “失策。”他轻声笑了笑。
  “我该先听私事的。”


第2章
  清风吹入窗隙,炉中溢出的沉水香中多了青竹的气息,叫人一时难以说清是沉水香染了竹香,还是竹香冲淡了沉水香。
  正如所谓私事,十有八九也与适才所议公事密不可分。
  破雾抬眼,透过重新聚起的薄薄白烟,望向那垂睫而笑的白衣青年。
  少年思绪回溯至三个月前。
  三月前,长公子用计助魏兴郡守击退胡人后,于魏兴与上庸两郡交界处遭数十蒙面贼寇伏击。区区四十人竟能与二百晏氏精锐抗衡,显然那并非寻常贼匪。
  其目的也并非单纯谋财。
  领头那年轻刺客轻功甚好,直越过一众护卫,近身刺杀长公子。
  但不知何故,他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失了神,刀锋刺偏,长公子又自幼练习骑射,体力尚可与那刺客僵持几瞬,否则后果难料。
  长公子负了伤,那伙刺客又实在不容小觑,他们便改变行程,到最近的历城养伤,并让城主协助搜捕逃走的其余几名刺客。
  在城主府中暂住时,某日,一貌美女郎在长公子与历城城主清谈时误闯入园。
  那女郎同一位与长公子有过数次接触的故人有几分相似,长公子不免多看了几眼。
  而历城城主素来好色,见长公子“盯着那女郎的眼神并不清白”,便以己度人,认为这是起了心思,为了与晏氏攀关系,历城城主私下谋划着要将此女认作义女,献与郎君。
  正好,他们的人查到领头那年轻刺客的踪迹,彻夜前去搜捕却失之交臂。
  巧的是,隔日,那女郎的父亲匆匆回禀城主,称女儿为贼人挟走,那人身形身手和晏氏要抓的年轻刺客有几分相似!
  众人得知,唤人将女郎父亲寻来一问。
  不料人却失了踪迹,家中亦被付之一炬,只余废墟,却不见尸骸。
  事后他们查知那女郎的父亲乃历城城主麾下一位郎中,早年丧妻,育有一女,一直养在故乡,因战乱才于数月前接到历城。
  如此看来,女郎身份似乎并无异样。
  但因她的容貌与长公子那位故人实在相似,又同刺客有所牵扯。
  偏生其父还在此关头失踪。
  这一连串的巧合中,定藏关窍。
  于是长公子画了那女郎的画像,派人在附近一带寻找,但一直杳无音信。
  直到今日……
  破雾收回思绪,继续道:“有一小吏称其家人在山中遇到一对年轻夫妇,那妇人年轻貌美,其夫是个年轻剑客,二人恰于一个半月前来到竹溪,剔去行路所需半月,正与那郎中之女被掳走的时间相合。”
  “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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