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梨花同年岁》作者:朝茶暮酒》第2/160页


  徐晗玉正色道:“家中规矩,宁为农夫妻,不做富家妾,郎君还是莫要强求的好。”
  女郎一番推辞,有理有据,不失气节,众人莫不称好,围观之人比之方才有增无减,将那小道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谢斐拉着缰绳,满脸不耐,□□赤兔马与主人心意相通,口喷白气,几番想冲开人群往猎场奔去。
  任这路边女郎美若天仙,也入不了他谢郎君的眼,至于女郎即将被人强占的命运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斐的耐心到了极点,正将招手让府兵开道,那女子的一番话却入了耳。
  “小女听闻这江州在谢家军治下,教化有方,民风淳朴,谢大司马更是定下若干教令,其中便有不得欺辱女子一条,郎君是视若无睹还是明知故犯呢?”
  “呵,他谢家的规矩和我有何关系——”
  “呀,郎君这般胆大,看来家中定是高门大户,连这谢家军也入不了郎君的眼,”徐晗玉一番恭维还没落地,转而又略带讥笑,“还是说郎君只在小女面前逞强,在谢家人面前恐怕也只能俯首帖耳,鞍前马后吧。”
  刘有才胸中无半点城府,被她一激,“哼,女郎说的哪里话,这谢家不过是个泥腿子出身,我祖上封侯拜相的时候,他谢家先祖不知道在哪里讨饭呢,哪能和我刘家世代簪缨相比,也就配给郎君我擦擦脚——啊!”
  刘有才自夸的话还没说完,一条长鞭从背后袭来,瞬间将他抽的皮开肉绽。想他刘有才身娇肉贵,半分苦头没吃过,哪里受得了这种痛,瞬间嗷嗷大叫起来。
  局势转眼间逆转,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看是哪来的义士终于出手,教训一番这纨绔子弟。
  只见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玄色胡服装扮,身骑红色神驹,手执长鞭,英姿摄人,除了眉间一点戾色让人心生惧意以外,总的还是很符合话本里的少年英雄模样。
  更难得的是这少年样貌,比起那女郎竟然丝毫不逊色,却也并不男生女相,那玉树临风之姿,当得起和《洛神赋》相对的《潘安赋》了。
  “你、你……”刘有才摔倒在地,指着谢斐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刘有才方才还气焰旺盛,这一刻却像锯了嘴的葫芦,半天你不出来一句话。
  旁边也有官宦子弟,看清那少年的模样,倒吸一口冷气,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人可不就是谢家二郎君谢斐吗。
  谢斐?这江州人可没几人没听说过这名字的,如果那刘有才是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那这谢斐就是纨绔中的祖宗。
  近几年江州最厉害的小儿止哭偏方就是谢斐的大名。
  刘有才也就是嘴皮厉害、举止猥琐,实则是个绣花枕头兴不起多大风浪,这谢斐就不一样了,习得一身厉害武艺偏偏是个黑白无常的性子。前些年跟他老爹去疆场混了两圈,一身戾气更重,在江州向来是横着走惯的,谁要是倒霉碰上他来了脾气,一根鞭子抽下去小命都得去半条。
  这小鬼遇见阎王,刘有才还能落的好?
  “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谢斐高高在上俯视着泥地里的刘有才,语气冷淡,不怒而威,仿佛天神。
  哪里是天神,明明是一尊煞神。
  刘有才暗道倒霉,本来是在小娘子面前吹吹牛皮,做做脸,哪想到真招来这个阎王。
  只是一下子拉不下脸来,好歹他爹也是五品知州,料这谢斐也不敢把他真怎么样。
  “谢兄,都是误会、误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扶起来!”刘有才的仆僮被谢斐吓得楞在当场,这下忙反应过来,赶紧去扶。
  雨后泥地本就湿滑,刘有才好不容易才站稳,谢斐“啪”又一鞭子下去,刘有才又被抽倒。
  “谢斐,你莫要欺人太甚!”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刘有才愤怒地说。
  “噗嗤,”似是被刘有才这滑稽模样逗笑,徐晗玉在一旁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带的岸边好些人也跟着笑起来。
  “你这臭娘们,笑什么笑!”刘有才大怒,涨红了脸皮破口大骂。
  徐晗玉止住笑声,冷冷地说,“我只是想到方才郎君还说那谢家人只配给你擦脚,眼下郎君倒是脚脏了,也不知道去找谁给你擦脚。”
  “你胡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有才吓得冷汗涔涔,急忙解释。
  “脚没了就不会脏了。”谢斐勾勾嘴角,眉目总算舒展了一些,他一旁的卫士不待吩咐,便抽出佩剑,一开一合便将刘有才的脚筋挑断。
  一刻之前,围观众人巴不得来位义士教训一番这调戏女郎的纨绔,可眼下听着阵阵惨叫,竟无人敢喝一声彩,全都不禁心生寒意,对谢斐的阎王名头多了几分具象的感受。
  谢斐懒洋洋地抽转过身,淡漠的眼神从徐晗玉身上略过,扬起马鞭往前奔去,一路上哪还有敢挡道的,全都纷纷避让开去。
  徐晗玉望着这狠厉少年的背影,脑海却想的是那临去的一瞥,九歌没有说错,他当真有双极美的桃花眼。
  转而又想到九歌最后那一封信上仅有的一个恨字,心渐渐硬了起来。
  徐晗玉主仆几人在临街的一幢二进小院里安置了下来,小院对门是一幢二层小楼,原是间茶楼,徐晗玉将一楼改成了书铺,叫“东风书铺”,二楼则照旧是茶楼,只是不设大堂,全是分隔好的雅间,她此次带来的两个掌柜是做生意的老手,不出一月便将生意经营的有模有样。
  徐晗玉此次带的人不多,嘱咐菡萏采买了几个丫鬟小厮,另外从宝月楼租了个厨娘,一开始徐晗玉吃的还兴致昂扬,一月之后便觉乏味,南楚的饭菜也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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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的开始,总是适逢其会,一眼万年。


第2章 拜佛
  菡萏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餐盘踱步进入堂屋,徐晗玉斜斜地倚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花菇鸭掌、杏仁豆腐……唔,还有个酱黄瓜条,吃来吃去都是这些东西,没意思。”盘子还没端到跟前,徐晗玉抽抽鼻子,便报出了菜名。
  菡萏笑笑,“女郎可真是狗鼻子,不过这花菇鸭掌才做过一次,哪里是吃来吃去,姑娘也太挑了。”
  “好的东西就要只吃一次才好,唉,我看这宝月楼的厨娘也不过如此,比起知味斋还是差远了。”
  “在金都的时候,知味斋被姑娘贬的一无是处,这下又念起它的好了。”菡萏布好碗筷,“好歹还是吃点吧,我瞧着这段时间怎的又清减不少。”
  徐晗玉吃了两口酱黄瓜,又恹恹地放下筷子,“唉,不知梨奴在府里过的怎样,那娇儿离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小鱼干。”
  “离了谁它也不会饿着自己。”菡萏好笑地说,女郎这性子真是奇特,离家几月,府里的老爷郎君一概不问,只关心她的猫儿。
  “这倒是,”徐晗玉一只手支棱着脸,望着窗外那株梨花,正是开的烂漫时,仿佛一场大雪突来,叫人唯恐压弯了枝干。“饭菜撤了吧,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去上香。”
  菡萏布菜的手一顿,应了声是。
  菡萏走后,徐晗玉又捡起一旁的诗集,里面夹了张素白的信笺,纸张已经被她摩挲地微微起了毛,她又将那些烂熟于心的文字看了一遍。
  这样的信笺在玉明殿里她有满满一箱,陪她渡过了无数孤寂无聊的青葱岁月,不过她离宫时已经付之一炬了,只剩这张夹在诗集里竟然被她带了出来,又隔了万水千山被她带到江州,缘分可真是捉摸不透。
  那信笺最后几句,笔迹颇潦草,可见写信之人内心的思绪纷乱。
  “阿玉,他就是冬日最凛冽的时节开出的腊梅,耀眼、冰凉,我捂不热他的心,谁也捂不热,他太骄傲了!迎着风雪绽放的花,谁又能妄想驯服他呢?我既欢喜他的骄傲,也怨恨他的铁石心肠,阿玉,他注定不会爱上任何人。”
  徐晗玉还记得自己初读这封信时,因着九歌矫情的文笔而捧腹大笑。那个冬天她的宫室便只摆放北燕皇宫里开得最好的腊梅,什么骄傲的花,她想折还不是就折了。
  没有哪个人是不能被驯服的,她当年这般想,现在亦如是。
  百余年来南楚政权几经易手,百姓大多时候生活在动荡之中,这也导致南楚佛教兴盛,多地兴建佛寺,仅仅是江州便有大小寺庙一百来间。
  清国寺不算是江州最宏大的寺庙,但是胜在位置清幽,建筑古朴,斋饭也颇有特色,因此香火还算鼎盛,这寺庙修建的早,有许多真真假假的传说为寺庙门口讨生活的贩夫走卒们所津津乐道。
  传说这清国寺的首位主持是仙鹤化身,来此间点化世人,圆寂以后又羽化登仙,飘飘而去了。
  传说上一代南楚王在宫破之后便逃往此处出家当了和尚。
  还有传说这清国寺后山有吃人的妖怪,专爱吃年轻貌美的女郎。
  ……
  传说不知真假,但多少给这间古寺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徐晗玉至少从举动看来是极虔诚的香客,庙里的佛祖菩萨无论大小,她全都要拜谒一遍,香油钱也给的极其大方。如此人美心善,一旁随同的小沙弥对这位女施主不禁心生好感,女施主同他闲谈起来,他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清国寺风景清幽,人杰地灵,待我年纪再虚长一些年岁,也想来此清修一番……不知贵寺收不收我这俗家女弟子。”
  “施主说笑了,您这般姿容,大好年华正是游览世间繁华的时候,何必来我们这处苦修。”
  小沙弥口无遮拦,美色当前,平时修的佛经佛理都忘了,说话全由性子,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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