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难测》作者:Paradoxical》第3/164页


  她已看清了,这是一间小瓦房,里面干净整洁,房间里到处都是书,书架上、书桌上、床边都放着书,墙壁上也挂着字画。
  看来真是个读书人。
  少顷,推门声响起,温慎端着一盘窝头走来,将盘子放在桌上。
  “抱歉,家里只剩下这些了。”
  “嗯。”她干巴巴应一声,双手捧着微烫的窝头,缓缓往口中送。
  她太饿了,即便是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可看到食物时,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现下更是想将窝头整个塞进口中。
  但她偷偷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男子,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
  幸好没看她。
  她转了转眼珠子,无意识咽下那口窝头,随后剧烈咳嗽起来。
  粗粮扎过嗓子,让她极其难受,几乎快要呕出来。
  温慎快步上前,递了一杯温水过去。
  他以为月妩是吃得急了,被噎着了,还叮嘱一句:“慢些。”
  月妩接过水,急忙往口中灌,不想非但没将嗓子堵住的窝头冲下去,反而又被呛了一回。
  她咳得脸色通红,整个屋子里都是她的咳嗽声。
  温慎一时也不顾上失礼不失礼了,上前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片刻后,嗓子里的窝头终于滑下去,她又喝了两口水,边用手擦着嘴角的水珠,边抬眸看着眼前的人,道:“多谢。”
  “不必多礼。”温慎弯了弯唇,微撩粗布长袍,坐在了她对面。
  她没再说话,捧着窝头继续咀嚼,吃一口,看一眼对面的人。
  温慎觉得有些好笑:“姑娘总是看我做什么?”
  “没…”月妩摇了摇头,快速垂下眼,装模作样地继续啃食物。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温慎笑了笑:“姑娘先说。”
  月妩拿着吃了一半的窝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吃好了。”
  “吃不完放下便好。”温慎道。
  月妩微微点头,放下吃过几口的窝头,双手放在膝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温慎藏在桌下的手微微握起,他几乎没与女子相处过,此时又是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
  但这样好看的女子,又是孤身一人,说不定从哪个高门大院里逃出来的姬妾。若他现下赶她走,无异于要她的命。
  “对了…”
  “对了…”
  两人又一齐开口,温慎低低笑出声来。
  月妩抿了抿唇,脸颊旁的酒窝格外显眼,她轻声道:“这回你先说吧。”
  温慎微微颔首:“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陈,单字一个妩。”
  “五?”
  “柔桡嫚嫚,妩媚纤弱。”月妩一字一顿。
  温慎心中微微惊讶,一时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人家的姬妾,才能会知晓上林赋。
  “不知…”温慎顿了顿,还是问出口,“不知姑娘为何夜半一人独自在外?”
  “我…双亲逝世,照顾我的姆妈将家中的钱财都卷走了,我已饿了几日,实在无奈才出门来寻吃的。”
  温慎心道奇怪,看这陈姑娘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家世一般,能流落在此,恐怕家中距此不远,倒是还未听说过附近有哪家的是这样的情形。
  他虽出身低微,但刻苦这些年终于考中了个秀才,常听同窗讨论周围的人才豪杰,对当地情形也算是略知一二。
  “夜深了,姑娘不若早些归家…”
  “我能借住在你这儿吗?”
  月妩抬起一双水雾氤氲般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人看。
  她住的那别院确实是大,比这里精致了不知多少倍,但没有吃的也没喝的,大也不顶饿。
  温慎是个好人,她打算赖上他。
  “这、这多有不妥…”温慎慌乱收起眼眸,急急起身,带得木椅哐当一声,语无伦次,“男女有别,男未婚女未嫁,如此实在是、实在是…”
  “可我一个人住,真的很害怕。”她的那个宅子太大了,以前十几丫鬟婆子陪着,她都觉得害怕,更别说现在没人了。
  温慎心乱得厉害,若不是瞧见烛火之下那清晰的人影,他甚至要怀疑此人是不是话本里蹦出来的精怪,专门来吸他们读书人阳气的了。
  他又想拒绝,可抬眼的瞬间正好对上那双可怜的眼眸。
  “好、好罢…”不论如何,今夜太晚,外头风雪又大,若真非要强行送人回去,走这一遭,恐怕是要生病。
  “陈姑娘若不嫌弃这土炕,便在将就一晚,在下去厨房过夜即可。”
  说罢,他慌忙要往门外去。
  “温公子。”月妩忽然开口。
  温慎脚步一顿,回眸看她:“陈姑娘还有何事?”
  她双手抓住衣角,腼腆道:“可否给我弄些温水来,我想洗洗。”
  “锅里有热水,我去拎些来,只是要委屈姑娘用在下的木盆了。”
  “多谢公子。”月妩起身,微微行礼。
  温慎握紧的拳又松开,道一声好,负手出门。
  人出去了,门也关上了,月妩胆子大了起来,缓步在屋内移动。
  她停在书桌前,指尖轻轻拂过书册,悄悄翻开扉页,看到了里头手写的水经注三个大字。
  这书她看过一些,讲水域的。
  她不动声色放下书页,又抬头去看墙上挂着的书画。
  方才隔得远,她还以为这些字画是温慎收集来的,现下才发现每副字画上都盖着一个“温”字。
  原来是他自己写的…
  这墙上的字多为颜体,雄浑敦厚,一如他本人。画为工笔画,画得皆是花鸟草木,笔触细腻,色彩丰富。
  她正打算摸一摸那画,门忽然响了,她立即走回桌前坐好,不知温慎早已透过门窗映出的影子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了。
  温慎拎了桶水进来,找出两个木盆放好,与她解释:“这个是洗脸的,这个是净足的,这个长巾…”
  他顿了顿,抓紧手中长巾:“这个长巾是干净的。”他用过后洗干净晒干净的,不是新的,家中实在是没有新的了。
  “多谢。”月妩接下长巾,攥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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