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难测》作者:Paradoxical》第5/164页


  温慎余光见她转身,才敢抬眸看她,缓缓解释:“我有一同窗,他夫人在县城里当绣娘,也能赚些银子补贴家用。姑娘若不嫌弃,在下可代为引见,如真能习得一门手艺,以后日子也不会那样艰难。”
  月妩忽然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笑得灿然:“可我不会女工。”
  她娘说了,女工刺绣没什么意思,让那些绣娘去做便行,她不需要学这些。
  温慎有些头疼:“可你总不能一直与我一个男子厮混在一起。”
  月妩没说话,进了厨房,揭开蒸笼盖,拿出一个热乎乎的窝头往口中喂,全然是已将这里当成家了。
  她咬了一块,嚼了两口,觉得新鲜的窝头好像还不错,便又嚼了两口,顺势坐在厨房里的小木床上,翘着腿,道:
  “然后呢?”
  温慎走过去,半蹲在她跟前:“我不知晓你今年多大了,也不知从前有没有人教过你,但你这样与我不清不白地待在一起,恐失了名誉。”
  “名誉能有性命重要?”她问。
  “有。”文人讲究的就是一个气节,若连名誉都不要,与禽兽又有何异?
  月妩语塞,站起身来往外走:“可我不会女工。”也不打算学。
  温慎也起身跟在她身后,继续劝:“不会可以学,若实在不会女工,也可学些别的,总比寄人篱下好。”
  她当然知晓寄人篱下不好,可她要跟着的可是温慎啊。温慎是个好人,她知道的。
  “我可以抄书。”她转过身,望着跟在后面的人。
  “抄书?”温慎脚步一顿,微微惊讶。
  月妩微微弯着唇,自信点头:“你不就是在抄书?抄的《水经注》,我也可以抄。”
  “你识字?”
  “当然。”
  她娘不让她学女工的原话是这样的:学那没用的做什么?只要有钱有权,难不成还能少了衣裳穿?要学便学史书政策,虽说女子不能科考,但你是郡主,只要有了权谋策略,即便没有实职也能想法设法夺得一些实权,岂不美哉?
  月妩没有享受过权利带来的快乐,她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不过她看清了温慎脸上的惊讶,心中还是有些自得的。
  “颜体我也会写,我写的最好的是行书,不过若是抄书需要字体公正,我也可以写小楷。”
  温慎本还在纠结,瞧见她眼中那点儿骄傲后,忍不住弯了唇。
  罢了,既然她都不将自己当作洪水猛兽,那他又有何好怕的呢?
  他道:“既然姑娘不嫌弃,在此住下也好,等开春,天气暖和,攒下些银钱后,在下再送姑娘归家,以免天冷路远,得了风寒。”
  月妩敷衍点点头,问:“你不要看看我写的字吗?”
  温慎更觉好笑了,他还在想她是不是什么精怪化成的人形,可现下看来,即使是精怪,也大约是入世未深的精怪。
  他抬拳抵唇,掩住嘴角的笑意,邀月妩往屋里去:“那有劳陈姑娘展示一番了。”
  月妩跟在他身后,边吃着窝头,边盯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好奇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摇头,又快速转移话题,“我来研墨,姑娘先去将发梳起,省得一会儿沾了墨汁。”
  月妩的好奇被他的话吸引走。她手中的窝头已经吃完了,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不会梳头。”
  他正在研墨的手一顿,溅起一点墨滴掉落在木桌上。
  月妩走近几步,歪着身子看他:“你能给我梳吗?”
  他余光偷偷瞥她一眼,什么也没看清便又收了回来,不动声色撤开一些,擦掉桌上的那一滴墨。
  “木架上有发带,你若实在不会,简单束起来便好。”
  月妩抿了抿唇,后退几步,拿了发带,坐在铜镜前,双手举在脑后,与又长又顺的头发斗智斗勇。
  她穿的是大袖,层层叠叠的袖子往下滑落,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臂。
  温慎正在偷瞧她,想看看她是不是真不会梳头,可不想一抬眼却看见这样的情形: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他猛得摇摇头,心中暗骂自己一句,用力将方才的画面从脑子甩走。
  “它束不紧。”月妩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他脑子正乱着,等清醒过来时,已站去了月妩身后,双手拢着她的秀发。
  “我…”都到了这地步,再拒绝便是道貌岸然了。他稳了稳心神,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手,细细道来,“这样拢起来,稍稍转动一下,再用发带系上…”
  他伸手去要发带。
  月妩反手将发带递给他,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掌心。
  他一惊,抓住长发的手险些用力。
  “接着这样系好便行。”他垂着眼睫,不敢抬眸。
  月妩却像没事人一般,对着铜镜满意摸摸自己的发顶,坦荡至极:“多谢。”
  说罢,她忽然起身,长发在脑后转了一圈。
  温慎还未反应过来,怔怔站在原地,任由那顺滑的长发扫过鼻尖。
  人都走去书桌旁坐下了,他还未回过神,愣愣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妩回头看他:“不是说要写字吗?”
  他连连点头,快步走过去,将纸张铺好,拿了笔,沾了墨,双手奉上。
  月妩接过笔,以笔头抵着唇角,略微思忖一番,回眸看他一眼,眸中露出狡黠的笑,提笔用小楷在纸张上写下: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这是...这是写妻子思念丈夫的诗句...
  她知晓吗?
  温慎心中有些乱。
  月妩半分没察觉,她只是单纯认为这句诗的前半句写的便是温慎,甚至还有些小得意,问:“我写得如何?”
  温慎不知她问得是这句诗还是这书法,又怕是自己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甚好。”
  “那我以后能和你一起抄书赚银子。”月妩眉眼弯弯,脸上的酒窝越发明显。
  温慎想要避开眼,却又觉得这样太过心虚,强忍着纷乱的思绪盯着人看。
  “我若能赚到银子,你可以不可以买一些好吃的?”单吃那窝头实在没味儿。
  温慎反应过来:“这个季节吃食不多,家中的口味确实单薄了一些。”
  可以前即便是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她也什么都能吃到。
  她并不觉得自己挑剔,只怪窝头太不太好吃:“你要抄什么书?我现在便可以抄。”
  温慎给她找出纸张:“你若想抄便先抄写《增广贤文》吧,《水经注》我抄了一些了,后面变换字迹不好。”
  她铺好纸,拿起笔便开始写:“也行,《增广贤文》我也读过。”
  温慎只弯了弯唇,并未答话。
  月妩写了几行,觉得还算顺手,便摆了摆手,打发人出去:“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好。”温慎没再盯着她看,转身出门。
  她也不太在意,自己写自己的。

当前:第5/164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