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作者:猫猫调查员》第152/206页


  徐存湛自觉出场,往前一步站在陈邻和青年之间。除去那张过分秀美的脸,徐存湛的个子其实很有威慑力,提前入道,体质被锤炼得太好,连带个子都比大多数人要窜高一截,收敛笑意垂眼睨人时,自然而然散发出危险分子的气息。
  青年在和徐存湛对视的时候,终于挂不住脸上笑容,往后退了两步,额头上微微冒出冷汗。
  徐存湛脸上冷酷的表情只存在了一瞬,很快又眉眼弯弯露出轻快笑意,“麻烦你转告你家公子——太原城中疫情肆虐,让他多保重身体,别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
  陈邻干咳一声,拉着徐存湛往自己这边拽,感觉自己在拽一只哈气亮爪子的猫。
  但好在‘猫’很听话,她一拽就回来,只是仍旧握着她的手,脸上表情无辜,半点看不出他才放了狠话的样子。
  陈邻习惯性想找补几句软和的话——她总是不希望别人为难的。但是话到嘴边,迟疑了两秒,陈邻想到在南诏都城客栈,半夜堵在自己门口的青年。
  她打了个寒噤,现在回想起来还莫名觉得吓人。说实话,一个二十来岁又高又壮的青年,大半夜来敲她房门,这些前置条件组合在一起,和鬼片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狠狠心,拉着徐存湛转身往外走。两人走出去四五步,徐存湛回头,对青年露出一抹轻快笑意,那笑容里带有明显的挑衅意味,还有威胁。
  分明是夏日的傍晚,青年却感觉自己后背被冷汗打湿。
  走出沈府大门,陈邻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脸。
  “今天晚上睡那条街?”她叹气询问徐存湛。
  徐存湛:“为什么要睡大街?”
  陈邻茫然:“不睡大街睡哪里?屋顶吗?但是这边的屋顶都是瓦片,太硌人了,非要选的话,我还是觉得睡大街比较……”
  徐存湛两手掰着陈邻肩膀,将她转了个身,面向沈府大门。陈邻不明所以,回头看他——徐存湛打了个响指,笑意浅浅:“挑吧,选个喜欢的房间,选中哪间我们今晚就睡哪间。”!


第98章
  沈家作为整个太原城的首富,宅院自然也是太原城最大最精美的宅院。如果不用睡大通铺而可以随便点院子睡的话,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是件很爽的事情。
  但陈邻还是扒拉开徐存湛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拉着他往外走。徐存湛微微挑眉,却也没有拒绝陈邻的行为,任凭她牵着自己往外走。
  虽然明面上是说所有的客栈都停业了,但眼下太原城里的死人比活人还多,要找空房子并不困难。陈邻找到了一户闲置的院子,跟房屋主人交涉——房主看了看她身边人高马大还穿一身暮白山弟子衣服的徐存湛,要价时报了个低得不可思议的价格。
  付过钱,陈邻在那间小院子里逛了一圈:院子内部不大,两个独立的房间,一间厨房,拐过去还有一间柴房,挨着茅厕。房间往前是个小院子,十几步的大小。
  院子里原本应该种了许多花草,只是房屋主人数月不在,院内花草无人修建照料,一些稍微娇弱点的已经枯死,生命力强一些的也舒展枝叶越过竹编篱笆一路长到石子路上。
  屋主说这个房子原本在半年前被租给了一个外乡女子和她丈夫,他们在疫情一开始便不幸染病,没多久就去世了。年轻夫妻死后屋主也按照百药宗弟子的嘱咐,将屋内一应生活用品全部拿出去烧了,屋内用百药宗提供的特殊药水里里外外全部清洗了一遍。
  虽然如此,仍旧没人敢来入住,所以房子就一直空置到了现在。
  眼下太原城中,有许多这样的空房屋。
  屋主人挺不错,租房子给他们,还另外给他们提高了一些新的生活必需品——也可能是因为在太原城疫病如此严重的情况下,人人自危,也就没什么心思计较那点物质上的得失了。
  陈邻先把睡觉用的房间打扫出来,她扫地的功夫,徐存湛就把床铺好了。
  忙活了一天,普通人的身体已然疲惫不堪。陈邻随便洗漱了一下便爬上床,打着哈欠翻身睡觉。
  虽然困得要命,眼睛一闭上就不想睁开,但陈邻还是强打精神问了徐存湛一句:“你今天晚上要去哪里睡啊?还是不睡吗?”
  因为是闭着眼睛的,所以陈邻视线所及是一片昏暗。
  徐存湛的声音不紧不慢回答她:“我不睡,随便走走。”
  陈邻声音渐渐含糊下去,“那好吧……晚安。”
  “晚安。”
  陈邻睡得很快,和徐存湛说完晚安后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睡眠状态。明明很疲惫,眼皮就像沾着胶水一样,刚闭合就完全睁不开了——但陈邻恍惚间却感觉到一种湿润的水汽正包裹着自己。
  浑身陷入温水里的感觉,在温暖中又略微带着一点失重感。陈邻浑浑噩噩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朦胧虚幻的白色水汽漂浮,将头灯暖光灯的光芒也遮得模糊起来。
  她愣了好久,脑子有些浑浑噩噩,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我家的浴室?
  迟缓转动脖颈,不知道为什么,陈邻觉得自己做这个动作做得很吃力,脖子上的肌肉都好像生锈了一样,转得很艰难,转动间仿佛能听见老旧螺丝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脑子里忽然毫无征兆的想到了螺丝人。
  目光扫过热气笼罩的置物台,挂钩,风干机……熟悉的布局,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家的浴室。陈邻抬手想要撑着自己坐起来——她躺得太下面,而浴缸里的水又装得太满,几乎要淹过下巴。
  这种快要被淹进水里的感觉让陈邻很不舒服。
  手臂抬起的瞬间,带起一连串小小的水花,哗啦声轻响,陈邻的手搭上浴缸边缘。她很确信自己根本没有怎么用力,只是稍微抬起手臂而已;但整条胳膊却都使不上什么力气,手腕也痛。
  不是平时手腕使用过度的痛,而是那种皮肉翻开后撕裂尖锐的痛。
  她茫然转移视线,目光落到自己手腕上,也看清楚了浸泡自己的温水——被稀释后仍旧呈现出一种深红色的血水。
  随着她手掌搭到浴缸边缘,手腕伤口不断涌出新的血液,沿着浴缸外壁,像分流的溪水迟缓流淌。在看见这场面时,陈邻脑子轰然一片空白,旋即感到头晕目眩,力气急速从身上抽离、
  明明泡的是热水,可她还是感觉自己身上非常的冷,心脏跳动的声音变得很明显,因为心跳过快而连带着让陈邻心慌意乱起来。
  陈邻慌乱的想要爬起来,至少从这个浴缸里离开。但不管她怎么努力也爬不起来,尽管在潜意识里她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但陈邻的努力投射到身体上,也只是这具身体的手指搭着浴缸边缘艰难的动弹了两下。
  除了留下两道血红色指印外,于暗红水面掀起一层纤细荡漾的水波外,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能感觉到热量和生命力一起在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随着手腕伤口处流淌出去的鲜血一起消失。死亡的恐惧紧紧攥住了陈邻心脏,并不断收拢手指挤压着那颗心脏孱弱的生存空间。
  整间浴室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液体流动和浴缸里水波轻轻起伏的声音,这种声音没有任何生气可言,处处都被腥甜浓郁的血液气味填满。
  吱呀一声,浴室门自己打开。
  远远传进来诵经的声音,浴室内堆积的白气被吹散,同时散去的还要室内那股浓郁的血腥气味。陈邻涣散的瞳孔微微收缩,恍然回神,艰难的转动。
  她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一个和尚站在浴室门外,一手拿九环法杖,一手竖起平于胸口,神色宁静又出尘。二人四目相对,那和尚迈步踏入浴室,带进来一股浅淡好闻的莲花香气。
  他眉心有一点赤红朱砂印,容貌秀丽。
  恍惚间陈邻觉得他眼熟,却又记不起他是谁。
  和尚忽然伸手剖开自己胸膛,血肉分离,肋骨苍白,肋骨后面原本应该生长着心脏的位置,却开着一朵赤金色金线莲。他染血的手指穿过自己肋骨,将那朵金线莲摘出来。
  金线莲一离开和尚胸腔,花瓣便急速合拢萎缩,转瞬间从一朵花萎缩成一颗小小的种子,躺在和尚掌心。
  “你于此世凡缘已尽,接下来该是■■■■■……”
  和尚后面的话变得很模糊又很遥远,陈邻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在讲什么。但她看见和尚松开手指,那枚金线莲种子啪嗒一下落到陈邻胸口,转瞬间没入皮肤,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窗外传来一声雷鸣,急雨拍打窗户,闪电将整片天空都点亮。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伴随电闪雷鸣,来得声势浩大,仿佛是老天爷在发脾气一样。
  在暴雨惊雷中,和尚身影变得虚幻,满室莲花香气逐渐消失。他低垂眼睫,悲悯又温和望着陈邻,低声喃语。
  “如此一来,你与他的命运将完全纠缠,不分彼此。”
  此时窗外又划过一道闪电。刹那雪亮的闪电光完全照亮和尚的脸,曝光过度的脸,即使神态温和,也莫名流露出几分诡异。
  陈邻被这一下闪电惊醒,猛然从床上弹起来摔到地上,摔得屁股一阵生痛。她捂住自己心脏处大口呼吸,被噩梦惊吓的心脏正在以远超过平时的心率飞速撞着肋骨,扑通扑通的声音连绵不绝。
  慢慢缓过神来,陈邻呼吸趋于平静。
  意识到自己是被噩梦惊醒——今天太忙,她完全忘记了要吃药的事情。陈邻揉了揉自己额头,感觉自己脑袋有些胀痛,但也实在没有了睡意,起身推门出去。
  屋外天还没亮,狭小院子里安静得连一声虫鸣都没有。陈邻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站在房间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L,她还是拎起裙角走上那条石子路。
  虽然是在屋外,还是深夜,但空气丝毫没有比屋内更清新到哪里去。陈邻习惯性抬头往屋顶看了一下,没有找到徐存湛的影子。
  她收回目光,沿着石子路往前走。
  院子本来就不大,多走几步就是大门。换成平时,哪怕是睡不着觉,陈邻也不会在这种黑漆漆的半夜开门自己出去乱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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