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作者:猫猫调查员》第166/206页
远山长低头,眼泪再也憋不住,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在列松回来之前,他已经和沈潮生聊过了——也确定了镜流师兄确实是师父的亲生儿子。
师父是为了救他,才放弃了镜流师兄。
师父说他们必须保守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诉列松师兄。
不然列松师兄会更愧疚,说不定还会因此生出心魔来。!
第108章
“啊!”
沈春岁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身体歪斜失去平衡,面朝下倒下,恰好脸磕到案台,痛得打滚。一边陪着守夜的小厮被他这声惨叫惊醒,反应过来,连忙去扶沈春岁——
烛火晃动,光影葳蕤。
小厮借光一看沈春岁的脸,只见那张端正俊朗的脸,额头上豁然磕出来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额角一路往下,流过眼睫颧骨,滴到唇上。
他吓了一跳,慌忙自怀里拿出干净手帕,捂住沈春岁伤口,一叠声叫人去请大夫。沈春岁恍恍惚惚被小厮扶起来,周身却还痛得厉害。
说来也怪,他被噩梦惊醒,分明是磕到了额头,此刻却不觉得额头痛,反而感觉身上更痛。
沈春岁抬手攥住小厮手腕,流了半面血的脸转向他,眉头皱起:“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好怪,我现在完全不记得那个梦的内容了。婉言呢?她醒了吗?”
小厮闻言,面色更慌,“少爷,你,你是不是把脑子磕坏了?”
“婉言是夫人的闺名,你怎么能直呼自己亲娘的名字呢!”
沈春岁一愣。刚才喊出‘婉言’二字时他居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直到小厮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沈春岁不禁摸了摸自己嘴巴,茫然之余又莫名困惑。
*
“身份特殊?有多特殊?他是师父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从徐存湛口中说出来,却惊得远山长眼睛都瞪大了。他下意识看向徐存湛,少年面上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只是随口揣测。
徐存湛说话本就没什么顾忌,虽然在沈潮生这个师父面前时态度会稍稍好转,但这并不代表徐存湛就不会说沈潮生的坏话。
徐存湛在说人坏话这方面是一视同仁的,即使是自己师父也不例外。
远山长绷着脸,严肃道:“你怎么能这样编排师父?”
徐存湛耸了耸肩:“随口猜猜嘛。我这次不是去调查太原的疫情?在太原有个本地的名门望族,姓沈——你应该知道是哪家。”
“那家老太太刚去世,家里夫人又卧病在床,还挺惨的。”
远山长垂眼,低声:“凡间众生皆有其命,我们修道者不该对其过多干涉……你虽然因为道法特殊可以不沾因果,但乱管闲事还是会给你招来不少麻烦。”
徐存湛:“对啊,所以我没管嘛。”
“说起来,我以前都没有怎么关心过这两位英年早逝的师兄。大师兄是怎么死的?既然是死在外边,总该有个说法吧?或是被魔杀死,或是被妖杀死,再不济,被其他修士杀了……嗤,好歹是大师兄,总不至于——”
“莲光!”远山长忽然提高声音,喝止了徐存湛的话。
徐存湛略微挑眉,偏过脸看向远山长。他看远山长的目光自然没有多少对待师兄的尊敬,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询问。
毕竟徐存湛说话阴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暮白山上至沈潮生,下至师侄养的狗,谁没有被徐存湛语言攻击过?远山长作为徐存湛唯一还活着的嫡亲师兄,平时更是没少被他语言攻击。
他本应该早就习惯,毕竟打也打不过,教也教不听。这样情绪明显的呵斥徐存湛,还是头一次。
徐存湛:“怎么?”
远山长反应过来,但脸上还卡着略带怒气的表情,神色有些僵硬。
僵持了一会,远山长嘴唇微动,尴尬的挤出一句:“那毕竟是我们的大师兄,而且他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你至少得对他说话尊敬些。”
徐存湛:“你和他很熟?”
远山长:“……”
徐存湛眨了眨眼,忽的轻笑:“也对,你都能因为不忍心他的牌位流落在外,动用私权给他挪进这里面来了,肯定关系不错。”
“我挺好奇的,他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毕竟按照师兄你的脾气,即使是我对师父没大没小,你也不至于这样急着打断我。”
“让我猜猜……”
远山长脸色倏忽变得苍白。
他突然意识到徐存湛可能知道了什么。但他知道多少了?全都知道了?还是只知道了一点?
正当远山长六神无主看着徐存湛自顾自说话时,明道殿大门‘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关门时拂动的气流,带动殿内烛火摇晃,昏黄光影在徐存湛脸上交错,他微微侧着脸,翘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表情变得模糊。
看见这个场景,远山长不禁打了个寒战。
太像了——远山长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脸转过去,不想看见徐存湛那张脸。
他想:莲光怎么会长得那样像他娘亲呢?
他想:师父是怎么做到与这张脸朝夕相对,却丝毫不露马脚的呢?
明道殿大门关上后,沈潮生出现在了殿内。显然,刚刚关上明道殿大门,也是他的手笔。
他抬起脸,没有眼珠的空旷眼眶只余下一片结痂的狰狞伤口。虽然没有眼睛,但丝毫不妨碍他的视线,他径直走到徐存湛和远山长面前,抬手从香筒里抽出三支安魂香。
无需借火,沈潮生只是轻轻一抖手腕,三支安魂香自发燃起,白色烟雾袅娜上升。
远山长垂下头,神色讪讪:“师父……你怎么来了?”
沈潮生:“你没有告诉我,你还在明道殿给列松立了牌位。”
远山长不敢直视沈潮生的脸,只得盯着自己脚尖,“我——我只是——”
“罢了。”沈潮生转手将安魂香插入香炉中,“不过是个牌位,他的魂魄都不在了,也受不到这香火供奉。”
远山长不说话了,头几乎要低到胸口。
沈潮生上完香,转而面向徐存湛。徐存湛能感觉到师父的‘视线’在注视自己,他无所谓,只是和上次一样屏蔽了对方窥视自己灵台的途径,歪着脑袋笑意浅浅,也不说话,怀里抱着问罪剑,等着自己师父开口。
半晌,沈潮生才张嘴:“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要跑出来翻你师兄的旧账?”
徐存湛:“不是流言蜚语,只是在太原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师父,你也没告诉过我,你在太原还有个亲儿子,大名沈德秋,小字镜流啊。”
光是听到‘镜流’两个字,远山长就能听见自己太阳穴在突突乱跳的声音。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都无法摆脱这个名字后面的阴影。
每次听见这个名字,都好像还能听见师父的喃喃自语【那是我唯一的儿子】【为了救你,我放弃了他】。
就算是一直冷静自持的沈潮生,在久违的听见自己儿子名字时,脸上肌肉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只是比起远山长,沈潮生的表情就要镇定得多。
他道:“你不是会对这些杂闻感兴趣的人,想要知道什么为何不直接来问我?”
徐存湛:“我直接问的话,师父就会告诉我实话吗?”
沈潮生道:“莲光,你自己好好想想,从小到大,师父可曾对你说过一句假话?即使是你幼时随口询问我是否有抛妻弃子的过去,我也从未否认过。”
徐存湛咂舌,不得不承认沈潮生说的确实是实话。
自他有记忆起,不管他问什么事情,是随口一问还是真的好奇,沈潮生永远是有问必答,并且从来不骗他。
“好吧,我只有一个问题。”徐存湛抬手,手腕上那截红绳在沈潮生和远山长眼前晃了晃。
“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是南诏的千机绳,而我爹——你们说我爹只是一个普通的暮白山外门弟子,但我看好像不是这样。”
“列松是我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