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作者:猫猫调查员》第177/206页


  这回陈邻终于转头看向他了,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踌躇神色。她犹豫了一会儿L,轻轻摇头:“还好吧,没有特别害怕。比起你的话,其实我更害怕其他人。”
  “至少徐存湛一直在救我,所以不管你是天劫还是地劫什么的……我都可以接受。”
  这个世界是一个危险的世界。对于陈邻这样柔弱的外来者而言,徐存湛甚至还不如初次见面就将她推向剑锋的鬼修可怕。
  至于其他人的想法——陈邻并不在乎。
  就像一个在现代社会长大的人,如非必要,他不会去关心镜面世界五百年前大家在干什么。
  世界毁灭也好,末日终结也好,只要这份灾难不流窜到自己的世界,大多数普通人并不关心其他世界的死活。陈邻亦是如此。
  她确实善良,但这份善良显然有着明确的分界线。当做好事所要求的能力超过了自己的极限时,即使愧疚,陈邻也会选择抽身离开。
  入夜后,陈邻睡得很快。几乎刚躺上床,她的呼吸声便均匀平稳起来——徐存湛照例不睡,躺在屋顶上看月亮。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听见陈邻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和普通人比起来,陈邻的心跳声要更弱一点,心率也偏快。徐存湛不是大夫,却也能意识到这样的心跳频率显然是不健康的。
  他屈起食指慢慢敲着木剑。
  这把问罪剑外表看起来似乎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木剑,但实际上却是一把绝世罕见的神剑。
  从拿到这把剑的时候开始,徐存湛就察觉到这把剑与自己异常契合。但那时候他从未多想,也未曾多问一句这把剑的来历——就像自己之所以是问罪人,于是这把剑就是问罪剑这样,如此天经地义的事情,徐存湛一直以为那都是不需要去了解原因的。
  但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列松曾经剜下自己的剑骨还给暮白山。而剑骨可以用来锻造神剑。
  神剑对使用者要求十分苛刻,哪怕是天赋卓绝者也未必会被接受。
  徐存湛之所在在握剑时便能立刻将问罪剑用得如此顺手,原因只有一个:这是用列松的剑骨铸造出来的剑。
  组成这把剑的剑骨来自于他的生父,严格来说他和这把剑甚至有血缘关系。所以问罪剑在徐存湛手上才会那样温顺又强大。
  食指轻敲着问罪剑时,徐存湛的脑子也一点没有闲着。他在想别的事情,很多,关于问罪剑,他的父母,沈潮生,远山长,还有……陈邻。
  沈潮生收养自己的目的是在自己彻底变成天劫之前,杀了自己。指望那群废物们达成这个目标显然不太可能,万识月曾经说过,魔气固然强大,但也逃不过因果定律。
  所以他们想借因果杀人。
  顺着这条思路往下一想——以徐存湛的脑子——几乎很轻易的就可以顺出沈潮生他们的想法。
  如何借因果杀人?那么自然只有生死劫。不过根据自己亲生父亲的记忆来看,自己的情窍压根不是被魔损坏,而是天生便情窍不全。
  情窍不全让这群人没办法给自己找生死劫,因为情窍都没有的人并没有共情或者爱的能力。譬如徐存湛平时偶尔会做点好事,但他做好事的出发点绝对不是为了做好人或者可怜谁。
  只是突然想试试所有才做的。
  所以正常来说,就算天机门那群神棍算到死,都不可能算出他的生死劫。因为他压根就没有生死劫这种东西。
  但偏偏陈邻出现了。
  徐存湛伸手一抚自己脖颈,当人有意识的去触碰因果线时,它立即就会变得无比锋利。所以当徐存湛手指碰上去时,他指尖立刻被因果线割破,一线醒目的红色血珠争先恐后从伤口中冒出。
  陈邻的因果线与他的命运相纠缠,陈邻的命运牵动着徐存湛的欲/望。很显然,陈邻现在就是那个能置他于死地的生死劫。徐存湛这次没有任由自己手指流血,而是低头将割伤的手指放进嘴巴里吮吸,血液的气味腥甜难闻,但他并不在意。
  陈邻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按理来说,她也不可能成为徐存湛的生死劫。她甚至都不应该和徐存湛产生任何的交集——哪怕她命中注定要穿越,也绝不应该和天劫有任何的因果纠缠。
  除非,有人刻意的扰乱她命运,将她的命运线和徐存湛的命运线绑定在一起。
  徐存湛从怀里拿出那截遗物红绳,手指捏着纤细的红绳,搓了一下。红绳里面储存的灵力已经用得所剩无几,作为一条只能保护人的后天炼化法器,这条红绳身上并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不过他记得,这种南诏的千机绳都是一对的,例如他和陈邻手腕上的那条。
  沈潮生能说出‘红绳是你母亲遗物’的话,就说明他很清楚自己是列松和钟鱼的儿L子。这样一来,师兄总想着让自己给大师兄上香的举动,也有了合理的理由。
  他们既然能找出同为遗物的这条千机绳,就没道理会找不到另外一条。现在,另外一条千机绳又在谁手上呢?
  但不管在谁手上,已经发生的事情显然无法改变——陈邻的命运已经和自己绑定,并受到了自己的影响。
  在酆都,东岳大帝确实没有说错,陈邻本该是亲缘浓的命格。但因为和徐存湛命运相连,徐存湛的命运连带着影响到了陈邻。
  弊灵根的威力即使跨越世界也依旧存在,并无视了两个世界的温度差,给象牙塔里长大的花朵送去了狂风暴雨,险些将她折断。
  盯着自己掌心红绳看了良久,徐存湛忽然侧过脸眨了眨眼,自言自语:“啊,那这么说的话,是我让陈姑娘变成孤儿L的吧?”
  *
  睡到后半夜,陈邻被难受醒了。
  浑身都难受,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难受。她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额头,但手心与额头的温度太近,陈邻脑子也晕晕乎乎的,根本摸不出来自己的额头是什么温度。
  正当她单手搭着自己额头茫然时,一道黑影自床边笼投到她身上。陈邻微微转动眼珠,视线往床沿看去,不出意外看见徐存湛蹲坐在床边的地上。
  陈邻:“我好像……”
  她刚张开嘴发出来两个音节,旋即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陈邻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发出这样嘶哑的声音,活像刮锅底一样。
  徐存湛俯身,用手背碰了下陈邻额头。
  平时徐存湛身上的温度总是偏高,但这次他的手背碰过来,陈邻却觉得他的手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徐存湛垂下眼,皱眉:“你在发烧。”!


第117章
  他平静的声音落进陈邻耳朵里,却变得模糊起来。陈邻第一句甚至都没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困惑的睁大眼睛去看徐存湛。
  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视线里的徐存湛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揉了下自己的眼睛,模糊的视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转。等陈邻还想上手揉第二次时,徐存湛抬手攥住她手腕——少女过于细瘦的手腕,单薄的一层皮肉都发着烫,脉搏很弱,浮在徐存湛掌心。
  他不敢给陈邻输灵力——对他而言很理所当然,甚至是可以救命的力量,却会要了陈邻的命。
  陈邻不知道,还睁着眼睛望他,因为高烧,也因为生病,她的皮肤越发白,从原本健康润泽的白,脱落成了惨白,像一层单薄的纸。从惨白底下,又洇开两片红晕,从她眼尾滚到脸颊,唇瓣。
  徐存湛俯身,凑近她耳朵,耐心重复了一遍:“你发烧了。”
  这次陈邻终于听清楚了徐存湛说的话。只是她脑子仍旧晕乎乎的,偏过头,脸颊对着徐存湛凑近的脸,他因为俯身的动作,雪白长发划过肩头,有些落到陈邻脸上。
  徐存湛的头发也有一股凉意。
  陈邻忍不住上手拽住,扯了一下,歪着脑袋,神色无辜。徐存湛顺从的低下脖颈让她扯,眼珠子还盯着她——陈邻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含糊:“我好困……感觉有点冷……我是不是要吃药?”
  她嘴上说着冷,额头上却热出一层冷汗。
  徐存湛用手背抹了抹陈邻额头上的汗,也捋开被汗湿的黑发,低声:“嗯,我去给你拿药。”
  陈邻能听见徐存湛说话便很安心,偏过脸埋进枕头里,闭眼又晕晕乎乎睡了过去。刚刚还睡不着的人,眼睛一闭上之后,反而很快的就陷入了浅睡眠里,呼吸声微弱的起伏着。
  徐存湛搭在她额头上的手往下,指尖掠过陈邻眼睑和颧骨。她脸颊皮肤有些湿润,大概是因为出汗的缘故。
  其实不只是发烧。徐存湛能看见缠绕在陈邻身上的晦气,那是得了疫病的人,身上才会有的晦气。弊火灵根的灵力可以烧掉晦气——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陈邻,那徐存湛早就一把火扔下去了。
  可对方是陈邻。他已经知道作为一个普通的凡人,陈邻是多么脆弱。对他而言只是会比寻常灵力更灼热一些的弊火灵根灵力,落到陈邻身上,在烧光那些晦气之前,可能会先把陈邻给烧死。
  徐存湛忽然感到懊恼。他就不应该带陈邻来太原的——他是弊火灵根,本来就运气不好,陈邻和自己命运相连,所以连带着也会运气不好。
  疫病没办法感染自己,却能轻易的伤害到陈邻。
  在半梦半醒之间,陈邻也一直皱着眉,似乎梦里也睡得极不安稳。徐存湛打了热水拧干一条毛巾,折叠后搭在陈邻额头上。
  他没有照顾过谁,但不论什么东西,只要徐存湛存心想学,总能上手得很快,照顾人这点也一样。
  安置好陈邻后他起身出去,悄无声息进了沈府。沈府前院现在仍旧被百药宗弟子所占据,徐存湛蹲在屋脊上等了会儿L,终于等到商枝从外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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